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前方戰鬥打響,肖峻他們這些埋伏在街道兩側樓房上的人也立刻行動了起來,按照戰前約定好的套路,他們在戰鬥打響的第一時刻應該往下狠扔手雷,趁着日本海軍陸戰隊不備先炸他個人仰馬翻再說其他。
“小心手雷!”
肖峻大聲喊叫了一聲提醒身邊的兄弟們,隨即扯下手中那顆已經套上了預製破片套的手榴彈的導火索,露出小半個頭出去,眼睛一瞄,手一揚,就把手榴彈給丟到了樓下街道上,因爲此時的樓房高度普遍偏低,根本就在手榴彈的殺傷範圍之內,所以肖峻他們只在最初的時候瞄了一眼,然後便擔心被己方的彈片誤傷,也不敢再伸頭出去了,只是一顆接着一顆的扯下早就準備好放在身邊的手榴彈的導火索,估摸着往樓下街道扔過去。
原本肖峻和十九路軍的人使用的手榴彈都是仿製的德國m24型木柄手榴彈,這種手榴彈基本都是進攻型的,爆炸後產生的彈片少,殺傷範圍也小,主要依靠衝擊波讓敵軍短暫失能,爲跟進的友軍提供便利,且不易誤傷附近的友軍,適合進攻時使用。
但是在現在這種防禦伏擊戰中,日軍都聚集在街道兩側的狹小範圍內,肖峻他們和十九路軍的弟兄們則都躲在樓中的安全位置,這種情況下繼續使用進攻型手榴彈就顯得有些威力欠缺了,對於這種狀況。肖峻他們手裡頭有用薄彈簧鋼刻畫溝槽而成的專門配合手榴彈使用預製破片套,只要將破片套上的鉤爪卡在手榴彈彈體的相應卡槽中便可將進攻型手榴彈變成防禦型手榴彈,有效殺傷半徑和破片數量都大大增加,正好適合目前的戰場。不過,第十九路軍的手榴彈和瓊崖產的參數不同,尺寸要小了一圈,使用破片套的話必須用布條固定。
“轟……轟……轟……”
埋頭聽着樓下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逐漸稀落下去,這時的肖峻才幹探出頭去,藉助街道上被爆炸點燃的雜物看清了底下的狀況——最前方兩輛熊熊燃燒的裝甲車殘骸分外顯眼,自己這邊原本隊形整齊貓腰躲在街道兩側搜索前進的日本步兵已經被炸得東倒西歪。屍體躺了一地,在火光的映照下,日軍屍體上的白色軍服顯得異常刺眼。
從開戰之前指揮部裡給他的情報中肖峻知道,面前的這些穿白軍服的日本人應該都是從各個軍艦上挑選出來的平日參加過陸戰訓練的水兵,實際上等同於“帶槍水兵”,他們在海上也許是不錯的戰士,但是到了路上就不行了,戰鬥素養甚至比不上中國各軍閥手中的普通部隊,除了武器不錯以外戰力不值一提。
(歷史上。這些帶槍水兵的確是被第十九路軍的士兵們摁着打,如果不是日軍的裝甲車、火炮和空軍優勢。戰局幾乎可以說是一邊倒)
正搜索目標的肖峻搭眼看到一個還動彈的,擡手一槍便讓他安靜了下來,緊接着尋找起第二個倒黴鬼來。
就在肖峻又找了三個倒黴鬼的時候,藉着街道上的火光他看到有一隊增援的日本兵衝了上來,而且數量還異常的多!插在步槍上的刺刀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晃啊晃的,晃的人眼暈。
“小鬼子這是要拼命了啊!弟兄們注意啊,小鬼子又上來了!”說着,端起手中的突擊步槍朝着增援日軍的方向掃了一通進行阻攔射擊,指望能夠給後面的弟兄們爭取點時間做好準備。
