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有一個要求,能否請基德長老幫忙一下,協助尋找我失散的幾名同伴?」
這是孫武之所以急着「越獄」的一大理由,路飛揚、香菱、妃憐袖、任徜徉四人都在激戰中失散,其中還有重傷者,如果不盡快搜救,搞不好就會變成畢生遺撼,但自己一個人就算越獄跑出去,能做的事情也有限,所以唯一的策略就是爭取桑德族支援。
孫武不喜歡暴力,更討厭做什麼事情都要先打上一場,然而,從目前的情況看來,如果不先借由戰鬥來展現實力,那麼不管說什麼都沒用,剽悍兇猛的桑德族人不可能聽得進去。
這就是戰鬥的必要性,而一場激鬥下來,自己應該是取得桑德族人的尊重了,雖然沒有能夠通過試驗,但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爲小殤的過關法太過驚天動地,現在桑德族人好像拿她在當神一樣拜,由她來要求協助,大概比自己開口的效果更好。
孫武的話剛說出口,基德長老果然立刻望向小殤,看她的反應,而小殤這次非常夠義氣,立刻從神轎上站起來,對着孫武行了一個標準的舉手軍禮,朗聲道:「是,長官,你的命令我們馬上執行。」
「……你……你在說什麼啊?」
孫武吃了一驚,只見小殤招招手,把基德長老請到身邊,從腰包中取出幾張圖紙遞過去。從紙上的圖形來看,那應該是路飛揚等人的頭像,有助於尋人,不過讓孫武不解的一點,卻是那些圖紙上好像寫着數字,這點已是頗不尋常,但最怪異的地方是,小殤邊說話,還邊比出一個切割脖子的殺頭手勢,而基德長老頻頻點頭,像是完全瞭解這個囑託。
「喂,給我等一下!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
越想越不對,孫武決定攔阻小殤的胡來,免得玩笑開得過頭,真的鬧出人命來了。
「哦?少俠你有什麼問題嗎?尊者剛剛告訴我說,你有幾名同伴是危險人物,要我們一見到人,立刻格殺勿論,尤其是那兩個女的,否則就會……」
「就會怎麼樣?」
孫武錯愕不解,卻看到基德長老瞥了拓拔小月一眼,再嘆了口氣,低聲道:「就會壞了你的好事啊!」
「好事?我?什麼好事?」
孫武還是不懂,但看看拓拔小月,腦中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向小殤揮手,道。「小殤,介紹你們認識一下,這位是……」
「龜茲國的拓拔小月公主嘛!九成人都知道的事,不用喊得這麼大聲吧?」小殤眨眨眼,詭異地笑道:「這位是目前的新歡吧?放心,我會負責幫你處理掉那些舊愛,不會讓你爲難的。」
聽了這句話,孫武才曉得所謂的「好事」是指什麼,頓時火冒三丈,指着小殤道:「不要亂說啦!什麼新歡舊愛的,馬上把那個什麼格殺令給撤銷,別給人家制造麻煩了!」
在孫武的堅持之下,格殺令終於改回搜救令,但孫武也因此意外發現了一個事實。
「等等……小殤,拓拔兄其實是小月公主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女扮男裝很好認的,她人長得漂亮,但卻扮得又不好,連化妝都不會,只靠頭罩遮臉,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連做性別掃描都不用,這有什麼難知道的?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遲鈍。」
