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胤礽終入彀

41胤礽終入彀

胤禛打發人去叫太醫,而他自個也不急着出去了,就陪在寢帳裡等着人來。

東方不敗見太醫已然叫了,又看胤禛臉上憂色濃重,心中略略生出幾分遲疑愧然來,雖不願就這般將實情告知,但也不想繼續裝相令他着急,便道:“四哥,我好多了,也就方纔那一會兒難受。”

這話一說出口,東方不敗心裡又添了點不自在。他雖是心細如塵的人,可往常他可沒試過這般顧忌旁人心思,這旁人是氣是惱,是憂是急與他何干,此刻竟還替胤禛去想,當真……莫名其妙。

東方不敗這般一想,臉色也沉靜了些。

胤禛仔細打量他臉色,果真比之先前是平緩了許多了,也安心了些,又說:“……想來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待在這兒也沒多少好藥,晚上又是風大溼冷的,便是小病症這般拖着也越發變得重了。”

聽他說起回宮,東方不敗心裡也多想了一會兒。若是依着他的性子,那是自在逍遙慣了的,從這胤禟的記憶中得知,這宮裡規矩多得很,這一回去宮裡可沒得在外頭這般輕省自在了。他自然是不願回去。

但這一時,他自是不能脫離了這皇子身份到外頭去。而跟着回宮也有些好處,至少秘籍孤本和稀少珍貴的藥材那是有的。若能在那深宮尋摸幾本武功秘籍,豈不甚妙。想及他以往得的那本葵花寶典,也是南宋朝一個皇宮裡的宦官寫的,這富有四海的皇帝手裡,還不知有多少東西。

若是有易筋經等摹本……東方不敗這般一想,眼底便不由發亮,對回去皇宮的事也無多大牴觸,還有幾分心思調笑,便斜斜瞥了他一眼,只道:“我當然想早日回去的,這一回去自然少不得侍候的人,四哥也不能留這兒跟我磨牙了,還將自個比做什麼似的,沒臉沒皮的,也不害臊。”

胤禛被他這麼眼波流轉地斜眼一看,心裡便是一動,被他擠兌了一句也不生氣,煞有其事地嘆氣,又道:“那可如何是好?這麼一說,我還不願你回去了。”一想便又沉着臉道:“也有那麼個法子……你這般不顧身子多冷幾日,我就去跟皇阿瑪求情,說你路上不好顛簸,多留幾日緩一緩纔回去。”

東方不敗情知他是嚇唬他的,可聽得這話心裡也是不痛快,哼了一聲,道:“囉嗦!”

胤禛果然也就那麼一說,不過是爲了令他自己緊着身子罷了,見他煩了,也就閉口不言了。

不多時,成太醫孫太醫帶着幾個內侍便來了。看衆人神情,果真來得有幾分匆忙,那成太醫年紀大些,平日起得也早,倒還罷了。就是孫太醫想是剛起不久,身上那衣袍剛穿上,很有幾分不順服。

東方不敗是算計好了的,前幾日這兩位太醫早晚過來與他請脈看傷,約莫是比現下晚上大半個時辰。若是往常,這兩位定然還在康熙那兒,或是到了胤礽那兒,等他們兩處都看過了,這才輪到生病受傷的九阿哥胤禟。

今日東方不敗這裡早了些時候派人去請,他們也就顧不上先去胤礽那兒了。正正是換了個次序。

這兩位太醫來了也不多話,就緊着上前來替病人號脈查看。

東方不敗早已經預備妥當了,趁着成孫兩位太醫給他號脈,查看手臂上的傷口並配了藥膏替他換上的時候,悄悄地用隱秘的手法將他配置的毒藥塗抹在他們手上、衣袖上。

因着他尋摸來的藥汁藥材就這麼些,僅僅是用了些特殊勁道研磨得精細,混在一處,一時也並不能完全做到無色無味。但成太醫和孫太醫這兩人的身份是早晚都得接觸到藥汁藥膏等物,他這些東西也盡是他的湯藥裡得來的,這兩日他們也都在用着,便是再仔細的人也察覺不出有異。

更有,若只是尋常害人的毒,東方不敗做起來也那麼多講究,還費了這麼幾日功夫折騰自己身體去弄藥材。偏偏這回他打定了主意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早想好了這毒只針對了那人,便多想深了些。