不過。這一次的日本兵顯然已經急紅了眼,全然不顧連續射擊的突擊步槍,貼着牆角一路摸了上來,即便身邊不停有人倒下也不多看一眼。而且,這些增援的士兵在知道肖峻他們躲在樓房上之後立即改變的原本的戰術,將直接衝向北站的突襲戰變成了逐屋爭奪的陣地戰,每遇到一個樓房便踹開大門,進去十來個士兵。然後大部隊繼續推進,等到第二個樓房再進去十來個人,如此緩慢但穩固的向前推進,不準備再給肖峻他們打伏擊的機會了。
眼看着日本兵摸到了自己樓下,肖峻當即便急了,端起突擊步槍就想要掃射,可是下面的日本兵也機警。看到肖峻露頭當即便是幾顆子彈射了過去,雖然沒打中肖峻卻讓他再不敢露頭了。
既然沒辦法打槍。那麼就只有用手榴彈了,肖峻毫不猶豫的摸起一顆手榴彈拉開導火索扔了下去。緊接着下面便傳來了一陣嘰裡咕嚕的驚恐怪叫聲,隨着一聲劇烈的爆炸聲之後,這些怪叫便變成了哀嚎。
原本肖峻覺得這下子日本人應該消停一陣了吧,可是他卻低估了日本人的瘋狂程度,爆炸的硝煙都還沒有散去,樓下便又傳來了砸門的聲音。
“想要破門進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啊!”肖峻冷冷一笑,他們早在進來這棟樓佈防的時候便用櫃子將門給頂住了,輕易推不開的。
就在肖峻準備好再扔一顆手榴彈的時候,樓下的砸門聲卻停下了,顯然對方已經發現了大門後面的狀況,放棄了這種危險性極大而毫無收穫的行動。就在肖峻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的聲音卻讓他悚然一驚——因爲時間有限,樓下的窗戶他可沒堵上!
“小鬼子們破窗進來了!咱們趕緊撤!”說着,肖峻便拉着身邊的瓊軍同伴往樓後放早已預備好的繩索跑去,可是沒跑兩步就又停了下來,因爲他注意到那兩個分配到他這裡的十九路軍的弟兄並沒有跟上來。
扭頭看到那兩個傢伙一點挪身子的意思都沒有,肖峻立刻就急了,大聲吼道:“你們倆幹什麼呢!?小鬼子已經進屋了。現在不撤就不好撤了!”
“要撤你們撤!老子人在陣地在,跟小鬼子拼了!”其中一個十九路軍的弟兄從背上解下柄鬼頭大刀來,輕蔑的瞪了肖峻一眼,“咱十九路軍的人和你們這些瓊崖少爺兵不一樣!咱不會躲在磚頭後面潑子彈,等到刺刀見紅的時候就縮卵蛋了!”
“縮你x的卵蛋啊!”肖峻大怒,從腰間摸出一顆手榴彈來拔下保險,拽開導火索從樓梯縫中丟到了樓下,隨即一聲巨響之後樓下傳來了陣陣哀嚎聲。
解決了剛剛鑽窗而入的日本兵,拖延了點時間,肖峻一臉怒氣的衝到那人面前。怒道:“人在陣地在,這裡是你的陣地麼!?這裡不過是咱們伏擊撈一票的地方,咱們的陣地在街尾呢!你現在在這裡犧牲了算個什麼事!?你覺得殺了那麼幾個小鬼子就足夠了?就夠本了可以死了?我告訴你,你覺得夠了,老子可還覺得差的遠呢!現在咱們又不是陷於死地,能活着繼續殺鬼子幹嘛尋死!?又不是要死守陣地!”
那人一尋思,倒也是這麼回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歉道:“肖兄弟。剛剛是咱太急了,您別見怪啊。”
“我跟你又不熟。懶得給你見怪。好了好了,別廢話了,再耽擱小鬼子又上來了。”說着,肖峻便衝到了繩索的邊上,順着繩子滑到了樓後面的小巷之中。
見和自己一起的另外三個人都安全滑了下來,爲了防止日軍順着繩子下來繼續找他們麻煩,肖峻拿出打火機來將繩子給燒了,日本人總不能在火繩上面滑行吧。
“行了,咱們趕緊走人吧!”
