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上晚風習習,楊蓮亭出了帳房,步伐輕快的向着目的地行去。這條路走了那麼多次,爲什今天卻開始期待呢?
“彭!”
被突來的推力撞退了幾步,楊蓮亭定下心神,纔看清撞過來的是一個半大的小子,如今卻是摔在了地上努力的想爬起來。
“你小子別跑……快給我抓住他……哎呦!原來是楊總管,真是不好意思,讓這麼個低賤的東西衝撞了您!我這就讓人帶下去好好教訓。”這小子往這邊跑時他就心道不好!見着眼前的人,心裡卻是鬆了口氣。錢祥那一雙小眼睛滴溜的轉了一圈,一邊往楊蓮亭手裡塞着銀票,一邊向身後的兩個小廝使了個眼色。
楊蓮亭甩了甩手中份額不小的銀票,“錢管事這是何意?還有,這小子犯什麼事了。”看着追趕過來的人疑惑道。
左右看了看,錢祥將眼前得了好處還不知收斂的人咒罵了個徹底,面上卻笑眯眯的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看這小子識文斷字,便留在身邊打打下手,誰知他今日竟偷藏賬本。”說完,衝身後的兩個隨從道:“還愣着做甚,趕緊將人拖走,沒的污了楊總管的眼。”
那二人才要動手,那地上的小子狠狠的瞪了錢祥一眼,猛的爬了起來,豁出去般的將護在懷裡的賬本奉給了楊蓮亭,怒吼道:“楊總管,你既爲神教總管,就必不會和此等小人一般吧!你可知半月前河南分堂遇襲,傷亡了幾十位教衆,教主體恤,讓他們回總壇養傷,可這小人,不但剋扣那些治療的銀錢,甚至連那些孤兒寡母的扶卹金都私吞了……”說到深處,已聲音哽咽,說不出下言。他的叔叔就是無錢救治而亡的,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將來之不易的證據給眼前這個風評不甚好的楊總管,可如今,也只能希望他還有些善心。
“好你個楊蓮亭,你這廝竟然敢做出這種事。”平地裡驚起一聲雷。
楊蓮亭不回頭也知道來的是誰,當下怒極反笑,“我說童大堂主,你什麼時候開始聽不懂人說話了?人家可是來找我主持公道的。”
“就你這廝還主持公道?”童百熊一臉白日見鬼的表情,一巴掌拍在那瘦小的肩上,“你小子說,這事誰幹的,有我童百熊在,沒人敢動你。”說完還示威的看了眼楊蓮亭。
一邊的錢祥此時卻是滿頭冷汗,怎麼就碰上了這麼位祖宗。
“不是楊總管,是他!”那小子咬牙切齒的指着那心虛的人。
“既然是你這個敗類!”童百熊一聽,大怒,揪着錢祥的衣襟吼道。
錢祥此時嚇得兩股顫顫,兩手扯着童百熊的手,求助道:“楊總管,你幫幫我,幫幫我……楊總管!”這事要是鬧大了他會死的,他肯定會死的。
童百熊怒視着楊蓮亭,心裡卻也擔心,要是這廝真管了這事,他說不定還真動不了這敗類。
鄙視的看了眼錢祥,“貪點小錢沒什麼,可剋扣這些錢卻是會讓教中人心寒的。”他楊蓮亭愛財,也承認不是什麼好人,可這麼缺德的事卻是不會做的。將手中的賬本還給了那小子,“這事童堂主會解決的,你小子很不錯,事情解決後來找我。”完了又衝童百熊道:“相信我們童大堂主一定不會冤枉人的哦!”見他尷尬的漲紅了眼,才甩甩手中的銀票揚長而去,“別忘了給那傢伙加上一筆,賄賂神教總管。”
“這廝今天吃錯藥了,不過到沒那麼惹人厭了。”自言自語完,童百熊又揚起拳頭兇狠道:“我看今兒還有誰來救你這個敗類。”
“啊……”
聽着耳邊幾近不聞的嚎叫,楊蓮亭笑着踏進了院子裡。只見夕陽的餘暉柔柔的灑在蓮花池,最美的卻不是那一池的蓮色,而是池邊的那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