「我……我不是遲鈍,梁山泊上頭又沒有什麼少女,我是缺乏對照例子,所以才認不出的。」
「……誰叫你每次有機會上解剖課的時候,都不過來看,那當然會缺乏對照例子啊!」
「啊!你說什麼?什麼解剖?」
聽到難以置信的東西,孫武急忙擡頭確認,但小殤卻吹起了口哨,一副什麼都沒說過的樣子,讓孫武不太確定自己聽到的東西對不對。然而,從旁邊拓拔小月一臉見到魔鬼般的疑懼表情,孫武覺得小殤應該是有說那些話的。
「別在這邊廢話,快帶我們去看我們想看的東西吧!」
久候不耐,姍拉朵出言催促,拓拔小月也對桑德族秘寶期待甚深,孫武唯有先放下搜索同伴的事,跟着小殤一起,尾隨基德長老前進。
桑德族在此地居住日久,整個地下建築規模甚大,到處都有沉重的巨石機關,需要有人在前方開動引路,纔可通行,孫武一路行走,與小殤等人互換情報,告知剛纔突襲行動失敗,遇到心眼宗宗主這樣的大敵,以及衆人在危難中失散的事。
小殤沒有什麼反應,姍拉朵則是問起了任徜徉的狀況,像是對他頗爲關心,孫武告知自己的擔憂後,反倒覺得有些奇怪。
「您平時與任兄吵吵鬧鬧的,我還以爲您對他沒有好感,沒想到他一出事,您其實也很關心他嘛!」
「笑話!我怎麼會在意那個小子?我……我只是看在苦茶大和尚的面子上,要稍微注意一下那小子的死活,不然他要是缺胳膊少條腿地回去,我對大和尚不好交代。」
「哦,我知道了,可借了,其實任兄是個好人,條件又不壞,我還以爲您改了喜好,看上他了呢!」
孫武這句話只是開玩笑,但姍拉朵聽了卻渾身一震,伸手過來拍着孫武的頭頂,悄聲道:「別這麼說,小武你也知道的啦!大姐我唯一看上的人只有一個,將來遇到你姊姊,千萬要記得替大姊澄清,我沒有喜歡過別的人啊……」
「這個……這種事情……其實我很不想知道……」
簡短交代了己方狀況,孫武也問了小殤爲何會出現在這裡的事。
原來,就在孫武等人出發後不久,幾批不明人馬出現,既有中土人士,也有域外部落,幾批人馬對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姍拉朵和小殤躲在一旁,隔岸觀火,但看着看着,終於聽出來這幾批人馬都是風聞「巴伐斯夫的罪人」在此,急急忙忙殺過來,有些是想報仇,有些則是想殺人成名,目的不同,要做的事卻是一致。
那晚在月牙關,姍拉朵對着心眼宗一干人報上姓名,就註定會有麻煩惹上身,這些人正是得到心眼宗刻意散播的消息,被引了過來。小殤和姍拉朵若是現身,那就是一場戰鬥難免,偏偏兩人都對廝殺沒興趣,便悄悄覓路離開,也是在找路的過程中機緣巧合,意外發現了往桑德族的入口,兩個人便到了這裡來。
「等等,桑德族人都居住地底,你們在地面上找路,怎麼會找到地底下來?你們……是用什麼方法找的路?」
小殤沒有回答,但孫武也猜得到,多半是用身上帶的烈性炸藥硬炸,名爲找路,卻趁機將看不順眼的敵人偷襲消滅。如果地表都能被炸出一個往下的大裂縫,那幾票人馬大概也都成了焦炭。
「下來以後,這位綠眼睛的夫人看看環境,說是碰到什麼桑德族,然後就說要去找什麼天妖的遺產,我們走着走着,遇到了桑德族人,進行試驗,後頭的事情你就都知道啦!」
小殤坐在神轎上,隨口解釋,還順便向孫武提了一件事。
