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很多年前的姐妹了。”太后揮揮手顯然無意多說。
“太后所說的可是王爺的母妃?”南山傲梅卻不打算就此打住,她還有些疑問需要太后的解答。
“你怎麼知道?”太后的聲音募然變得冷厲起來。
“因爲王爺今日曾無意中說起臣妾與他的母妃有幾分相似,所以臣妾才斗膽如此相問。”南山傲梅說的恭敬,太后倒也不再懷疑其他,嘆口氣道:“其實啊,相似的並不是你們的容貌,而是你們的氣質,那種清冷淡雅的氣質。”說完她直直注視着她。當年因爲自己一時糊塗已經害死一個,如今她真的要取她的性命嗎?這會不會是又一個讓她悔之莫及的錯誤?再說她一心求死,這其中也必定有蹊蹺啊。疲累地扶住額頭,她說道:“今日你先在昭陽宮歇了吧,具體該如何處置你,容哀家好好想想。”
“太后……”南山傲梅不想自己的計劃功虧一簣,不禁焦急上前。
“你先下去吧。”太后揮揮手,轉身緩緩步入重重帷帳。
沈暮煙沒有猜錯,果然是她暗中動了手腳害死了晟玉軒的母妃梅妃。她對晟玉軒如此寬容也是因爲滿腔的愧疚……可是錯已鑄成,無法挽回。這真相晟玉軒遲早會知道,到時不知他會如何抉擇。若看今日他對母妃的那般情意,想必會震怒到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吧。不想糾纏在他們的恩怨中,所以她還是要說服太后賜她一杯毒酒,藉着蘭兒的解藥,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消失”。
該怎麼辦?太后緩緩走進帷帳中。她越是堅定求死,她越是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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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兩次傳旨都沒傳來一個玉王妃,朕養你們何用!”御書房裡晟錦軒一腳將傳旨公公踹到地上,眼神陰森可怕。南山傲梅,她果然有同夥,居然還敢對他做出那番大不敬的事情,這次抓住她決不輕饒!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傳旨公公滿肚子委屈也不敢說,只是一徑拼命磕頭求饒。
“哼,饒命?”薄脣微勾揚起嗜血笑容,晟錦軒毫不猶豫的開口命令道:“來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啊……皇上饒命,饒命啊……”
這時,一個年輕些的公公急匆匆跑進來,俯身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她居然去了昭陽宮,以爲太后可以庇佑她嗎?幼稚!”他冷冷低語着斜睨了傳信的公公一眼。“小順子,跟朕走趟昭陽宮。”
“可是皇上,時辰已經不早,恐怕太后她老人家已經休息,我們這樣貿然去了……”小順子低頭彎腰恭敬回道。
“嗯,也對。”晟錦軒擺擺手。“你下去吧,朕明日再去昭陽宮。”
翌日清晨
太后準備了豐盛的早膳款待南山傲梅,卻絕口不提對她如何處置。
剛剛拿起筷子就見一個宮女走進來俯身稟告道:“太后,皇上給您請早安來了。”
“哦?”太后放下玉筷,掃了南山傲梅說道:“今日錦兒倒是孝順了。”正在這時,又一個宮女走進稟告:“太后,玉王爺和清王爺來給您請早安了。”
“呵呵,今日這幾個孩子倒是一起變孝順了。”太后冷笑着望向南山傲梅。“哀家還是託你的福呢。”真的沒想到這南山傲梅會連最乖巧懂事的晟清軒也迷惑了,看來她真的不能留啊。(窘,解釋一下,晟清軒也是這位太后的親兒子。)
“太后說笑了,臣妾自知罪孽深重,這才自求太后責罰的。”看透她的心思,南山傲梅緩緩說道。
“好,哀家這就讓他們幾個進來,一起……”
“不可!”南山傲梅急忙阻止道:“他們進來必定會阻止太后的決定的。”
“那你說怎麼辦?”