說完。肖峻帶頭往街尾己方陣地的方向衝了過去。
一路上他們四個人又碰到了不少和他們一樣從樓房上順着繩子滑到巷子裡的弟兄,很快便湊了不少的人一起行動。
肖峻他們這些瓊軍雖然不熟悉地形,但是十九路軍的弟兄們對這裡可是熟悉的很,在七拐八拐如同八卦陣一般的小巷之中一通飛奔,差點沒將肖峻給繞暈了頭。
“好了,前面轉出去就到大路了,到了那裡走一陣咱們再鑽兩條巷子就能到陣地後面,大家趕緊跟上啊!”
聽到領頭的十九路軍兄弟如此說。早已經被繞的七葷八素的肖峻如蒙大赦,趕忙加快腳步往前跑去。
眼看着剛剛那十九路軍的弟兄所說的大路口馬上就要到了,肖峻禁不住一陣喜悅,緊趕了兩步衝出小巷,衝到了大路上面。
然而,當從狹小的巷子來到大路眼界豁然開朗之後,肖峻卻被面前的景象給驚呆了——是日軍!居然有日軍正在那條大路上行軍!整整一隊的藍軍服日本海軍陸戰隊就那麼突然的出現在了肖峻的面前!
肖峻被面前這突發狀況給驚呆了。日本海軍陸戰隊的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同樣被這些突然間從小巷之中竄出來的中國軍人給嚇了一大跳——他們這是奉命去偷襲中國軍隊防禦陣地的。一路都是隱蔽行軍,也沒碰上什麼哨兵。怎麼會突然出現了這麼多中國兵!?他們到底是怎麼發現自己計劃的?
就在日本兵驚訝,疑惑的時候,肖峻也緩過神來了,立刻便明白了面前這些日本人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這條路並不通向日軍的主攻方向火車北站,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毫無疑問是準備繞小巷到自己陣地後方進行偷襲的!要知道,這些日本海軍陸戰隊駐紮在尚海的時間可要比第十九路軍還要久,對這片屬於中國的土地地形的熟悉程度甚至還要在身爲中國駐尚海軍隊的十九路軍之上!他們能夠找出偷襲的隱秘道路絲毫不值得驚奇!
隨着越來越多的中國士兵從巷子之中衝出來,衝進日軍的隊伍之中,兩幫人很快便混雜在了一起,再難分開了。現在這種情況下便只能拼刺刀了,距離太近,任何開槍的行爲都可能穿透敵人的身體誤傷身後的人。
“聽說穿藍衣服的都是小日本的正牌海軍陸戰隊,現在讓爺爺我來試試你們的斤兩吧!”
雖然瓊崖軍中提倡使用優勢火力消滅敵人。但是對於刺刀見紅的搏殺精神卻也沒有放棄,羅傑一向認爲不管火力加強到了什麼地步,不管到底刺刀用到的機率降低到了何種程度,只有一支敢於刺刀見紅的部隊纔是有鐵血軍魂的部隊,所以拼刺作爲一種雖然瓊軍甚少使用但卻可以淬鍊精神意志的戰鬥方式依然被要求熟練掌握。
肖峻冷笑一聲,隨手關上了突擊步槍的保險,然後一按卡榫,摺疊在槍管下的刺刀便彈了出來,完成了全套的拼刺準備。
站在肖峻面前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員注意到肖峻的身後還有自己的同伴在準備拼刺,擔心會誤傷所以也不敢朝肖峻開槍。而此時的情形無論是退子彈還是關保險都已經來不及了,也顧不得可能損傷撞針,只得半擡起槍口空放一槍,讓彈殼留在槍膛之中,然後便舉着早已經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遙指向肖峻準備拼刺。
肖峻見到小鬼子居然在如此近的距離放槍,下意識的一閃躲開了原本就沒衝他的子彈,然後便看到對面的小鬼子用閃着寒光的刺刀指着自己,滿臉兇惡,嘴裡嘰裡咕嚕的不知道在吼叫些什麼。不過顯然不是什麼好話,但同時。肖峻了聽出來了,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明顯是顫抖的,非常之緊張!
