“站住!什麼人?再不停止我就要開槍了!立刻給我站住!”
聽到背後傳來的古怪口音,心裡有鬼的國分寺真村當即被嚇了一跳,以爲那人喊得是自己,急忙一縮身子躲進了房屋的陰影裡,然後才哆哆嗦嗦的探出頭來向瓊軍檢查站的方向看去,下一刻,國分寺真村先是一喜,緊接着又被嚇壞了。?.
國分寺真村之所以喜是因爲剛剛檢查站裡的瓊軍吼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身穿厚衣服的古怪男子,像現在這個時節雖然天氣已經逐漸變涼,但是將自己裹得如此之厚還是非常奇怪的,顯然瓊軍的士兵對這個傢伙起了疑心。
之所以又被嚇壞了是因爲瓊軍大兵們在喊了?第?443?章?在一起不知道在幹些什麼,他好奇的湊了上去一看這才發現原來這些人是在聽演講。
儘管國分寺真村覺得自己應該先去找工作。聽演講是聽不飽肚子的,但是站在他旁邊的人的一句話卻是讓他決定還是留下來聽一聽這個人的演講,因爲剛剛有人說在演講之後會分發食物給聽衆。
國分寺真村覺得如果自己像是這樣無頭蒼蠅一般的四處亂晃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份工作,還不如花點時間在這裡聽一場演講,至少可以拿到一些食物,不管多少也是對家裡的一份補貼。
剛聽沒多久。國分寺真村便聽明白這個人到底在講些什麼了,無非是日本邦聯國的一些政策,這些東西他在部隊的時候都已經在空投的小傳單上見到過了,現在聽起來也沒有什麼新鮮的。
不過,除了國分寺真村之外,其他那些人倒是都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會跟着演講者一起吶喊大叫,而當聽到最後的時候,國分寺真村還是發現了一個令他感興趣的信息。
“現在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邦聯國正在組建屬於我們九州島人民自己的部隊——赤軍!它和你們以前見到的日本皇軍完全不同,絕對不是那些被各大派閥控制的反動軍隊!而是一支屬於我們九州島人民自己的軍隊,是真正爲我們九州平民自己而戰的隊伍!”
“赤軍?”國分寺真村愣了一下,隨即聯想到了東北的那個所謂的滿洲國以及滿洲國組建的軍隊,這個赤軍說的好聽,但是實際上還不是去當瓊軍的僕從僞軍。
對於演講者那種指鹿爲馬掩蓋事實的說法國分寺真村是一點也提不起興趣來,不過接下來演講者的一句話卻是真的讓他興奮了起來。
“現在,赤軍正在招募英勇的戰士!凡是成功入選者都可以立刻獲得50公斤的大米!以後每個月還可以額外得到20公斤大米的補助!而每一個成功入選者在軍營裡面的伙食都是大米,每個星期還可以吃到來自華夏的罐頭和火腿腸等肉食。”
“大米!?罐頭!?”國分寺真村頓時眼前一亮。立刻發給的50公斤和日後每個月都給的20公斤大米已經完全足夠家裡的妻子和孩子吃飯了,而自己在軍營裡面是吃食堂,也不用從這些大米里面弄吃的。剩下的大米無論是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還是拿出去賣都可以讓家裡的活改善不好,此時的糧食價格幾乎都是天價了,也只有去赤軍當兵才能夠拿到如此多的糧食。
對於找不到工作家裡就要捱餓的國分寺真村來說,這份赤軍的工作簡直來的太及時了,至於什麼爲天皇盡忠之類的想法早就被他丟進了太平洋!他絲毫不懷疑以自己的素質會無法入選。於是立刻大聲喊了起來:“如果我想要加入的話該怎麼報名?”
“報名!?哈,能看到諸位如此踊躍的景象真是一個好消息。”演講者笑着回答道,“等我演講結束的時候會在這裡接受大家的報名。然後會有車接你們去城外的營區接受體檢和調查,等待這些程序完成之後你們就成爲了一名光榮的赤軍戰士!”