“不如先賜臣妾一杯毒酒,到時事實已就,皇上、王爺即使不情願也不能拿太后怎樣。”
“你當真原爲我朝安泰獻出自己的性命。”美眸一瞬不瞬緊盯着她。
“是。”南山傲梅堅定點頭。
“好,哀家就賜你三尺白綾!”太后揚聲說道。在後宮生活久了,什麼時候
都習慣留一手,她要毒酒,她偏就賜了白綾。
薑還是老的辣,按明旌慣例像她這般,該是賜毒酒一杯的。太后定是察覺到什麼,輕鬆就打破了她所有的計劃。可是事已至此,她不能反悔。怎麼辦?要眼睜睜送死麼?南山傲梅一雙青蔥玉手握得死緊。
晟玉軒、晟錦軒、晟清軒三人立在昭陽宮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話說。過來好一會兒,才見一個宮女急匆匆走出來。
“太后請皇上和兩位王爺進去。”
昭陽宮內是異常的死寂,三人對視幾眼,心照不宣……直到看到被三尺白綾懸在半空中的人影。
“王嫂!”晟清軒不敢置信地驚叫出聲。急忙奔上前抱起南山傲梅略顯僵硬的身子。晟玉軒的黑瞳裡閃過複雜莫測的光芒,飛奔過去幫助晟清軒放下南山傲梅。晟錦軒卻是冷然立在一旁觀看。
“梅兒,梅兒……”晟玉軒焦急呼喚,怎奈伊人無聲。他絕望地直起身子,冷冷問道:“太后可以告訴臣爲什麼這麼做嗎?”
“還要哀家說嗎?你們三個今早爲什麼齊聚我這昭陽宮來?”太后不答反問,聲音頗有氣勢。“哀家一向公平,自小,你們三個同時喜歡的東西,哀家都是毀掉,絕不偏袒哪一個!”
“哈哈哈……”晟玉軒忽然仰臉大笑,笑聲淒涼悲愴。
“你笑什麼?”太后問道。
“我笑你的公平,可以瞞得住天下人,但能瞞住你自己的心嗎?”晟玉軒側眸,黑瞳凌厲盯着她道。
“你胡說什麼,枉費哀家對你如此寵愛!”太后眼神有些閃爍,聲音卻是氣勢不減。
“我在胡說嗎?太后。從小都是皇兄搶我心愛之物,你毀掉的全都是我的東西,這就是你所謂的公平!”話落,晟玉軒緩緩抱起南山傲梅朝昭陽宮外走去。
“你剛剛失去王妃,哀家可以原諒你剛纔的一番話,是因悲傷過度!”太后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不!”晟玉軒咬牙回道。“臣說的全是肺腑之言,沒有一句氣話。”
剛纔在看到南山傲梅垂在空中的身體後,他對太后僅存的一點親情也蕩然無存了。曾經對她的關懷深感於心,但隨着年齡一點點長大,他漸漸明白她對他的愛只是做給天下人看的。
儘管如此他還是顧念着她的情意。晟錦軒一次次的招惹,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未料結果卻是害死了梅兒!
按照梅兒的計劃,她照慣例賜一杯毒酒。梅兒便不會死,偏偏她是老奸巨猾,梅兒天生慧眼也看不透後宮女人的居心叵測!
本來他可以挽救這的,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馬車上,晟玉軒靜靜摟着南山傲梅,淚悄悄留下雙頰。陰陽兩隔他才猛然發現,她對他的意義並不只是從小定下婚約的王妃那麼簡單……原來這幾日對她情意綿綿,並不全然因爲那句“得南山者得天下”,那是他內心真正的渴望。
一心想要狠狠刁難南山傲梅的銀篅酯初聞她的死訊還不相信,立刻帶了人趕到玉王府,名爲弔唁,實爲探聽虛實。
一進王府就見府內氣氛哀沉,家丁丫鬟都忙忙碌碌一身素衣。看來是真的,他不禁心內竊喜。
大廳裡,晟玉軒沉着一張俊臉。
“玉哥哥。”銀篅酯剛要上前,就被他伸手製止住。
“小王爺。”他的聲音寒肅沒有一絲溫度。“本王王妃雖不是你親手害死,也是因你而起。”說罷大手一擡,只見一道銀光閃過銀篅酯的臉龐,他的頭髮被削掉幾縷。
跟在銀篅酯後面的侍衛立刻唰地抽出寶劍。“退下!”銀篅酯卻直盯着晟玉軒喝道。
“王爺……”侍衛遲疑。
“退下!不要讓本王再說第二遍。”
“是。”侍衛退了出去。大廳裡只剩他們兩人。
“玉哥哥這是什麼意思?”銀篅酯開口問道。
“本王的意思,就是你該向我的王妃謝罪。”黑瞳掃過地上的髮絲,晟玉軒繼續說道。“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也該回南越覆命了,本王
不希望你再出現在眼前……”
“不,我……”銀篅酯剛想開口就被晟玉軒打斷。
“你不必再說什麼,如果本王之前的所作所爲讓你有些誤會,那麼今日就明確告訴你本王這輩子絕不會喜歡男人。”
“我不信,你曾經說過喜歡我的。”銀篅酯激動地撲了上來。晟玉軒冷漠轉身,他便狼狽趴在後面的座椅上。
“玉哥哥……”他擡起頭哀怨地喊。
“滾!本王不想在見到你!”黑瞳中莫大的悲愴刺了銀篅酯的眼,他吶吶說道:“爲她如此悲傷,難道你……愛上她了?”
