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漣跟着他經過三處山道,來到一處水灘之前,楊蓮亭放出響箭,對岸搖過來三艘小船,將一行人接了過去。
到得對岸,一路上山,道路陡峭。沿着石級上崖,經過了三道鐵門,每一處鐵閘之前,均有人喝問當晚口令,檢查腰牌。到得一道大石門前,只見兩旁刻着兩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義英明”,橫額上刻着“日月光明”四個大紅字。
過了石門,只見地下放着一隻大竹簍,足可裝得十來石米。
銅鑼三響,竹簍緩緩升高。原來上有絞索絞盤,將竹簍絞了上去。竹簍不住上升,只見一片片輕雲從頭頂飄過,再過一會,身入雲霧,俯視簍底,便是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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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良久,竹簍才停。兩人跨出竹簍,向左走了數丈,又進了另一隻竹簍,原來崖頂太高,中間有三處絞盤,共分四次才絞到崖頂。楊漣感嘆,真是太高了,住那麼高不會暈機嗎?
好容易到得崖頂,已經用了好些時間。日光從東射來,照上一座漢白玉的巨大牌樓,牌樓上四個金色大字“澤被蒼生”,在陽光下發出閃閃金光,不由得令人肅然起敬。
楊漣在心裡不停的發感慨,真是比皇宮還恐怖啊······
過了幾天後,楊漣就自在了,楊蓮亭果然很照顧他,就讓他做了個文書的工作,什麼時候發工錢了,誰該發多少,到哪兒去領,說白了,就是寫個告示,真是無比輕鬆啊,工作輕鬆,工錢卻不少,每月五兩,簡直好到家了,以後就在這過吧!任我行回來還得七年呢,這期間黑木崖又沒什麼大事,以後楊蓮亭傍上了教主,說得上話了,他的日子肯定更好過了!
“兄弟,在這還習慣吧?”他笑呵呵地問道。
楊漣感激地拱手道:“有大哥照顧,當然好。”
他點點頭:“那就好,我爹就我一個兒子,正好你又小我兩歲,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不過你可要小心,千萬別衝撞教主,教主的院子也不要靠近,我正在想辦法打點,請長老們把我調到分舵去,到時候你也跟我一起去吧,伺候教主總歸還是不容易的。”
楊漣忙微笑應好,唉,離開黑木崖?也許他的願望永遠都不會實現了,原來看書的時候,以爲楊蓮亭是爲了獨攬大權,欺騙東方不敗的感情,是個卑鄙無恥,只要看過小說都要鄙視的人,可是相處了這些日子後,楊漣反倒改觀了,其實這個人,挺真誠,挺義氣,爲人實在,更加不像一個有野心的人,想起他以後的結局,心中不由升起無限悲涼,如果他真的能夠離開黑木崖,或許也是一件好事吧,這樣一來,對他,對東方不敗也許就是另外一種結局了,但願他能夠成功。
這一天,一個姿容俏麗的年輕女子急匆匆地走進總管居住的院落,她雖然年輕,可是院子裡的人無一不對其肅然起敬,彎腰賠笑,原來她就是教主的貼身侍女,教主無可否認的心腹之人。
“月姑娘,您來不知何時?”一個小廝恭敬地迎上去。
落月有些不耐煩地道:“楊總管呢?我找他有急事。”
小廝爲難地道:“月姑娘,楊總管出去辦事了,不在。”
落月皺眉道:“這個時候辦什麼事?去,給我叫個像樣的人來,教主那裡缺人伺候。”
此言一出,院子裡的小廝們幾乎立馬就低下了頭,生怕自己會悲摧地被選中,月姑娘又來找人,肯定是前天才去伺候教主的那個又死了,這種要命的事誰願意幹啊?
落月看着衆人一副直往後縮的樣子,忍不住惱怒地道:“怎麼了?教主請個人還請不動了嗎?那要你們還有何用!”