眼看着面前的小鬼子就那麼一邊做着隨時可能突刺的預備動作,一邊滿嘴嘰裡咕嚕的不停吼叫着聽不懂的話,肖峻被吼得煩了,也是大叫了起來:
“他嫩的煩死了!小鬼子你嘰裡咕嚕的說什麼老子也聽不懂,你倒是給老子說漢語啊!要是你不會的說漢語的話,那就給我去死吧!”
肖峻可不像對面的小鬼子那樣,初次實戰拼刺就緊張到不敢動手。他雖然同樣是初次實戰拼刺,而且手中的突擊步槍要比三八式步槍短得多,非常吃虧,但卻非但沒有膽怯猶豫,反倒是大吼一聲,矮身主動向面前的日本兵發動了攻擊!
日本兵看到肖峻居然主動衝了過來,心神一晃立刻將手中的步槍刺了出去,卻因爲太過緊張。動作僵硬變了形,被肖峻輕易格擋開,隨即一個槍托砸到了日本兵的額頭上,將其擊倒在地。
趁你病要你命,肖峻哪裡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看到日本兵倒地,緊接着跟上一刀刺進了他的心窩。
也顧不上察看這個日本兵到底有沒有死透。肖峻趕忙將突擊步槍背到身後,撿起小鬼子手中的三八式步槍再次加入了戰鬥——如果要論拼刺刀的話。三八式步槍還是要比自己手裡的突擊步槍要好用。
這一場白刃戰並沒有持續多久,雙方很快便分出了結果——雖然傷亡頗大。但是人數並不佔優的肖峻他們還是全殲了這股突然遭遇到的日軍!
日本海軍培養出來的海軍陸戰隊雖然接受了陸戰訓練,但是素質照比日本陸軍還差了好幾個等級,而且除了耀武揚威的排起整齊的隊伍招搖過市炫耀武力之外根本沒有參加過什麼實戰,這一次根本就是他們的初陣!再加上作爲對手,他們面對的大多是十九路軍身經百戰的老戰士,這一仗輸的倒也不怨。
只不過,手裡一水突擊步槍的瓊崖兵在這次突然遭遇的極近距離白刃戰之中吃了大虧,因爲從巷子之中轉出來之後兩軍便一頭撞上來了個零距離接觸,他們配發的左輪手槍根本沒有派上用場,只能使用16式突擊步槍和三八式步槍拼刺刀,結果損失頗慘,參戰的11個人中6個當場陣亡,還有一個重傷。
分出一部分人擡着重傷的弟兄先走,肖峻他們這些沒什麼事的人被留下來打掃完戰場戰場再走——十九路軍不像是瓊軍那麼財大氣粗,對於這些口徑不合的日本武器一樣非常的渴求,任何能夠繳獲武器的機會都不會放過。
肖峻原本還打算將手中的三八式步槍作爲紀念給留下來,但是看着十九路軍兄弟們很不得把日軍的褲子都脫下來帶走的架勢,他也不好意思再私藏了,只是拿了把刺刀,步槍則送給了十九路軍的人。
“剛剛那小日本開了一槍沒退彈殼就上來拼刺,撞針廢了。”肖峻檢查了一下之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關係,修修還能用,除了撞針以外這可都是全新的啊!”那負責打掃戰場的弟兄美滋滋的接過了肖峻手裡的三八大蓋,放到了步槍堆裡——他知道瓊軍財大氣粗,不在乎這個,所以也就一點客氣也沒有的收下了。
日本人留在地上的裝備不少,肖峻他們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全部蒐集起來,然後每人扛着一捆的東西繼續往己方陣地進發了。當肖峻他們打掃完戰場,扛着戰利品趕回到自家防線的時候,日軍的第二波攻勢也已經被打退。
肖峻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快到凌晨三點鐘,再過不久天就該亮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