天妖當年以「如來魔掌」、「阿鼻血劫」這兩套武技,打遍天下無敵手,這件事舉世皆知,就連課本上都有寫。其中,「如來魔掌」的威力,孫武已經熟知,但對於「阿鼻血劫」這套武技,卻依舊完全不瞭解,更極少聽人說過。
「如來魔掌」每次發動,所耗的力量極大,如果自身內力修爲不足,一運氣就被榨成乾屍,或是經脈炸碎。苦茶方丈每次運使神掌,都是憑藉「易筋經」、「洗髓經」的深湛修爲發招,孫武最初是憑靠佛血舍利的龐大能量,天妖若是以「阿鼻血劫」推動,那麼這套武技肯定不遜於「易筋經」、「洗髓經」的奇功。
姍拉朵道:「阿鼻血劫,其實是由兩套東酉合成的,阿鼻血、修羅劫,唯有集合這兩套東西,才能夠練成阿鼻血劫。這個條件不算容易,所以當年天妖亡故後,阿鼻血劫就徹底失傳,未曾現於人間。」
「修羅劫?這個我剛剛有聽過,他們說心眼宗主所用的武功就是修羅劫。」孫武還記得任徜徉、路飛揚說過的話,以他們的眼力,相信不會認錯,而心眼宗主所使的武技,每一式都彷佛地獄降臨人間,威力強大,令人思之不寒而慄,確實不愧是天妖絕學。
「修羅劫重現人間?那心眼宗主是什麼來頭?」姍拉朵皺起了眉頭,對這消息極爲錯愕,但很快就搖搖頭:「算了,修羅劫傳自中土魔門,據說是魔門中的高段武技,但如果沒有阿鼻血的配合,厲害是厲害,卻還威脅不了那些絕頂高手,威力有限。」
「那……阿鼻血又是什麼樣的絕學?」
「嘿,這點就沒有人知道了。傳說中,當初天妖遠赴域外修練,想追求世上最強的武學,意外與桑德族有了接觸,在那一次的接觸中,得到了阿鼻血,與修羅劫結合,從此有了橫行天下的力量。」
姍拉朵道:「至於阿鼻血到底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件法寶,可能是一套功訣,也可能是某種草藥……反正就是一件很神秘的東西,總不會是阿武哥的鼻血吧?」
不說鼻血還好,一講到「鼻血」這個詞,孫武忍不住多看了姍拉朵兩眼,想到她鼻血狂噴的樣子,真是變態到家了。
衆人在崎嶇的山道內行走,周圍沒有其他光源,衆人只能憑着桑德族人手裡的火把來照明,越是往前走,孫武越是覺得前方寒氣逼人,有一種很冰冷的氣息吹來,吹得每個人都猛打哆嗦,這種奇特的冰冷絕不正常,孫武心知有異,更想到了一件事。
與心眼宗的戰鬥,己方之所以吃上大虧,是因爲佛家武學受到剋制,任徜徉、路飛揚雖然有別的武學可用,不會被完全剋死,卻也同樣受到影響。心眼宗的那個技術,具體真面目不曉得是什麼,但似乎與特殊環境,換句話說,尚未脫離這附近區域的自己,很可能還受到剋制效果影響。
一運真氣,孫武發現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凡是與佛家武學有關的力量,凝運起來特別不順,更糟糕的一點是,這種惡劣狀況比對戰心眼宗時更有過之,換句話說,自己距離那個干擾、剋制的源頭更近了。
(難道……會剋制慈航武技的東西,就是阿鼻血?阿鼻血到底是什麼?肯定不是一本秘笈,一本死秘笈不會產生這種效果的。)
孫武纔剛剛這麼想,被擡在前頭的神轎忽然停下,似乎是小殤下令停止前進,孫武連忙趕上去探看,只見小殤坐在神轎上,揮手指示桑德族人在此停下,並且向基德長老要求,改由孫武代替自己前去。
「小殤,你在搞什麼啊?到了這裡,才說不去?」
「我不想去,你管我。剛纔試驗中那幾場戰鬥太累,我元氣大傷,現在想要休息一下。」
「……說冷笑話會說得元氣大傷?這個笑話聽起來很難笑。」
