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
銅頭一手大刀,一手火把,小心地走着,跟在他身後是曾經來過一首城的直承功,兩人趁着天黑之前從懸崖之上爬了下來,既要小心不被骨刺軍士發現,又要小心不要被突出的尖石刺到,兩人可是小心翼翼,費盡力氣,可下到城中之中,還是被石塊掛破了衣服,破爛如街上的乞兒,如果不是晚上,兩人也不敢就這樣走到大街上來了。
能夠跟着兩人攀爬而下的,只有兩個從宋春城跟着銅頭來到的士兵,這兩個人只是比張橫與李直這兩個小隊長低上一級的標長,分別叫鄭一虎、尋狼。
銅頭經常笑話宋春軍隊之中一橫一直,再加上一狼一虎,真是一對對的對上了。
也幸好骨刺族以爲這邊懸崖峭壁,尖石嶙峋,無人可以在此上下,減低了對此處的放哨,才讓四人有驚無險的降到城內。
城內更是安靜,除了偶爾巡邏經過的骨刺軍士之外,街上絕無行人,魚人是被禁止自由活動,而骨刺人卻是不想在這寒冷晚上到街上來。
每次將要遇上骨刺的巡邏軍,幾人都馬上躲在火把照射不到的角落之中,動作迅如貓狸,真讓人奇怪一向粗豪貫了的銅頭也有如此的表現。
“真倒黴。”銅頭喃喃道:“衣服破爛得象個乞丐,得光着腚在大街上走。”拉過直承功,低聲道:“那裡可偷到衣服,快點帶我去。”
雖然黑夜,直承功還是看到了銅頭那露出來的潔白屁股,笑笑道:“可是我們偷別人的衣服,別人就會起疑,到時我們不是藏不住了。”
銅頭大悟,對直承功道:“是耶,我差點就忘記了,那你是否與那一個人相熟,可向他借一件衣服來穿一下。”
直承功點點頭道:“有一個本姓的叔叔,在一首城已居住了十幾年了,可先向他借衣服穿。”
濛鴻志臉色平靜,深沉的眼光看着下面衆人,特別是在王風身上停留的時間最長。王風只覺得濛鴻志眼光之中帶着一種從極北之地帶來的寒氣,只看得他心驚肉跳,一股不詳的感覺籠罩在他的頭頂,沉悶的氣氛壓得他差點就要昏過去。
“王風!”濛鴻志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王風只覺得彷彿一個巨雷在自己耳邊炸響,只震得他雙腿打顫,一陣發軟,幾乎要跪下去。急忙道:“在!”
濛鴻志眼射寒光,如利箭般看着王風,陰*:“你串聯衆將,蒙弊主將,幾鑄成大錯,罪大惡極,饒你不得,綁起來。”
王風雙腿一軟,終於跪了下去,哀聲道:“大將軍饒命!”
濛鴻志冷冷一笑,手一揮道:“你放心,我還想用你來請罪呢,饒不饒你,可不是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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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
龍飛剛在帳坐下,傳令兵突然一陣通報,走了進來。
“什麼事?”丁查傑迎了上去,沉聲問道。
傳令兵雙膝跪下,雙手奉着一方紅貼,大聲道:“蒙大將軍求見!”