接下來的演講時間國分寺真村完全不明白上面到底在講些什麼,對方所有的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他的所有念頭早已經飛到了軍營裡面,腦子已經全部被白花花的大米佔據了,有了這些大米他們家就可以不用忍飢挨餓去吃那些發餿的飯糰,不用吃摻了鋸末的雜糧餅子。
好容易度日如年的熬到了演講結束,就在其他人都去圍着索要聽衆獎勵糧的時候,國分寺真村卻是跟着其他幾個人一起聚到了演講者的周圍開始了報名。
“姓名?”
“國分寺真村。”
“年齡?”
“31。”
“家庭住址?”
“藤田巷219號。”
“有無服役經歷?”
這一次國分寺真村猶豫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將自己在日本陸軍中服役的事情說出來,因爲他不知道說出來這件事情之後那些瓊軍會不會將他給抓進集中營裡去,就算不抓他,若是因爲這件事情導致考官對他的感觀不佳喪失了這一次的機會那也是很不好的結果。
可是。這種事情是相瞞能夠瞞得過去的麼?一旦進了軍營開始訓練,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他到底有沒有底子,到時候肯定會露陷的。
似乎看出了國分寺真村的猶豫,站在登記人員一旁的演講者笑着說道:“不用擔心,對於像你這種原日本軍人我們赤軍也是很歡迎的。只要你能夠保證自己忠誠於赤軍,甚至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當上軍官,畢竟你們早就經受過訓練也有作戰經驗。”
這一番話打消了國分寺真村的疑慮,當軍官的誘惑更是難以忍受,他立刻說道:“有服役經歷。”
對於現在的國分寺真村來說,忠於天皇還是忠於糧食是一個非常容易做出的選擇題。他自己並不怕死,但是他怕自己的妻子孩子和自己一起餓死,所以除了加入赤軍之外他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其他的選擇了。
將十幾個報名者都一一作了登記之後,國分寺真村他們便被帶上了一輛卡車向城外駛去,因爲知道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捱餓,這些報名者更是如此,所以在臨上車之前他們每個人的手裡都被塞了兩個飯糰。有了這兩個飯糰打底不管最終有沒有被成功錄取都不算是白跑一趟。
國分寺真村先吃了一個,然後將另一個包起來塞進懷裡準備帶回去給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吃——即便他成功的成爲了赤軍戰士分發糧食恐怕也不是今天就能領到的,還是留下一個飯糰的好。
“你好,我叫廣田小二郎。”
就在國分寺真村憧憬着當上赤軍之後能夠吃飽的幸福場景時,坐在他身邊的一個叫做廣田小二郎的報名者向他搭話了。
“國分寺真村。”國分寺真村禮貌性的微微一笑,回答道。
“您是逃兵麼?”
原本國分寺真村還以爲對方只不過是爲了打發路上的時光才和他聊天的,但是沒想到對方一張口的問話就將他給嚇得不輕。
“逃……逃兵……怎麼會呢……”國分寺真村尷尬的回答道,不過他臉上煞白的表情已經替他給出了準確答案。
廣田小二郎理解的一笑。說道:“不用擔心,其實我也是一個逃兵。”
“你也是逃兵!?”國分寺真村驚訝起來,在他的印象中大日本皇軍的軍人甚少有投降的,更不要說當逃兵了,一直以來他都認爲自己是比較奇葩的一個,沒想到現在如此輕易就見到了一個“同胞”。
其實國分寺真村並不知道他離開軍隊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內到底都發了些什麼。的確,對於那些老兵來說投降。當逃兵等等的事情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但是那些新入伍的新兵可就遠遠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就像是廣田小二郎一樣。
