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回

十七回

“……刃白?”剛洗完澡的東方不敗,上半身穿着從刃白櫃子裡翻找的黑襯衫,下半身套着件過分碩大的牛仔褲。

大概是着裝的方式不對。

宛如偷穿了大人衣褲的東方教主,就這樣出現在刃白與曲少宸二人眼前。

只是用餘光掃了一眼,刃白立馬當機了。

那人正坐在牀緣,檀黑的鳳眸寧靜地望向他們,溼漉漉的髮尾服帖在胸前。

此刻,東方不敗正用蔥白的五指從烏亮的髮絲裡輕輕順過,兩種顏色帶來的強烈對比,蘊含着一股奇異的風情。

晶瑩的水珠一滴兩滴“啪嗒啪嗒”打在地板上,卻似直直落進刃白胸口,在他漸漸失控的心跳中盪漾起一波波漣漪。

說實話,刃白是意外的。

自東方不敗入住的那晚開始,刃白就發覺對方不會穿衣服。

可以說,一點常識都沒有。

例如,普通人穿戴的衣衫服飾,在東方不敗眼中,僅是一堆有待考究的布料。

當少年難得一次卸下心防,微微歪着頭,用指尖挑起他的花底褲湊到面前研究時,刃白這個放浪不馴的男人竟也羞澀了一把。

鼻、鼻鼻尖都快觸上去了!

而東方不敗瞅着四角褲,面露納悶的小臉,稚氣得就像個涉世未深的男孩。

即使事實並非如此。

一想到平日裡,包裹住他男性象徵的底褲被少年近距離觀摩,刃白激動的差點沒被氣息卡得厥過去。

因此,爲了讓東方不敗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刃白恨不得手把手教會對方使用衣物的正確方法。

將衣褲借給欣賞的男孩,這種新奇的感覺要刃白如何形容。

或許可以這樣講,東方不敗從頭到尾都被貼上了“刃白專屬”的標籤?

刃白的願望是十分美好的。

只是,結局似乎很不理想。

因爲少年情願淋完浴後,繼續披上他那件髒兮兮的紅衣,晃着兩截布料快擋不住的白皙小腿,一次兩次挑戰禁丨欲底線般的從刃白身前邁過。

報復,絕對是赤丨裸裸的報復。

上火傷肝的刃白,擦了下嘴角邊不存在的哈喇子,看得到吃不着的眼熱,難受!

於是,今晚打開房門的刃白,入眼的美景不遜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果然,不管是古風還是現代風,教主東方都能駕輕就熟。

“有客人?”儼然一家之主的口吻。

刃白微笑着,每一分笑意都摻雜對東方不敗喜愛不已的情緒。

“哈!東方,這位是曲少宸,即將領導我們走向愛與光明的頭頭,歡迎下!”

語畢,刃白自動側開身子,將東方不敗完全顯露在曲少宸眼前。

曲少宸的脣邊,是堪稱僵硬的淺笑。

像個男子漢!成長爲一名合格的戰士!鍛鍊成一名出色的領導者!

屬於人類的喜怒哀樂,在軍隊裡摸爬滾打多年的曲少宸,已然有些生疏。

平時報告軍務、會議時聽取總結時,曲少宸最多也只是拉平脣線,一臉波瀾不驚的沉穩。

錯就錯在,他不應該答應刃白,要盡力展現出當家人的氣度與友好。

東方不敗將溼透的髮梢拂過肩膀,慵懶自得的朝曲少宸示意性的頷首,接着美目一轉,嘟囔,“刃白,這東西該怎麼綁?”

