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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 寶寶愣住了。
什麼叫你想搶我雞吃?
福兒聽了衛琦這話,也頓時不好了。
這蠢小子說話一點都不注意,都多大的人了, 還因爲一隻雞威脅人家姑娘。
“我忘了,你哥找你, 你先去他那兒一趟。”
衛琦倒沒有不想去,只是——
“我的雞?”
福兒無奈道:“我燉兩隻, 你吃一隻。”
“這還差不多, 那我去了。”
衛琦走了, 臨走時還帶了三個跟屁蟲。
寶寶的臉色卻變得怪怪的。
“姐姐, 到底是什麼雞, 讓他……”
福兒笑道:“他跟你鬧着玩呢, 就是普通的雞,可以吃的家雞。他可能是真餓了,他這人挑嘴的很,外面的飯吃不慣……”
說着, 兩人已經來到廚房。
每次衛琦從外面回來, 福兒都會提前讓下人準備好菜,只等着他回來給他接風。
寶寶見到一筐子雞鴨魚肉, 像個好奇寶寶似的,追着福兒問。
“姐姐,你是要做飯嗎?漢人做飯是什麼樣的?這是什麼菜?這個是什麼?爲什麼要在魚身上割幾刀?這些肉爲何要切得這麼細?”
福兒後悔了,以前是衛琦來廚房煩她,現在又換了個話多的。
不光話多, 而且還總想給她幫忙, 最後忙沒幫到,倒是弄得一團糟, 所以這頓飯福兒花了比以往更久的時間來做。
人家既然幫了忙,自然吃飯的時候不能不留。
但這還是第一次在一家人吃飯的飯桌上,多出了個外人。
這個外人一點都害羞,不光不怕衛傅,而且話特別多。
不光話多,吃得也多,還總跟衛琦搶菜吃。
“福兒姐姐,這個四喜丸子真的好好吃哦!”
“還有這個多寶肉!”
“漢人的飯菜真好吃,難道我以前吃過的都不正宗?”
之前福兒說衛琦爲了一隻雞威脅人姑娘,事實他威脅的沒錯,因爲寶寶不光搶了他的雞吃,還搶了很多。
以至於衛琦怨氣橫生,差點沒用眼刀子殺了她。
不過這會兒寶寶纔不怕呢,知道他這個人用漢人的話來說,就是個色厲內荏的。
飯罷,衛琦就把寶寶提溜走了。
一副想把她扔得遠遠的模樣。
但福兒瞧着夠嗆。
若是普通姑娘,被衛琦這麼對待,早就要麼哭了要麼怕了,要麼羞了覺得難以見人,可這姑娘被人提着,還能跟他鬥嘴。
“你提着我做什麼?”
“不就吃了你幾塊雞肉,大不了以後我賠你……”
“我賠你幾頭羊?”
“小氣包,爛褲腰……”
“你一點都不君子。”
目送二人離去,福兒有些失笑,也有些感嘆。
“這姑娘太單純了,弄得我覺得自己像是個大奸人似的。”
說着,她把方纔從寶寶口裡套的話,跟衛傅大致說了一遍。
“她說她叫寶勒爾?”
福兒點點頭,又問:“怎麼了?”
衛傅微眯着眼睛:“格拉圖汗部的首領有個小女兒,名叫寶勒爾,美名遠揚,被譽爲草原上最美麗的明珠,十分受其寵愛。”
“會不會只是同名?”
難道就這麼巧?
“如果那句別吉沒聽錯,而她又真叫寶勒爾的話,應該就是這位沒錯。”
福兒長出一口氣,她倒不意外寶寶的身份。
因爲她看得出這個姑娘應該是個養尊處優的,手指又細又白,一看就是沒幹過活兒的。
在漠北,想養出這樣一雙手可不容易,必須身份極爲尊貴才行。
她意外的是衛傅微眯的眼睛。
他每次露出這樣的表情,就說明事情裡有貓膩。
難道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不等她詢問,衛傅又道:“格拉圖汗部和哲布圖克圖汗部是漠北最大的兩個汗部,本來應該是四個汗部,另兩個汗部因內鬥和漠西衛拉特部趁機入侵,如今處於四分五裂……”
衛傅纔剛開個頭,福兒的頭已經聽暈了。
“你說的這些名,我一個都記不住了,你說簡單點兒。”
衛傅失笑,擡手點點她額頭。
“衛拉特部入侵漠北,背後有羅剎人的影子,而羅剎人又殺了烏哈蘇,想嫁禍給漠北的蒙古人。而所謂漠北蒙古人只是個統稱,距離石勒喀城較近的蒙古人部落,除了幾個數個零散的小部落外,就是格拉圖汗部。”
這下福兒聽明白了。
羅剎人殺了烏哈蘇,想嫁禍給蒙古人,現在又擄了人家蒙古大汗的女兒。無緣無故,他們沒必要得罪蒙古人,所以這是雙向嫁禍?
