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也好,李守業也好,一向都很堅持食物的新鮮和品質,所以阿九不相信源祥記的飯菜會吃死人,這事有蹊蹺,她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定了定神,扶着李守業的手更加用勁了幾分。
“老李,你要記住,我們源祥記的食物沒有問題!不然爲何別的食客沒事,獨獨這個人出事了?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首先你要拿出你掌櫃的氣勢,給我振作起來!然後,你把當時服務那個人的夥計給我找來,我要一五一十地知道他用餐的全過程!”
阿九的堅定和自信給了李守業力量和勇氣,他的身體終於不再顫抖,他用力點了點頭,喊了一聲,“小堂!”
一個少年應聲而來,赫然就是阿九第一次來源祥記時熱情招待她的那個夥計。
阿九把他招了過來,沉沉地問,“你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跟我說一遍!”
小堂略想了想,“現在已經過了午餐時間了,晚飯卻還有些早,所以我們幾個就在大堂裡打掃,正幹着活呢,那個客人就進了來。”
“他一屁股就坐下了,開口就點了五個菜,因爲您說的客人就是神仙,不管什麼時候來都要好好招待,所以我就給他下了單,是三兒親自給他做的。他點了麻油雞,白斬雞,紅燒雞塊,炸雞翅還有一個烏骨雞湯。我當時覺得奇怪,還特意提醒他要不要換些我們的特色菜,那客人卻很大聲地罵了我一頓。他說,他就是愛吃雞肉,只愛吃雞肉,我們店還管客人愛吃什麼東西,總之有些話很難聽,我不敢頂嘴,就只好趕緊給他下單。”
“他也沒有點酒喝,也沒有點米飯,就光是這幾個菜,不多一會就被他吃得差不多了,他結了帳就走人,也沒有說別的話。誰知道,纔剛出店門沒多久,他就倒下了,正好當時對面望江樓的韓公子也經過那,他一摸那位客人的鼻息,就指着我們店大罵,說我們源祥記吃死人了。引來了很多圍觀的,這會兒,大概連捕快都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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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喃喃道,“吃了大量的雞肉…”她記得前世的時候曾經看到過某個同行報導的新聞,有個人就是因爲吃了大量的雞肉,然後與另外一種食物相剋,中毒身亡的,只是一時間,她想不起來是什麼。
她感覺她快要抓住些什麼了,卻聽到樓下一聲粗嗓門大喝道,“哪個是這裡的東家?”
她拍了拍小堂的肩膀,“不要害怕,這位客人的死與我們源祥記無關,我所料不差的話,他應該是吃了與雞肉相剋的食物,中毒而亡,只是他在我們源祥記只食用了大量的雞肉,另外那樣食物該是在別的地方所用。所以,等下如果捕快問話,你們只管實話實說,我自然有辦法替我們源祥記洗脫罪名。”
小堂充滿信任地點了頭,不止是他,店裡的其他老夥計,虎子,三兒他們都十分信任袁公子,他們是眼看着公子把源祥記從一個瀕臨倒閉無人光顧的飯店變成如今客似雲來的樣子的,公子在他們眼中簡直無所不能。
阿九帶着小堂下樓來到門口,衝幾位捕快衙役抱了一拳,“在下袁九,正是源祥記的新東家。”
爲首的那位看上去四十來歲,板着一張臉,“江州捕快司的總捕頭柳一飛,袁公子,有人舉報你們源祥記的飯菜吃死了人,你可承認?”
阿九正色道,“這位客人的確是在我們源祥記用過餐,只是,袁某保證,源祥記的飯菜絕對新鮮安全,所以還請捕快司要還我們源祥記一個清白!”
柳一飛都還未答話,旁邊的韓百林卻早已經忍不住跳了出來,“好你個袁九,好端端的人,在你們源祥記吃了一頓飯,走出來還沒有幾步路呢,就死在了地上,你還好意思讓捕快司還你們清白!我呸!你們有清白嗎!啊呸呸呸!”
阿九怒極反笑,“這麼說來,韓公子你也不清白,是你第一個發現死者倒地的,死者倒地之後也是你伸手去探他有無鼻息的。”
韓百林脫下腳上的鞋子就想扔到阿九身上,可惜臂力不夠,鞋子軟軟地垂在了他自己身前,他邊踱過去撿鞋,邊指着阿九的鼻子罵,“你這不要臉的,賊喊捉賊了還,就是你們源祥記的菜不乾淨吃死了人!還想往我頭上賴!你這個不要臉的!”
柳一飛大喝一聲,“好了,你是何人!在此吵鬧!”
韓百林賠了個笑臉,“在下韓百林,是對面望江樓的東家,死者倒下的時候,我正好經過,發現他不對勁,我就探了探他的鼻息,結果發現他竟然死啦!就是源祥記害死他的,就是那個袁九害死他的!”
柳一飛嚴肅地說,“事情還沒有定論之前,希望韓公子不要信口雌黃,影響我們辦案!”轉頭問了一句,“仵作來了嗎?”
一個乾癟的老頭揹着一個大箱子匆匆趕到,“來了來了!”
接着就是開箱子,開始驗屍,過了一會,仵作稟告,“回柳大捕頭的話,死者死於食物中毒!”
柳一飛一臉肅穆地對阿九說,“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要把貴店的廚師帶回去審問,希望袁公子不要阻撓我們辦案!”
阿九心中着急,腦子裡的答案呼之欲出,就是一下子抓不着,無奈只好點頭,已經有衙役進去把三兒帶了出來。
三兒一臉悲愴,“公子,不是我!公子,要救我!”
阿九心中焦急,若真的讓衙役把三兒帶走,就算事後自己證明了他是清白的,但在關押期間,怕也要脫去層皮的,正在這時,耳朵裡彷彿聽到一句,“一定是源祥記的菜有毒,不然他剛纔還好好地和我在一塊喝着芝麻糊呢,怎麼一會功夫就死了!”
芝麻!對,就是芝麻!
阿九忙道,“慢着!”給了三兒一個你放心的眼神,徑直走到柳一飛面前,“柳大捕頭,此事還有疑點,可容在下問幾個問題?”
柳一飛點頭,“我們江州捕快司既不放過任何一個罪犯,也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你有問題問,自然是可以的。”
阿九走到剛纔發聲的那個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一個禮,“這位大叔,剛纔袁九聽到您說,您剛纔還和那位死者一起喝芝麻糊?”
那人奇怪地看了阿九一眼,“是啊!也就是一個時辰之前,他還和我吹了一會牛呢!”
阿九接着問,“不知道是在哪兒喝的?”
那人伸手一指,“諾,就是這,望江樓喝的!望江樓現在每日下午甜品半價,芝麻糊喝一碗送一碗,可划算了!”
又是望江樓?阿九冷笑了一聲,轉頭衝柳一飛道,“柳大捕頭,我想,我已經知道死者的死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