胤礽此時有何特殊的,唯獨一樣,他身上受了傷,是東方不敗親手劃上的。

那傷口劃得不深,但既然傷在下腹,便不得就好,想他那等精貴的身子,少有也要一個月時間養傷。而這幾日在外,自然也沒得多少養傷的好藥,用得最多的還是那白玉膏。

東方不敗是深恨那藥膏的,卻也知曉那藥膏的好處。不必他深想,此時胤礽身上定然也是上着那藥。因而他配着的毒,卻是故意衝着那受傷後傷口塗了白玉膏藥的人。

一番診脈之後,成太醫和孫太醫又詢問了幾句病情,這才皺着眉斟酌着下方子,不多時,兩人寫好了方子,又命人去配藥煎煮了。

此時,見東方不敗用了些清粥白菜,臉上神色雖青白些,但也無大礙,那成太醫點了點頭,便告辭離去。臨走時,成太醫皺着眉多添了一句,道:“九阿哥,依着四阿哥的話,夜裡注意下,這昏眩發沉的症狀也能好上些。”說完,幾個人便離去了。

成太醫也是順着胤禛的意思去說,實則並未懷疑。因爲東方不敗雖然在他們面前作假過,但實則那些症狀也是與他身子病況差不離的,胤禟經這一番苦難,這底子本就有幾分虧敗,因而即便病情有些反覆,成孫兩人也並未發現是有異。

東方不敗眼見他們離去,這才暗暗一笑。一看胤禛還在一旁,便催他道:“不是說你要預備回宮的事麼,還待在這兒做什麼?”

胤禛見他拿話來趕他,可見是真的煩了,心中不由氣悶,只道:“好歹等你喝過了藥。”

“有甚好看?”東方不敗輕哼。

胤禛正待說話,那內侍知福就從外頭就急急進來了,臉上有幾分急色,不等胤禛發問,知福便道:“爺,皇上那兒派了人來傳。”

東方不敗心下一動,想來胤礽那兒沒這麼快,卻不知康熙爲着何事來找胤禛。

胤禛聽了這話皺了皺眉,問他是何事,就連知福也說不清,胤禛無法,只得先行去了,隨口便留下了知福照顧胤禟。

等他走了,東方不敗想了想,他雖是不好明着派人打聽事情,但既這人都派着找到他這兒了,他問也不問,豈不是顯得對康熙心有怨懟,自棄抗拒?便是關心康熙,也該多問兩句。

因而,他便大方地派了知福出去打聽。

不多時,那新熬的湯藥送了來,東方不敗喝完了,便打發了寢帳裡的人,只說要休息。趁着時機,他處置了屋裡留下的東西,半點痕跡也不留下,隨後放下了帳子,盤腿在牀上靜坐練氣。

小半個時辰之後,那知福纔回來,臉上略有幾分惶然不安,只回說先前康熙那兒商量事情,除了傷着病着的太子胤礽和九阿哥胤禟,被關着的八阿哥胤禩,其餘阿哥們都被喊了去,又不知是何事,康熙在裡頭髮了脾氣,發作了好大一批人。阿哥們勸不住康熙,反倒被康熙排揎了一場,最後全跪在了那兒。

另有些大臣們去勸,康熙見也不見,隨即營帳外又跪了一地。

知福雖然說得不甚精細,但東方不敗已然明白,這定然是被康熙查出來端倪了。本來胤礽事情做得倉促,一時也不好遮掩,可他越要遮掩,就越顯出差錯來。

胤禟胤禩兩個,甚至就連胤禛,都被康熙命人看住了,就連胤禛也僅僅是私下裡尋摸着機會查探一些消息,也不敢在康熙眼皮底下做太多動作。可即便他們做不來落井下石的事,自然有人替他們去做,而且旁人早有佈置,還能做得比他們精細妥當許多。

東方不敗譏誚一笑,命那知福退下去,只等着往後的好戲。

午間時分,胤禛這才急急趕了回來,東方不敗已然用上了午飯。

胤禛見了,便只坐在一旁,不言語。

東方不敗也不招呼他,自個閒閒地喝着熱粥,心裡有幾分暢快。

想來是他臉上氣色不錯,胤禛想了想,終究是先開了口,道:“皇阿瑪很生氣。”

