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崖下的事,楊蓮亭心中說不出的輕鬆,開始迫切的想見那個他心心念唸的人,如今都酉時了,也不知他午膳有沒有好好用,午間有沒有休息,晚膳有沒有用。這麼一想,步子跨的愈發大了,下崖用了一個時辰,回來居然堪堪用了半個時辰。
上了崖,其它的也顧不上,楊連亭直接回了院子,望了眼園中已有枯敗跡像的一池荷花,看着沒有一絲燈光的院子,挑眉,擡腳走到了房間,推開門,只一陣清香撲鼻而來,裡面空無一人。這是怎麼了?帶着疑問,轉身又行向大廳,這才發現院子裡一個待女都沒有,比平日裡還要靜,當下急行了幾步,到了大廳。
“吱――”推開門,向前走了十幾步,卻並未摸到擺在那處的桌子,反是腳下,不知踩到什麼,眨眨眼略適應了房中的黑暗,便見那屏風後的窗前隱隱有一個人影,“東方?”喚了一聲,楊蓮亭踉蹌着走了過去。
“怎麼站在這裡吹風,也不怕得了傷寒!”將將靠近,便是一陣寒涼之氣襲來,抱怨了一句,從後面把人圈入懷中,果然是冰冷一片。這人,站在這裡多久了?
一陣暖暖的氣息包圍過來,東方不敗心中喟嘆一聲,他還是關心自已的,不是嗎?“蓮弟,你怎麼這麼晚纔回?”
“我去崖下處理一些事。”
果然如此嗎?東方不敗哦了一聲,不再言語,攏在袖中的拳握的更緊。他雖羨慕女子,可終究不是女子,總歸是無法如女子般刁蠻嬌橫的質問。
見他不語,楊蓮亭也只當他是累了,掌心順着他的臂往下滑落,準備替他暖暖手,哪知摸到的除了冰冷,更是一片溼濡,藉着微弱的星光一看,心中一驚一怒,吼道:“弄傷自己很好玩是不是?”扶着他的肩膀,將人轉過身來,便見那俊秀的臉上一片蒼白,往日裡帶着魅惑的鳳眼裡猶如破碎的湖面,波光粼粼中透着一絲傷痛。
“你這是怎麼了?”見他如此,哪裡還怒的起來,聲音低了兩分,滿是濃濃的擔心。
東方不敗搖搖頭,輕輕的將他推開,“本座沒事,蓮弟你今晚回自己院裡休息吧!”轉身便要走。
本座都出來了,沒事纔怪!楊蓮亭心中思索了片刻,隱隱有了些頭緒,將人拉住,試探的問:“東方,你可知我今日下崖所謂何事?”
見他小心翼翼的試探,心裡一陣悶痛,罷了,不過是一個女子,蓮弟喜歡便由他去好了,總歸他還是關心他的。“我不想知道,蓮弟也該累了,回去休息吧!”
瞧着他故作無所謂的樣子,忍不住一手敲上了他的頭,看着他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因歉疚而深埋的霸道冒出了頭,“你是傻子嗎?想知道我下崖做了什麼不會等我回來問嗎?就算等不了,你不會下崖去找我嗎?就那麼不信我?非要自個在這胡思亂想。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
他胡思亂想?東方不敗有些愣了,又想起他剛剛敲自己頭的樣子,像極了一位丈夫訓斥自己的……妻子。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還沒反應過來,已順口問了一句,“那你下崖去做什麼?”問完後,面色更紅。
“我去了崖下的院子……不許胡思亂想!”才說了一句,見他面色一變,當下又敲了一下,纔想着還是說的清清楚楚比較好,於是,便從上午開始述說:“今早我忙完所有的事,正準備回來,突然看見了後院,我便想,若是你的那七位夫人還在,那我定然是不會開心。思己及人,我若有其他人,你定也不會開心,所以便下崖去將人打發走了。”他不是薄情之人,替她安排好後路,自然回的晚了些,誰知這人竟在這想多了。
蓮弟的意思竟是,只要他一人嗎?東方不敗有些不敢相信,回過神來便見那人轉身要走,不由有些着急,“蓮弟!”
“我去拿些東西開,你站着別動。”掛心他手上的傷,楊蓮亭急匆匆的出去取了藥物,回來時將窗合上,將油燈和托盤放在案几上,見那人竟站在那裡,果真是一動不動,不由笑出聲來。
東方不敗此時已放下心來,瞪了眼笑意頗濃的人一眼,順着他的牽引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將他的手攤開,楊蓮亭面上笑意消散,一邊輕輕的將那木刺拔出,一邊惡狠狠的道:“你不知道痛是吧?”
“並不痛!”看着燈光下,那俊朗的面上滿是心疼的表情,東方不敗安慰。這些,對他來說都算不得傷。
“不痛?不痛你再拍張桌子我看看。”想着廳中的那堆木屑,惡劣道。
誰知東方不敗竟是點了點頭,面上一副“蓮弟想看我就拍的表情”。
楊蓮亭見了,也不知是該怒還是該笑,氣急敗壞的嚷了一句,“既然不痛,那我明日也找張來拍拍好了!”
東方不敗思索片刻,淡淡道:“那是鐵梨木的,蓮弟現在恐怕還是拍不爛!”
較大的木刺拔出後,楊蓮亭也沒心思再回他的話,拿了枚銀針,小心的挑着那陷入肉中的細小木刺。然後撒了傷藥,取過紗布小心的包紮起來。
靜靜地看着,東方不敗揚起了笑容,到真起了再拍張桌子的心思。
擡頭,望着那笑意盈盈的人,楊蓮亭柔和了面容,想着這事也怪自己沒有交代清楚,當下,撫着他黑亮的發,直視進他幽深的眸中,一字一句:“我楊蓮亭,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人!”聲音雖輕,卻堅定至極。
鳳眸一亮,脣角輕揚,“我此生,也只要蓮弟一人!”
楊蓮亭緩緩低頭,將誓言送進那帶笑的紅脣。
火光搖拽,灑滿一室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