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回

三米,兩米……

五步,三步……

灰濛濛,髒兮兮,腐臭的屍身漸離漸近。

此刻身陷桎梏,但更教東方不敗在意的是……背後那抹如影隨形的視線。

分明,是強烈到自己無法假裝忽視的地步。

“那小鬼,身手真他孃的利索!”

端端正正站在刃白左手側待命,咋舌不已的丁瑞回頭,突然被刃白臉上閃過的神采悚到了。

“隊長!!”丁瑞怪叫一聲,喊聲泛出惱怒。

刃白凝望東方的兩道眼神兒,丁瑞說不出的熟悉,太危險!

媽蛋!這根本就是對着曲少纔有的下作眼神!

刃白沒有任何反應,因爲不遠處的紅衣就像一個絢麗炙熱的球體,不停吸引着他的眼球前去追逐。

沒等一會,紅影又是一動!

因爲羣觀的視角十分受限,無人看出少年是從哪兒翻出一根又細又長的絲線,跟他衣服上的色調相近……鮮亮、醒目!

就是一根普通絲線?

這不科學!

不少人眼中皆不約而同打上問號。

扛喪屍的先鋒有了,但刃白這邊也不敢含糊,四個臨危受命的士兵攀上哨崗處架上機槍,以防不測。

時間恍若靜止。

每個人都屏氣凝神等着少年接下來的動作。

無名指與大拇指溫柔的摩挲着紅線,即便四周的喪屍如潮水般洶涌而來,東方不敗依舊慢慢的、神態柔和的撥弄着手上的細縷。

宛如對待情人般纏綿悱惻的小小舉動,假使擱在前世的武林江湖,肯定會有人瞭解狀況。

東方不敗摸出此物,是要死人的!

線,顧名思義,就是用絲、棉、麻、金屬等製成的細長可以任意曲折的物品。

是的,任意曲折。

東方不敗在操縱長絲時,簡直似劍鋒利,如刀霸道,更比軟鞭靈巧百倍!

柔能克剛的犀利,在東方不敗用紅線絞殺敵人的過程中,被衍繹得出神入化。

東方不敗默默運起內功,源源不絕的內力頃刻附着在絲線上,繃緊的線身猛然震顫起來。

難以設想,僅僅一根不打眼的絲線,此刻的韌度竟堪比得上鋼鐵!

最可怕的殺器恐怕還不止於此。

基地內眼利的人不久後便察覺,臉色紛紛轉爲些許微妙。

針。

銀色的針。

一個具備基礎常識的人都能認出來,這只是一根樸實無華,用來縫補衣褲破洞纔會想到的東西。

即使那點銀光在夜色中幾乎快被泯滅,但卻無人發出奚落、嘲笑的話語。

特別是當那抹銀光拽動紅絲,彪悍無比的扎透一頭喪屍的頭骨蓋時,現場除了此起彼伏的口水吞嚥聲,再無其他!

沒錯,飛針走線,在這羣大老爺們眼裡,那是娘們才使的玩意。

可是,能把娘們的玩意使得這麼清新脫俗的,獄外的少年絕對稱得起獨一份!

“啾”的一抖,掌控在指尖的線縷,靈蛇般遊移在餘下的喪屍間。

遊刃有餘,紅色身影黏針的姿態優雅,出手卻分外悍戾。

“他的腳,沒動過。”將掏出的精緻手槍緩緩插回褲兜,刃白的表情是習慣性的懶洋洋。

無遮無擋,少年就這樣一身鮮衣,一條絲線,一根繡花針恣意傲然而立。

步伐沒有亂的人,證明心不亂。

而連駐足的立場都不曾改變的人,自有一股特質——無所懼畏,所向睥睨!

此役,紅衣少年必定凱旋!

東方不敗的手速足以教人眼花繚亂,血滴自冰冷的針尖上淌下,薄霧般的真氣繞着針線,宛如一把摧枯拉朽的手術刀,有條不紊的收割着殘存喪屍的生息。

疾如追風!

很多時候,常人根本捕捉不到東方不敗是如何出招的。

自成名後,東方不敗作戰便極少採取防禦姿態。

武功登峰造極的他頓悟,再全面的防禦難免會被擊潰,但追求速度的極限,往往能打的人招架不住。

天下武學,唯快不破!

做不到蓄勢待發,便只有迎難而上!

“太特麼殘暴了!”一頭頭喪屍接連倒下,觀戰人羣中不可避免的出現聲聲喝彩。

接着——

士兵一,“刃哥,快下令,戰吧!”

士兵二,“哼哼~一天不剁菜,手癢!白老二,你就不能良心發現,讓我出去放放風?”

……

士兵n,“你們嘰嘰喳喳的煩不煩?!嘿,隊長,我就說一句哈,只一句……弟兄們的武器可都熱得燙手呢!”