帳中還在說話的衆人面面相覷,頓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半晌,龍飛首先站了起來,對關興等人道:“各位,既然大將軍求見,就隨我了去迎接吧,以免被人說不懂禮貌。”當先向着外面走去。
丁查傑怕龍飛有失,急忙追了上去,緊跟在龍飛身邊,其他人也紛紛跟着出去。
剛出大帳,一道奇異的景象讓衆人目瞪口呆:只見在營門口,濛鴻志正站在營門口,身後跟着蒙姓的各位將領,王風被五花大綁,正跪在營門口的地面。
就算是以龍飛的聰明多智,見到如此的景象,也不由一怔,急聲道:“大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濛鴻志先深深的向着龍飛行了一禮,恭敬道:“濛鴻志孤陋寡聞,狂妄自大,冒犯軍師天威,並對四海各位兄弟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龍飛急忙趨着一步,拉着濛鴻志的手道:“大將軍說那裡話,大家都是魚人兄弟,一時誤會而已,怎敢責怪大將軍。”看了王風一眼,疑惑道:“大將軍,這是……”
濛鴻志又對着龍飛施禮道:“此人受辱之後心懷不忿,不顧目前骨刺大軍入侵,我族處於危機之中,卻暗中串聯各位將軍,慫恿及逼迫主將陰謀奪取四海軍權,差點導至蒙姓軍與四海軍反目爲敵,置此外敵內患之機,不思爲族內出力,卻一心只顧自身感受,實是罪大惡極,因此特地將他綁來讓軍師處置。”
龍飛轉開眼光,不再看王風那帶着哀求神色的眼光,道:“大將軍因大義而不顧親情,如此大義滅親的魄力,我自愧不如,不過,七情六慾,人古有之,念在他還未鑄成大錯,看我薄面,就饒過王將軍這一次,大將軍看如何?”
濛鴻志道:“軍師仁慈,既然軍師要饒他,便饒過他這一次吧。”轉頭對王風喝道:“你還不謝謝軍師。”
王風爬上幾步,對着龍飛連連磕頭,涕淚齊流,感激道:“謝謝軍師饒命之恩,謝謝軍師饒命之恩。”
濛鴻志冷冷道:“死罪可饒,但活罪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饒的,來人,拉下去,打五十大棍。”
左右軍士聞聲撲將上來,抓住王風的雙臂,不理王風的哀嚎聲,硬是將他拉了下去,聽道王風的嚎叫的聲音逐漸遠去,又變成了不忍耳聞的慘叫之聲。
龍飛嘴脣動動,準備說一兩句討情的話,不過還未開口,濛鴻志已截先說道:“軍師不必再爲他求情了,不吃一點苦,就不會長記性,其他兄弟也會說我偏心。”
龍飛道:“大將軍說的是。”
濛鴻志慚愧地向龍飛道:“我受部將蒙弊,幾與軍師爲敵,導至你們在迫於無奈之下與骨刺族硬打了一陣,犧牲了很多兄弟,現在想來,鴻志悔恨難當,還請軍師與各位見諒。”
龍飛拉着濛鴻志的手,將之往軍營之中請去,淡淡道:“士兵難免陣前亡,既然他們選擇了這條艱難的路,死亡就是必須面對的,要怨也怨骨刺族貪念不足,不顧生靈荼毒,竟然大軍侵犯魚人,與將軍本無關係。”
濛鴻志慚愧道:“如果不是我疑神疑鬼而將各位拒之門外,也不會有這樣令人扼腕而嘆的結果。”
龍飛道:“此事已是過去,將軍不必再自責,只要自此以後,魚人內部團結一致,齊心抗敵,骨刺軍隊必定會望風而逃,魚人必可早日灰復和平。”
濛鴻志點點頭道:“軍師說的是,只要我魚人內部上下團結,骨刺族又有何懼!”
龍飛讚許道:“大將軍有如此見地,真是我們兩方士兵的福氣,魚人族的福氣。”
濛鴻志慚愧道:“只可惜我醒悟得晚了點,讓四海的各位兄弟白白犧牲了。”
龍飛安慰道:“現在也不晚,抗戰的路還長,需要將軍出力的地方還多,如何會晚呢?”