不知道爲什麼,刃白好像從對方語氣裡,嗅到了一絲糾纏在空氣裡的氣急敗壞。

然後刃白注意到,尺寸過大的牛仔褲穿在東方不敗身上,長長的褲腿拖到地上,只剩小巧瑩白的腳趾頭還露在外面。

而原本應該緊縛在東方不敗纖腰上的皮帶,釦子不知何時叫對方掰斷,現在一圈皮帶鬆鬆垮垮的耷拉在牛仔上,有點滑稽。

刃白終於明白,爲何東方不敗一直坐着了。

假如少年直起身,褲子絕對會順着腿根一路往下滑。

想到這,刃白臉色一僵,竟是先下意識的往曲少宸那兒回望一眼。

即使曲少宸站在他身後,可在那一刻刃白還是敏銳地感受到對方銳利的探究。

意料之內,曲少宸沒什麼表情,之前存在感稀薄的淡笑徹底隱去,此刻打量東方不敗的目光,諱莫如深,閃動着刃白讀不懂的含義。

整個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三個人的呼吸節拍似乎一下子清晰明朗起來。

有點無語的擡頭望望天,刃白直覺把這兩個情商不高的悶葫蘆湊在一起,是個錯誤的決定。

於是,刃白只能先拍了拍曲少宸肩膀,熱情地招呼他進屋喝水。

之後又快步走向牀邊,單膝跪在東方不敗腳邊,體貼地將男孩略顯累贅的褲腿捲到腳踝處。

“少宸,”忙碌中的灰眸男人不忘轉過頭,在對方疑問的眼神中努努嘴,“從我衣櫃裡拿條新的腰帶,具體位置你知道的。”

茶水濺到黑色皮手套上,在上面打出一小片水漬。

曲少宸微微皺起眉毛,直截了當的擱下手中茶杯。

曲少宸當然沒有動,相反,刃白的話讓他的臉色瞬間寒得像深井冰。

“別人家的小孩隨便炮灰”或“自家需要悉心照顧的幼崽”?

刃白對這個來路不明的男孩……未免太嬌縱了!

“我有必要介紹一下自己,”曲少宸坐在靠窗邊的位置,逆着光線,起身,邁着標準的正步走過去,一句廢話都不帶的出聲,“我是負責人曲少宸,負責率領監獄全體,當然……還包括你!”

眼前這個居高臨下的男人,口吻直率,態度嚴厲,眸底更是化不開的清冽。

幾乎要被曲少宸左胸腔佩戴的一排勳章晃得眼花,東方不敗眯了眯眼,無所謂的賴在軟乎乎的牀上,“是,我剛纔已經聽見了。”

“那麼,你的名字?”

“東方。”

“來自哪裡?”

“遠方。”

“想到何處?”

“近處。”

“家裡人呢?”

“死了。”

“你會什麼?”

“殺人。”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生活能力是什麼?”

“……繡花。”

……

刃白在旁聽着兩人一問一答,不禁長嘆一聲。

曲少宸啊曲少宸,你他孃的就是塊榆木疙瘩。

刃白的想法一向很黃很暴力,對付東方不敗這樣冷心冷情的人,剛開始接觸的時候,就該死乞白賴的往上湊。

給一腳踹開了也不要緊,只要繼續上趕着對他好,讓東方不敗踹得舒心,沒準哪天這個缺愛的少年就大方接受你了。

而曲少宸採用的辦法,與他的方式截然相反。

結果,曲少宸的問話高貴冷豔了半天,除去一個不明真相的名字外,屁都沒問成。

真是……

自作自受。

刃白小小聲的哼唧下。

“……”曲少宸擡手,將過分壓抑的軍帽往上提了提。

這時,東方不敗才注意到,對方的眉眼很細緻,眼尾挑起的弧線,好像是用紫毫筆一點一點勾描上去的,驚豔、耐人尋味。

這是雙很容易獲得別人好感的眼睛。

只不過,它們的主人沒有加以珍惜。

一條疤痕自左眸眼角一直延展到眉尖,最後隱沒在漆黑的鬢髮中,不是很長但卻極深,破壞了本身眉飛入鬢的美感。

“可惜了。”教主東方喃喃。

……這張美麗的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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