孫武這麼質疑着,卻發現小殤的臉色不太好看,額前流滿冷汗,看起來身體狀況很糟糕,這把孫武嚇了一大跳,連忙問她怎麼了,但卻捱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明顯小殤並不打算解釋,只是催着他繼續往前走。
「我又不是法寶鑑定師,跟着你去也沒用,這種場面我不想參加,就由你自己去看吧!」
這個降妖尊者的脾氣很大,幾句話一說,立刻掉轉過頭,拍手掌讓桑德族人擡起神轎往回走。
孫武茫然不解,但這似乎不是硬追上去的時候,便隨着基德長老的引導,繼續往前走。
過不多時,四周的氣溫更低,孫武覺得自己簡直是身入冰窖,而基德長老在一面石壁之前停了下來,取出一個圓盤石刻,彷佛鑰匙一樣的東西,按放在石壁上,在跟着的一聲巨響中,石壁分朝左右兩邊開啓。
純以機關而言,這面巨大的石壁門算得上壯觀,不過在這之前,孫武已經見過太多宏偉壯觀的東西,相較之下,現在就沒什麼感覺,真正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開啓石壁門之後的景物。
眼前所看到的空間,不像是在山腹內,正上方一片漆黑,但卻有點點藍光,幽幽綻放,恍若九天星河,閃爍生輝,若不是潮溼的山石,不時閃着水漾光輝,更有水珠滴落地面的聲音,孫武真要以爲自己是在仰望夜幕銀河了。
上方的景象瑰麗無方,地面上也是一副奇異光景,從那兩扇石壁門的背後開始。整個地面長滿了大大小小的蘑菇,五顏六色,紅的、橘的、紫的、綠的……看起來就像是鋪了一張美麗的地毯,還散發着濃郁的芬芳,孫武差一點就深深吸氣欣賞了。
「這些菇……有毒嗎?」
孫武提出疑問,但是看桑德族人很惶恐地退到外頭去,就曉得這些色彩斑斕的蘑菇大有問題,連忙屏住呼吸,生怕吸多了毒氣,此時姍拉朵卻冷哼一聲,搶前兩步,分別在孫武、拓拔小月的額前畫了個十字。
「蘑菇沒有毒,只是顏色好看而已,是蘑菇底下那些吃菇的東西有問題。」
簡單的十字,不能驅邪,但孫武察覺到,在姍拉朵畫出十字的時候,一橫是將某種袪毒藥物灑過來,一豎……是灑什麼東西不清楚,可是從那藥物沾上身體的瞬間,蘑菇底下忽然響起了一陣悶雷似的地動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成百上千地逃竄移動。被大量的蘑菇給遮掩,孫武也看不清楚,但拓拔小月卻本能地感到懼怕,不自覺地朝孫武這邊靠過來,從這反應,孫武百分百確信那些東西肯定是蟲子。
基德長老的表情淡然,好像無懼這些毒蟲的存在,孫武不禁望向他的手杖,覺得那應該藏有某種驅蟲的法寶或藥物,要不然,基德長老絕不可能這樣信心十足。
「長老,都已經到這裡來了,你該不會要對我們說還有什麼第二關試驗吧?」
「哈哈哈!別誤會,答應你們的東西,我是絕不會藉故拖延的,唉,這麼多年了,我們保管此物也保管得很累,若是你們真的能拿走它,我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基德長老舉起手杖,蘑菇海中央忽然分開,形成一條小徑,讓孫武等人通過前行。
走了片刻,前方出現一座石臺,邊角上有四根柱子,中間則是一個圓型的石桌,桌上供奉着一朵石蓮花。在深邃的黑暗中,石蓮花特別顯眼,底部的綠色蓮座,不曉得是由什麼特殊礦物所雕成,透發着幽幽青光,而上頭的蓮花則是容器,內裡存在着不明液體,一閃一閃地發着紅光,每次紅光一閃,石蓮周圍就飄散出淡淡的血紅霧氣,將整座石臺都籠罩在內,模糊氤氳,看不清楚。