聽見聲響,楊漣從房中出來,落月見他,頓時眼前一亮,仔細打量一番,更是忍不住讚道,好個丰神俊朗,玉樹臨風的男人,她怎麼不知黑木崖上還有這樣的美男子?恐怕他就是楊蓮亭那個人人稱道的好弟弟了!
“就是你了!”她二話不說,拉着人就走。
楊漣被整得一頭霧水,“姑娘,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落月邊走邊說,“教主馬上就要回來了,屋裡今日無人伺候,一時找不來人,你先頂一天,我知你是楊總管的兄弟,我找他不到,就麻煩你了。”
楊漣頓住腳步,落月回頭神色微慍地看着他:“你這是不願意去嗎?”
楊漣搖搖頭:“姑娘,不是我不願去,我從未伺候過教主,你總要告訴我,應該怎麼做,有什麼要注意的,這樣,我也不至於讓教主不快。”
落月聞言,點點頭,看着面前不卑不亢,認真謹慎的人,心中又多了兩分讚賞。
“時間來不及了,你先跟我到院子裡去,你邊換衣服,我邊告訴你。”
楊漣換上一身小廝的衣服立在書房裡,仔細回想着落月告誡他的話,教主不問話就絕不開口,絕不亂動,楊漣有點鬱悶,這樣的話,和放個木偶有什麼區別?不過雖然這麼想,可是他還是要照做的,在這裡不明不白地掛掉了,豈不是很虧?
房門被推開,楊漣只覺得一種強烈的霸道之氣頓時籠罩住了整個空間,讓處在其中的人感受到一種難以抗拒的壓迫感,楊漣輕輕呼出一口氣,這就是傳說中的氣場啊,果然厲害,怪不得沒人願意伺候他,這個樣子,誰能受得了?
只見一紅衣人步履沉穩地走進來,徑直坐到書桌前,楊漣自是不敢擡頭,恭恭敬敬地立在一邊,隨時等待教主吩咐,伺候人的,他見得多了,最安全的方式就是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主子看不到自然也就不會把麻煩找到他的身上來。
隨教主進來的還有幾個小廝侍女,落月也緊隨其後,楊漣鬱悶,這麼多人還說沒人伺候?
“留下一個就行嗎,你們都下去吧。”教主冷聲道,聲音很好聽,當然前提是如果可以不要這麼冷的話。
落月帶人下去,出門前對楊漣輕點了下頭,楊漣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可實際上呢,他一點都不了然,教主又沒說留誰下來,幹嘛他就要在這?不過他向來是個隨遇而安的人,既然在這裡,那就把該做的做好就是,其他隨機應變就好。
眼看教主要寫字,楊漣知趣地走到桌前磨墨,東方不敗頭也不擡,該做什麼做什麼,伺候他的人無數,他不需要關心誰都做了什麼,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的情緒,如果開心,那一切都好,如果不開心,那不管是誰,下場可想而知,但是悲劇的是,通常時候,他都是不開心的,所以,房裡的下人幾天就會換一個面孔,他都已經習慣了,那些在他面前誠惶誠恐,唯唯諾諾的眼神,心驚膽戰,懦弱乞生的表情,只讓他覺得可笑和厭煩。
楊漣仔細地端詳着眼前這個睥睨天下,華麗地出場,最後也華麗地結束的人,無論從男人還是女人的角度,他長得其實稱不上很美,只是表現出一種別樣的清秀,也許是因爲修練《葵花寶典》,他的皮膚很是白皙細膩,這可比蘭姨每天用雪花膏給他保養出來的還要好,只是白得過分倒顯出了蒼白之色。就算這樣,也比那幾版電視劇裡的要好上很多倍,楊漣不禁感慨,電視劇誤我啊,其實教主的還是長得挺耐看的,身形消瘦,若不是周身的氣勢,楊漣真的懷疑看似單薄的他撐不起身上耀眼的紅色以及那天下第一的重負。
他的目光很平和也很自然,沒有情緒也沒有波瀾,只有感覺,他身上安靜溫暖的感覺。
研好墨後,楊漣退開兩步,看了眼教主的字跡,倒是和他的人一樣娟秀。
眼見他嘴脣有些幹,楊漣輕手輕腳地倒了一杯茶,等水溫合適時,安靜地放在他的手邊,教主不知是太過專心,還是毫無所覺,渴了就順手端起來喝了,楊漣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如此專注,倒是和他二弟有一拼了。