愛?晟玉軒渾身一震,冷冷瞪他道:“這不關你的事,小王爺請回吧。”
“來人,送客!”他大聲衝外面吩咐道。
“玉哥哥,我走了。”銀篅酯說完呆呆轉身朝外走去。他知道自己這次徹底輸了。本以爲那南山傲梅真的只是他不得不娶的女人,他們之間毫無情意。但事實卻並非如此。他對一個女人動了情,那豈不代表他永遠都得不到他的心了。怕得就是這樣,但他還是晚了一步!
不!走出玉王府他忽然抖起精神。不是還有個銀雪兒嗎?呵呵,明日他就回南越去。
一日後,夜色凝殤,更寒露重。
晟玉軒坐在南山傲梅棺前,俊臉肅穆。按照明旌的規矩,明日就要將棺木入殮,他只想在這多陪她一會兒。
“王爺,沈大娘和她的兒子從益州趕來弔唁王妃。”青冥進來稟告。
“讓她們進來吧。”晟玉軒未動身形,仍是呆呆坐着吩咐道。不一會兒青冥就領進風塵僕僕的母子二人。
“王爺。”兩人要下跪行禮。晟玉軒毫無生機的擺擺手道:“免了。”母子二人便到南山傲梅的靈柩前爲她上了香。然後沈暮煙走近晟玉軒說道:“王爺請節哀。”
“嗯。”他淡淡應着,黑瞳仍然盯着棺內的人兒。
“王妃她……爲什麼就……這麼快去了?”沈流雲滿目哀慼盯着晟玉軒問道,他不相信訃告中所寫的病逝,其中必有隱情。
“雲兒,不可無禮!”沈暮煙訓斥着,其實心裡她也和自己的兒子想法一樣。那麼厲害地蛇毒都沒有要了王妃的命,不過兩個月她就病逝了,誰信!
“哼!”晟玉軒冷笑着回答。“她是被太后賜了三尺白綾。”
“這個歹毒的女人!”沈暮煙咬牙道:“害死了梅妃姐姐,現在又來害……”
“你說什麼?”晟玉軒眼神倏然犀利盯住她追問。
“哎,”沈暮煙嘆口氣道:“這事要從梅妃姐姐懷孕說起。”
皇宮,尚梅園
“皇上放心,梅妃娘娘和腹中胎兒都很健康。”年邁的老叟爲一美麗女子把完脈恭敬的對她身旁的俊偉男子稟告道。
“嗯,”男子點點頭。“王御醫,你可瞧得出梅妃這次懷得是皇子還是公主。”
“這……”王御醫遲疑。
“但說無妨。”
“以臣的經驗,這次梅妃娘娘懷得可能是爲公主。”
“公主?哈哈哈……”男子爽朗大笑。“那朕不是要有女兒了。”說罷他執起女子的柔荑道:“梅妃,這次若爲朕生出個像你一樣美麗的公主來,你提什麼要求朕都答應你。”
“真的什麼條件都答應?”女子歪頭頑皮問道。
“當然,君無戲言。”
“好,那我要好好想一想了。”
……
“這本是夫妻間的幾句戲言,卻不料聽在有心人的耳朵裡。爲梅妃姐姐惹來了殺身之禍。皇后……就是現在的太后怕梅妃姐姐侍寵提出重立太子的要求,便暗中派人將墮胎的藥物摻進了姐姐的藥膳中。一開始,她不敢用太大的劑量,姐姐只是覺得腹痛不已,經過太醫調理胎兒也沒有夭折。眼看着姐姐臨盆的日子來臨,她便急了,逮住機會一次下了重量。胎兒經不住藥物藺害提早生產沒能成活,梅妃姐姐也因爲大出血……丟了信命。”
沈暮煙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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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