丁瑞,“刃白我日你大爺!喪屍大晚上可是活躍異常,你不會要等到另一波屍羣靠近在出手吧?看!隨便從哪冒出個小鬼都比你帶種!”

士氣高漲!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

那是一種來自胸腔的真實戰意,一腔對瘋狂作戰的崇拜,燒得“雷霆戰隊”各個眼角泛紅,摩拳擦掌。

於是……

衆人得到刃白簡潔明瞭的答覆,“再等等。”

兵將齊嘔血,“!”

“老大,怎麼辦……對方威脅到我們了。” 凌文穎聲線特意放低,奈何現場氣氛過分火爆,只得貼近刃白跟他咬耳根。

“雷霆戰隊”最終歸屬始終緊落曲少手中,可在凌文穎眼中,刃白纔是他這輩子隨從的強者。

而作爲刃白的左膀右臂,凌文穎的顧慮自然要比他人深幾分。

透過現象看本質,一牆之隔的少年強則強矣,但如果不能爲他們所用,以對方現在展示的殺傷力,後果堪憂。

刃白笑,似乎心情不壞,就算丁瑞的謾罵多少有點煞風景,可這並不影響他的思緒。

外邊是獨屬於紅衣少年的修羅戰場,無論是誰……若成爲不了少年旗鼓相當的隊友,便是對面前場景美感的毀壞!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這場殺戮……對方沒有使用任何異能,僅憑一針一線的舞動,喪屍便可憐的淪爲磨刀石,磨平了喪屍的棱角、磨礪了少年的悍然。

說是廝殺,簡直是貶低了對方的價值。

只一人,單薄的身形卻足夠營造出千軍萬馬之勢!

這個少年,他要了!

然後,扯着嗓子吼到快要冒煙的丁瑞再次悚慄了。

因爲刃白看向東方的眼神驀地變得囂張,哦!那是一匹餓了多天的惡狼,盯上肥肉的兇殘目光!

戰鬥悄然劃入尾聲。

沒有所謂的白熱化,亦沒有太多的高..潮迭起。

從頭到尾除了一抹紅色,每個人眼裡都容不下多餘的景象。

喪屍什麼的……

就是一陪襯。

東方不敗輕易擊垮最後一頭屍人。

寬袖一甩,白皙修長的手微微拽動,之前還釘在屍身上的針線剎那被收回。

透過朦朦朧的月光,遍佈地段的屍身可謂骸骨森森,十分駭人。

細看之下,部分屍人腦門正中有一處小孔,大小如針眼。

剛垮下的屍身,黑紅色的血珠正不停從額際的小孔往外泌,在看那些生機斷送良久的,頭上的血水大多半乾,蜿蜒凝結成一小片一小片難看的血漬。

渾濁的泥土味混合地上腦漿血液的腥味,東方不敗左腳碾了碾略帶潮溼的地表,自鞋底傳來的黏膩,分明是先前近身搏殺屍人時飛濺出來的腐肉。

按理說,此時應該緩口氣的東方不敗卻眸光凜冽,目視前方彷彿在觀察什麼。

片刻,東方不敗滿不在意的一哼,聲調輕得像掠過水麪的魚尾,“不過是比剛纔的螻蟻上個檔次的臭蟲。”

好一會——

密密挨挨蝗蟲似的腐屍再次擁來,連綿不絕的、與野獸類似的低吼幾乎快要席捲整個天地。

餘光所抵,是數不清辨不明的數目。

黑漆漆的空洞眼眶,滲出青黃色液體的嘴角泛出腐臭,咯吱微響的關節扭動,表情是被人揍了一拳後的狠戾,暴露在外的肌膚褶子似的皺巴着,外表枯黃,叫人驚怖!

“不是迫不及待想出去輪怪嗎?”刃白站着的位置離窗邊很近,戀戀不捨的轉移視線……直直落在身後的精銳部隊上,鋒芒畢露,“這不,趕上好時機了。”

很好!

一石掀起千層浪!

這句話恰到好處的觸及了某個按鈕,又像是讓火燭給熱了一下。

“噢噢噢噢!!!!!”底下陣陣狼血翻涌。

嘎吱嘎吱——

利索的解除了鐵門上的禁錮,將幾十斤重的鐵鏈遞給後勤人員,監獄鐵栓真正叩開的那一刻,老兵們是一貫的沉穩泰然,而不少人的身體居然抑制不住的戰慄,呼吸明顯沉重……

並非怯意,而是憧憬多時的熱血戰意!

戰爭,是對付矛盾的一種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

同樣,它也可以最便捷、最有力的彰顯勞動成果。

眼下,每一位向前踏出的士兵,皆是爲了道德而戰!生命而戰!榮譽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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