現在的東方不敗還沒有愛上楊蓮亭,也沒有一心一意想給他當妻子,所以還是很關心教務的,除了每月固定時間在成德殿和各長老商討事務之外,很多事情也會親自處理,看他桌上一堆一堆的文書數量就能清楚。
幾乎沒有存在感的楊漣乾的事情除了一開始給教主磨墨,剩下就是添茶倒水,隨時注意教主有什麼需要,一上午倒也相安無事,楊漣很明白,他並不是可怕,只是心裡因爲缺少溫暖而不自覺地產生的煩躁與不安。
到了傳飯之時,楊漣看了看侍女端上來的十幾道菜餚,心中感慨,這麼多,卻也不知道他能吃幾口。
楊漣仍是很沒有存在感地立在一旁,這回真是人家坐着他站着,人家吃着他看着,體驗很奇特,感覺很複雜。
這倒不用楊漣做什麼,有專門伺候教主吃飯的人,不過那人只是面無表情地吃了兩口就放了碗筷,其他人就安靜地將碗碟收了下去,楊漣在心裡鬱悶,這是不是吃飯啊?怎麼跟例行公事一樣?浪費糧食就不說了,問題是他都瘦成那樣了,還不好好吃飯?楊漣還以爲他臉白成那樣是練《葵花寶典》練的,現在明白了,誰吃飯像他,大男人跟貓一樣,臉色不蒼白纔怪!天下第一了不起嗎?天下第一不吃飯也扛不住,這樣下去,不等任我行回來,恐怕就得玩完!
雖然心裡搖頭搖了千百次,可是面上卻不敢表露半分。
下午教主午睡,自然是不會讓人在一旁的,不過楊漣的工作仍舊沒有結束,他要安靜地等在外面,等待教主起牀,果然伺候人不容易啊······
就在楊漣快要睡着時,房裡終於傳來了聲音:“進來。”
他連忙麻利地打開房門,低着頭走進房間,教主正披散着一頭長髮站在牀前,眼見楊漣進去,他便順勢坐到梳妝鏡前,楊漣很自覺地走過去,拿起梳子,小心地梳理起他的一頭長髮,髮質很好,很柔很亮,可是頭髮長,在怎麼樣也不可能像洗髮水廣告裡一樣,一梳到底,該打結的自然也有打結的時候,不過楊漣屬於典型的無知者無畏,頭髮也不梳了,小心翼翼地先把打結的地方解開,畢竟他也不願意弄疼這個看起來無比強勢,卻讓他能從心裡感覺到脆弱的人。
東方不敗見那人半天沒有動靜,剛想發怒,可是透過鏡子,正看到身後那人,低着頭很小心地理順着他打結的長髮,手上很輕很柔,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在呵護着什麼一樣,生怕弄斷了一根髮絲,倒是一個細心溫柔的人,心情好了,教主自然不會發怒,耐心地等着身後那人把他一頭長髮理順,又束好,這才起身。楊漣仍舊不慌不忙地弄好洗臉水,伺候教主。
直到傍晚,楊漣終於解放出來,落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一個新人,又什麼都不懂,教主竟然一整天都沒對他發怒,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她原本都打算好了,怎麼說人也是她臨時找來的,教主若是發怒,替他求情是必然的,不過這一天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楊公子,多謝你了。”她收回思緒,感激地道。
楊漣搖頭笑道:“月姑娘不用客氣,伺候教主本來就是我們的本分,天色已晚,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就不送楊公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設定了一個真實存在的歷史背景,但是很多歷史問題並沒有仔細去查,比方說銀兩啥的,希望不要被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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