東方不敗挑了挑眉看向他,只道:“我知道,只不知,爲的是什麼。”

胤禛默然了,彷彿是斟酌着如何說話。

這兩日胤禛怕他憂心,都儘量不將外頭的事告知他,只讓他曉得康熙那遮掩的態度便是了。這再大的事,只要康熙有了這番心思,他們也就沒了太多的念想。若是胤禛說得細了,反而引得少年心裡煩悶,加重病情。

東方不敗知他這副心思,又因他是別有想法的,便由得他們折騰,他只靜觀罷了。此時他的佈置已然做下,也沒什麼顧忌了,便道:“你便是不說,我也會知道的,又瞞得了多久。若是我不知道底細,還不知做出些什麼來壞了事。”

胤禛見寢帳中也沒得旁人,只言及道:“皇阿瑪處置了一些人,另有一些……向來是不會跟着回去了。”

東方不敗聽了這話,饒有興致地問:“太子身邊的陳春古楚等人呢?”

這幾個可是他心頭大恨,若不是先前與胤禛說及事情經過時,將這幾人也說了出來,他還想留着自己去料理乾淨的,容不得他們好死。不過這幾人給胤禛知道了之後,答應了要他安排。而他又被康熙看住了,便不好行事,只得先忍耐罷了。

此時胤禛既開了口,想來也是明白情勢緊急了,便道:“你那日提及這幾人,我就派了人去打探,那個內侍陳春依舊在太子身邊當差,旁的侍衛平時也沒得名號,一時也不好打聽。”

東方不敗知道他這是有所顧忌,心怕引得旁人起疑,聞言便點了點頭。

胤禛忽嘆了一聲,道:“方纔卻聽明白了,原來那夜我們出去尋你的時候,營中生亂,皇阿瑪身邊的人留在護衛主帳不好輕動,便派了太子身邊的侍衛出去,有些便在那衝突中被打傷了,又由那被火勢燒着的,昨天一場急症,去了幾個。”

東方不敗眼底一閃,訝異地看了胤禛。這事跟胤禟一回來就無端中毒一般,都透着詭異。

胤禛也輕聲道:“不知是殺人滅口,還是旁人陷害。”

若是胤礽做下的,那夜情況未明,他就膽敢如此,當真是行事毒辣得很,又是轉移視線,又是將那有可能被逼供不過透露內情的人都立時處置了,以絕萬一。若是旁人陷害,這針對胤礽的局,可當真是早早就備下了,此時一步一步露出來,自然不會讓胤礽輕易逃脫。

可不管是兩者當中的哪一個,在東方不敗他們見機得快,並不將真相告知康熙,反而引着康熙去懷疑胤礽有弒君的陰謀嫌疑之後,這事被康熙知曉了,只會越發懷疑胤礽的作爲。

胤礽不清白,這是證據確鑿的事,康熙不得不承認。

果然,不待東方不敗發問,胤禛臉上神色發沉,語氣也添了些冷意,他道:“皇阿瑪自個生了一頓氣,便撇開了衆人,獨自去了太子營帳。”

“……什麼時候的事?”東方不敗良久,才淡然發問。

“便是方纔。”胤禛平靜地道,伸出手來握住了少年的手,“雖不知往後如何,可眼下,看皇阿瑪神色,一頓狠狠的訓斥是少不了的。”

恐怕還不夠。

東方不敗心下一動,忽道:“四哥,你覺得……若這是旁人陷害他,你是不是心下不落忍?”

“他如何,也該。”胤禛皺着眉心道。

“你果真是如此想的麼?”東方不敗直直地盯住了他看。

胤禛默然了下,還未回答,外頭忽有急切的聲音道:“四阿哥,九阿哥,皇上有旨意,命兩位阿哥即刻前往……”

胤禛臉上不由訝然,下意識地轉過臉看了看身旁那人。

而東方不敗不避不讓,與他探究的眼神相觸,脣邊勾着一個譏諷的淺笑。

胤禛倏地心驚,握着少年的手加重了力道。

東方不敗輕輕對着他說了一句話,讓胤禛剎那間失神。

他說,“他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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