「那朵蓮花裡的液體……就是阿鼻血?」
孫武喃喃自語,一時間還感覺不出這件異物有何特別,往前走上兩步,似乎是身上的生人氣息,刺激到了石臺上的佈置,蓮花中閃爍的紅光一下子盛放燦爛,瀰漫周遭的血霧也發生變化。
原本的血霧,只是籠罩石臺,但現在卻幻化出形狀,一頭赤龍瞬間凝化成形,咆嘯舞動,展開它霸氣的龍軀,張牙舞爪,朝着石臺東角的柱子飛去,像是被柱子給吸化進去。
跟着,一頭鳳凰自血霧中飛竄射出,鳳翼展動翱翔,以一個優美的姿態,翩然飛起,長長的尾羽在空中拖出紅痕,投入南方的石柱。
在鳳凰之後所飛昇出來的,是一頭兇猛的巨虎,還有一隻古老的大龜,但與之前的龍和鳳相比,虎與龜並沒有鮮豔的光華,雖然還是血紅色,卻是黯淡無光,遠沒有龍鳳那樣光彩奪目。
血霧中幻化出的四大神獸,分別飛入石臺上的四根柱子,在這些神獸幻化成形的過程中,孫武只覺得眼前一切美不勝收,彷佛置身於一個最美的仙境,歡喜悅樂,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呼吸急促,雙手緊握成拳頭。
四大神獸的幻象消失後,一切並沒有歸於平靜,蓮花內所綻放的血光,一閃一閃,看上去不似紅蓮花,像是一顆不住跳動中的心臟,一下又一下地脈動,吸住自己目光的同時,自己的心跳彷佛也被牽動,迅速加快,連帶造成體內血流增速,如萬馬奔騰,高速流竄過體內每一處,造成衝擊。
「喂!小子,你怎麼了?」
姍拉朵察覺到孫武異狀,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孫武全身一震,驚醒過來,但也在驚醒的同時,一股大力往外反震,姍拉朵首當其衝,後仰倒跌出去,要不是拓拔小月接個正着,這一下就會摔進蘑菇田裡。
「對不起,我……咦?」
孫武清醒過來,連忙道歉,但馬上察覺到一件異事,自己本來受的內傷,應該要養上個把月時間的,可是在剛纔那一陣激烈心跳後,竟然奇蹟似的痊癒大半,這也是阿鼻血的妙用?阿鼻血是一件幫助迅速療傷的法寶?
驚愕中轉過頭,孫武看見基德長老的表情怪異,這個一直高深莫測的長老,還是首次露出這樣的表情,肯定是有什麼很不對勁的事情。
「你……你真是中土人?」
「應該算是吧!雖然是在中土的天空長大,要不然我該算是什麼人?」
「你的心剛纔與阿鼻血共鳴,這種特徵……你與樓蘭一族有什麼關係?只有樓蘭族的血統,纔會有這種共鳴現象。」
基德長老厲聲說話,不再是先前和顏悅色的模樣,樓蘭一族是域外的無上傳說,當年叱吒風雲,無人不畏,一聽到樓蘭之名,拓拔小月立刻瞪着孫武的臉,怎麼都難以置信。
「我……我是樓蘭一族?」
孫武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之前在梁山泊的時候,從不曉得自己居然這麼了不起,天底下第一流的神功絕學,自己全都練了;天下間的名門血脈,都與自己有關,一下是天子皇裔,一下又是樓蘭血脈,怎麼普天下的好處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如果照這樣說,自己該是世間第一幸運兒,比陸雲樵、西門朱玉還要光芒萬丈,怎麼會每天都覺得那麼倒楣呢?