對於這些新兵來說。他們在被徵召進入軍隊之前大都經歷過失業、飢餓,來自農村的也大都經歷過餘糧收集隊的搶劫,心中對於日軍的印象很不好。再加上吃不飽飯的怨氣使得這些人對於日本高層所宣傳的那些民族大義不甚看重,儘管成爲了一個日軍士兵,立場卻是動搖的。
在後續的戰鬥中,瓊軍勢如破竹的攻勢很是打得日軍上上下下心驚膽戰,對於本國的戰爭前途哪怕是最死硬的軍國主義份子也不再看好。
接下來,在清剿被包圍的日軍時瓊軍的傳單攻勢發揮了作用。大量針對日本各大財閥的內幕披露,大量底層貧民痛苦掙扎的現身說法式的小故事,大量蘇聯即將參戰的小道消息,這些都讓那些意志不是那麼堅定的新兵們開始動搖了。
很多時候,人們心裡想要去做一件事情但卻又不敢實施的時候。他們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理由,不管這個理由到底是如何的荒唐,只要他能夠爲自己接下來的選擇提供一塊遮羞布就可以了。
於是,瓊軍的宣傳成爲了這些日本新兵的遮羞布。如果不扯上這塊遮羞布,那麼在近乎絕望的戰局之下他們這些新兵除了戰敗之後切腹之外就不會有其他的結局了。換句話來說,他們死路一條。
人人都是怕死的,對於那些不願意陪着日軍這條馬上就要沉沒的沉船一起沉入海底的動搖者來說,瓊軍發出的那些傳單上的說辭正好給了他們正當求的一個理由,他們在心裡告訴自己現在所在的這個軍隊根本就是一個由大財閥控制的私軍,他們之所以發動這場戰爭也完全是爲了那些財閥的私慾。和他們這些底層的平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那些財閥要他們去死,去爲財閥們的奉獻命,而財閥們卻在所有人都吃不飽的時候仍然大魚大肉。
雖然不知道瓊軍所宣傳的等等諸如此類的這些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毫無疑問,只要認爲這些都是真的,那麼他們當逃兵、投降當俘虜也就有了理由,他們可以告訴自己這些都是那些財閥的戰爭,他們有權利選擇不玩,這樣一來他們的性命也就保住了。
根據不完全的統計,在九州島上被包圍的30餘萬日軍之中大約有2萬人左右選擇了當逃兵,另外約有5000人成爲了瓊軍的俘虜,雖然總數佔日軍的比例不高,但是也算是爲後來日軍大批投降開了先河。
廣田小二郎接着說道:“是的,我也是一個逃兵!國分寺君,你應該明白當那些反動財閥的逃兵並不可恥,我們真正的敵人是那些壓在我們頭上的反動財閥!和華夏人的戰爭不是我們的事情,是那些財閥的私慾!現在我們加入赤軍是爲了解放日本,建立一個真正的平民國家!我們這是聖戰!”
“聖戰!?”國分寺真村驚訝道,他之所以參加赤軍只是爲了能夠拿到米而已,對於背叛日本皇軍還是頗爲牴觸的,但是現在聽廣田小二郎這麼一說,他的心裡彷彿有了支柱一樣,心裡的猶豫瞬間一掃而空,“沒錯!我現在參加的是解放日本的聖戰,我是個崇高的聖戰士,不是什麼逃兵!”
在國分寺真村心裡,自己的形象頓時高大起來,這是他之前怎麼也不敢想的,自己居然還能夠成爲一個聖戰士,而不是爲了糧食背叛國家的叛徒!
“沒錯!國分寺真村你是個聖戰士!想想吧,我們這些人是日本第一批覺醒的人,也是第一批投入到日本解放事業中的人,當日後我們的事業成功之時就是我們得到高位的時候!我們再也不是那些任人擺佈的小人物了!”說到這裡,廣田小二郎的臉上不禁升起一絲狂熱來,彷彿看到了未來自己成爲大人物,對以前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呼來喝去的樣子。
“大人物……”看着一臉狂熱的廣田小二郎,國分寺真村不禁若有所思的喃喃起來,臉上也浮現出了幾乎同樣的表情,“我也可以成爲大人物了!”
考慮到目前日本日薄西山的狀況,國分寺真村可以百分之百的確認自己會迎來這一天,唯一的問題便在於在日本投降之前自己到底能夠爲支那,噢不,是華夏主子們立下多大的功勞,這可是決定着他日後地位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