殺烏哈蘇嫁禍蒙古人,挑起燕人對蒙古人的仇恨,再擄大汗的女兒,嫁禍給燕人?他們這是嫌漠北的水不夠混,想多攪合兩下,把大燕也拉下水?
“這麼說,咱們無意之間,竟洞悉了個大陰謀?”
福兒又道:“如今一來,也算巧了,咱們如果把寶寶送回去,再派人解釋一二,應該就不會構成誤會了吧?”
從表面上來看,可以這麼說
但現在的問題是寶寶不願坦白自己身份,他們又不能強行逼問,而如果她不主動坦白自己的身份,他們也不好把羅剎人的陰謀告知對方。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哪怕心知肚明,卻因爲彼此身份敏感,要講究個水到渠成,而不能太過刻意,不然就會起了反效果。
尤其這期間牽扯過大牽扯過多,實在容不得不謹慎,不然落在格拉圖汗部眼裡,就成了漢人擄走了自己女兒,故意挑起大紛爭。
不過這事也不難辦。
從目前來看,寶寶對福兒是十分有好感的,女人和女人說話容易,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
另一邊,出了院子,見來往的下人多起來,寶寶終於覺得有些丟臉了。
“你快放我下來!我又不是小狗崽,你提着我領子?”
她一邊說,一邊掙扎着揮舞着四肢。
關鍵她個子小小的,衛琦的個頭又太高,看着還真像提了只小狗崽。
“你以後不準來這了。”
“又不是我要來的,不是你帶我來的?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小氣,不就吃了你的雞,再說雞還是福兒姐姐做的,關你什麼事!”
“那是我的雞!”衛琦再度重申一遍。
“好好好,你的雞,要不等我回家後,我賠你一百頭羊行不行?你快放我下來。”
“你不是個孤女嗎?被自己的部落送人了?還有家?”
寶寶語塞,忙岔開話題。
“你快放我下來,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咬你了啊!”
衛琦用眼角睨她,一臉不屑。
就她這小雞崽的模樣,咬他?
他這眼神徹底激怒寶寶了,她拼命往前一蕩,死死地抓住衛琦的衣裳,用兩隻腿夾在他身上借力,幾個踩踏,人已經攀到肩上了。
草原上的姑娘怎可能手無縛雞之力,從小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
寶寶的騎術極好,這是把衛琦當馬攀了。
但不得不說,她這突如其來,打了衛琦一個措手不及。
眼見他要把自己扯下來,寶寶不由分說抱着他的臉就是一口。
這一口正巧咬在衛琦鼻子上。
這一口不光衛琦愣住了,寶寶也愣住了。
寶寶發愣的原因,是她竟然咬了男人鼻子。而衛琦發愣,是沒想到竟被這小姑娘咬了一口。
想他衛琦,前十幾年身份尊貴,後來雖身份改變,但還沒吃過什麼大虧。
他可素來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守財奴說他都要還兩句嘴,更何況被一個小姑娘咬鼻子?
可他一隻手還抓着寶寶衣領子,另一隻手因爲寶寶突然跑到他身上來,正在將她往下拽,哪裡還有第三隻手。
於是他一口咬住了對面的小鼻頭。
寶寶被咬了以後還不敢置信。
等明白過來後,哇地一聲哭了。
福兒本來正和衛傅說話,正說着,下人來稟報,說是那個叫寶寶的姑娘,被五公子給咬哭了。
咬哭了?
是哪種咬?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