濛鴻志道:“說來慚愧,經過這一次之後,我才明白到這一點,比起軍師的高瞻遠矚,我就差得遠了。”
龍飛安慰道:“大將軍怎可妄自菲薄,以大將軍手中所掌握的兵力,只要我們齊心協力,骨刺大軍揮手可滅。”
濛鴻志臉上終於露出一比笑容道:“這次我就爲了此事而來與軍師協商的。”
進入軍營,龍飛與濛鴻志分賓主坐下,跟着濛鴻志來的各位將軍延順在他身後坐下,緊挨着濛鴻志的是他軍團的副手,也是他家族中的兄弟蒙博,這是一個滿臉胡絡,身材高大的將軍,其他都是蒙姓各分支的頭面人物,或投靠蒙姓的少數姓氏首領,王風本來也是一個投靠濛鴻志的少數姓氏的頭領,由於善於溜鬚拍馬,一貫得到濛鴻志的喜愛,因此雖然只是一個投靠將領,在軍團之中的地位卻幾乎可與蒙博比肩,依仗着濛鴻志的看重,就算是蒙博也只敢對他客客氣氣,而不橫眉相對,只是這次王風卻出錯了主意,讓濛鴻志做出如此的蠢事,被濛鴻志當做殺雞敬猴的榜樣,想來以後要重信獲得濛鴻志的信任,是比較困難了,因此現在也沒見到他,想來是回去了。
葉國明與四海的各位將軍也分別在龍飛的下首坐下,兩個軍隊的將領互相對視着,都在暗暗打量着對方。
龍飛看着濛鴻志,好奇道:“大將軍對抗擊骨族大軍有什麼好辦法,我等可是洗耳恭聽。”
濛鴻志道:“我想讓蒙博領一萬五千軍士,隨軍師向骨刺軍作戰,一切聽軍師指揮,而我天八城則爲大軍後援,隨時供應糧草兵械,軍師看如此可好?”
龍飛大喜道:“如此甚好,有了蒙姓軍團如此強大的後援,我軍就再也不懼骨刺大軍了。”
濛鴻志也露出衷心的笑容,道:“那就如此說定了,蒙博。”
蒙博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與魚人普遍偏矮的身材相比,高大蒙博一點都不象是魚人族的人,聲音洪亮道:“大將軍請吩咐!”
濛鴻志嚴肅道:“我將這次帶來的一萬五千士兵交你帶領,跟隨軍師一起抗擊骨刺賊子,你當一切聽軍師指揮,不可妄自作主,否則我將軍法處置,絕不容情。”
蒙博挺直腰身,大聲道:“大將軍請放心,赴湯蹈火,末將一切唯軍師之命是從。”
濛鴻志滿意地點點頭,揮手讓蒙博坐下,他卻站了起來,對龍飛道:“那一切都說定,我現在馬上回天八城,將第一批糧草押來,經後每隔一月,必有一批糧草運到,直到軍師將骨刺軍趕出月島。”
想不到濛鴻志竟有如此的度量,知道自己等人不會是修星山方面的叛軍之後,馬上就不計前嫌與自己重修於好,對自己極力鼎助,看來他雖然年輕氣盛,傲氣凌人,但對於大局方面還是知道塾輕塾重的。
龍飛因此對濛鴻志極爲欣賞,對他坐言起行性格更爲讚賞,也站了起來,將濛鴻志送出軍營,道:“那就辛苦大將軍與各位兄弟了。”
濛鴻志搖手道:“我們躲在後面,沒什麼辛苦,倒是四海的各位兄弟在前線拼生拼死,那纔是真正的辛苦各位了。”
龍飛道:“大家都是爲了魚人族的平安而出力,目標相同,大家都在出力,只是崗位不同而已,因此大家都是辛苦的。”
濛鴻志微笑道:“軍師好口才,那我就等着軍師與各位的好消息了。”
將濛鴻志送走以後,龍飛回大帳坐下,各位將領也紛紛坐好,四海的將軍們本想讓蒙博坐在第一位,但蒙博不管怎樣都不肯坐,互相謙讓之後,才按龍飛的意思,蒙博坐在了葉國明的下首,再下面是蒙尖,丁查傑;別一邊是關興、趙柯、修必良等原來的四海將領。
龍飛臉色少有的認真,看着各位將軍,包括濛鴻志派過來的蒙博,嚴肅道:“各位聽好了,五天之後我們出戰骨刺軍,爲了戰勝骨刺軍,現在卻有一個任務,必須在五天之內完成,你們誰來領令。”
衆將一怔,他們本以爲今天就可渡河出戰,卻不想龍飛五天之後再戰,心中都充滿疑問,紛紛看着龍飛,希望他解說清楚。
龍飛卻對這種眼光理都不理,從案上抽出一支令箭,,大聲道:“蒙將軍,趙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