「長老,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我怎麼可能……」
話說到一半,就曉得是廢話,因爲自己剛纔心悸的異狀,在基德長老眼中似是證如山,想要再向他說明些什麼,看來是不可能的事。
樓蘭一族與桑德族長年交戰,自然不會是什麼友好關係,基德長老在說出「樓蘭」兩字的同時,也對自己展露了敵意。自己是莫名其妙,但也不曉得該怎麼辯白,自己的身世與血緣,向來都是別人比自己更清楚,現在扯到什麼血統的,說是也不妥,說不是也不妥。
情勢正自尷尬,還是姍拉朵出來說話:「有沒有樓蘭血又怎樣?樓蘭已滅族,再沒有重建的可能,哪怕跑出來一、兩個死剩種,也不用讓你們怕成這樣吧?」
「什麼?」拓拔小月驚道:「他真是樓蘭一族的遺民?」
「我……你在說什麼啊?」孫武吃驚地望向姍拉朵,出自她口中的話,像是肯定自己的血緣出身,如果這些話屬實,難道自己真的與樓蘭一族有關係?那麼,武滄瀾那邊又怎麼算?
「哼!能與阿鼻血發生共鳴的人,就是四靈之民的後裔。樓蘭一族的鳳血,以心共鳴,這是絕對無法抵賴的證據,任你巧舌如簧,也……」
覺得受騙的基德長老,滿腔怒氣地說話,但說到這裡,忽然閉口不言,還讓到旁邊,像是要思考什麼。
孫武見他終於讓開了路,連忙要搶奔過去,探看究竟,但卻被拓拔小月攔住,正自不解,拓拔小月朝基德長老方向斜斜嘴,孫武頓時省悟。
凡是珍貴秘寶,定有厲害機關守護,基德長老剛纔還攔在前頭,一副誓死不讓自己通過的樣子,現在忽然讓開到一旁,似對阿鼻血的安全毫不關心,這擺明就是想利用機關對付自己。
識破了這點,孫武當然不會蠢到衝過去,但這麼一來,也就陷入了僵持狀態,孫武想了想,大概只有再回頭把小殤這個降妖尊者給請回來,由她來與基德長老交涉。
「你們兩位稍待片刻,我去……」
「不用去,也不用搞得這麼麻煩,做事的方法可不是隻有一種。」
姍拉朵攔住孫武,取出一根試管,要孫武伸出手來。孫武似懂非懂,卻還是配合姍拉朵的要求,任她抽取自己的血液,裝了小半根試管,搖晃了一下,然後豪邁地扔擲出去。
裝盛着孫武鮮血的試管,一進入石臺範圍,就像碰到什麼極厲害的屏障,剎時間火電交擊,試管立刻碎裂,內中的鮮血大半被焚化蒸發,但卻也有極少部分四下飛濺,其中幾滴正巧落在裝盛阿鼻血的石蓮上。
基德長老先前表示,四靈之民碰到阿鼻血會產生特別反應,這些話代表着另一個可能性,就是四靈之民碰到阿鼻血時,阿鼻血也會產生某些異變。
姍拉朵相信這個可能性,採取了動作,而這個動作果然得到了迴應,阿鼻血接觸到孫武的鮮血後,紅光再一次盛放,這次的亮度史無前例,燦爛到像是有一顆太陽在那邊燃燒,逼得所有人睜不開眼睛。
(好、好亮啊……)
孫武心中揣測,不曉得阿鼻血會有什麼變化,無論是什麼,千萬不要是大爆炸,否則自己就會死得很搞笑,尤其是拖着姍拉朵一起陪葬,雖然這也說得上是爲民除害,不過還是死得很不甘願啊!
所幸,最擔憂的事情沒有成真,一度盛放的強光,在最初的燦爛之後,立刻萎縮黯淡。強光驟然消逝所造成的不適應,雖然上方還有點點藍光,猶如晚星,但孫武等人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這一點連基德長老也一樣,所以兩邊人馬幸運地避過一場偷襲戰。
不久,一縷光線在黑暗中綻放,不是很亮,光源來自石蓮花的上方,點點藍光所交織出的星幕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星幕的最深處快速出現。
「這是……立體投影!」
孫武低呼一聲,看見星海之中出現一個閃閃發光的銀梭,不僅飛行速度奇快,體積還隨着不斷接近而越來越大,像是要迎面撞來,只是眨眼功夫,之前纔像是一粒小芝麻般的銀梭,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山般的巨大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