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宏偉,富麗。
這是一座如宮殿一般的建築,每一個第一次看到的人,都會想到輝煌、宏偉、富麗等字眼,同樣的,每一個看到這座建築的人,都會馬上知道這裡是盧澤城的郡守府。
盧澤城中除了鐘鼓樓及城牆上的望樓之外,沒有其他建築比郡守府還高。在大食國,一方郡守權力之大,與割地分據的諸候也相差無幾。除了有一個參議隨時制衡及監督之外,一郡之內的大小事務,包括郡以下的人事任命,大部份都取決於郡守大人。
此刻,在郡守府的一側偏房之中,正坐着兩人,站着一人,坐着的一人正是盧澤城參議劉永龍,而另一人坐於劉永龍的上首,不用猜,在盧澤城中位置能處於劉永龍之前的除了盧澤的郡守王久之外,再無他人,而站在兩人面前的,卻是王久的兒子,被人稱爲少郡主的王伏龍。
只不過,此時的王伏龍再也沒有了當時與洪承先在一起時的矜持自傲,而是滿臉漲紅,雙手互相絞着。
王久臉頰瘦長,光滑無須,皺紋極少,乍一看,彷彿已是七老八十的老叟,再一看,卻又似一中年人。劉永龍卻是臉頰瘦長,但他臉上的皺紋卻是層層疊疊,一看就知道年紀不少。
王伏龍倒是繼承了王久的模樣,也是長長的臉形,但他臉上卻並不象王久那樣瘦而無肉,而是臉色紅潤,再加上出身高貴,彬彬有禮,整個人就顯得儒雅俊逸,風流倜儻。
只是,此時站在王久及劉永龍身前的王伏龍,卻是既不儒雅俊逸,也不是風流倜儻,反而是臉色漲紅。
“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王久雙眼盯着自己的兒子,突然問道。
“還請父親指教!”王伏龍迅速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便低下頭,他雖然說指教,但眼光中的不服,卻是明顯可見。
“指教!”王久眼光一閃,哼了一聲,淡淡道:“十幾日之前,洪門進攻藍衫會的當晚,是不是你阻攔王將軍出兵平息騷亂的?”
“是!”王伏龍倒也光棍,馬上就承認了,他雖然考慮問題或許有不同,但擔當還是有的。
“當時是不是你慫恿洪門的人對付藍衫會的人?”
“是!”王伏龍咬一咬牙,也承認了下來。
王久暗暗點頭,但他臉色不變,反而更陰沉起來,雙眼死死地盯着王伏龍,突然冷冷道:“你知道洪門及藍衫會爲什麼會發生衝突嗎?”
王伏龍一愣,一會才小心翼翼道:“因爲左希流亡王子馬珏。”
王久與別的父親不同,作爲子女,只要你要擔當,他允許你犯錯,但不允許你犯錯之後卻還不知自己是錯的,因此王伏龍聽到王久如此問之後,便知道自己肯定是某個地方錯了,
“流亡王子馬珏!”王久冷冷一笑,如看一個白癡一般看着王伏龍道:“馬珏算什麼東西,能引起洪霸及楊恕兩人的注意,左希允諾的東西再豐厚,洪門及藍衫會也只不過是一般的江湖幫會而已,犯得着爲了參與進去,而得罪馬珏這個將來極有可能會重新坐上左希王位的人,更何況,保護馬珏的力量也並不弱。”
王伏龍不敢對上自己父親的眼光,他知道王久這麼說,肯定是掌握了什麼!
“看你就不知道,也敢懵懵的參與進去!”王久冷冷道,轉頭向着劉永龍道:“還是劉參議告訴他吧,這混小子。”
劉永龍微微一笑,看着王伏龍道:“其實,洪門與藍衫會起的原因,只要是利益使然。”
“這…”王伏龍一愣,擡起頭來看着劉永龍,他不明白,洪門及藍衫會在盧澤城內存在了幾十年,雖然略有摩擦,但也沒有出現什麼大場面的火拼,這次是什麼利益,讓得兩幫突然反目至不死不休。
“還不明白!”王久看到自己兒子懵懂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冷冷道:“洪門背後是木家,藍衫會背後是賈家,這你不知道麼?”
王伏龍驚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劉永龍及自己的父親,突然慚愧道:“孩兒愚鈍。”
如果是木家及賈家這兩個如龐然大物一般遊離於國家之外的大家族發生爭鬥,對每一個參與進去的人,如果沒有同等的份量,那就只能是作爲炮灰,王家雖然作爲盧澤的郡守,可謂一方諸候,但不管是實力還是江湖中的地位,卻還是遠遠不如那兩個大家族的,得罪了他們,王伏龍將只能在盧澤城的範圍之內才能保證安全,出了盧澤城,那就是各憑天命了,甚至如果他們有意暗算一個人,在盧澤城都不一定安全,因此王伏龍聽到洪門及藍衫會的背後有這兩個大家族之時,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兒子終於明白,王久也是無可奈何的鬆了一口氣,轉頭向着劉永龍,柔聲道:“此事,還需參議大人代爲周旋!”
“郡守大人放心,劉某也是盧澤城的人,此事責無旁貸!”劉永龍撫着鬍鬚,瘦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
客悅樓之中,大火將盡,灰塵漫天,黑夜中,只看到大火,看不到灰塵,但卻感覺得到。
大火之外,灰塵之中,有兩人,一男一女,如神仙眷侶,如閒庭漫步而來,揚聲叫道:“阮青,我來了……”
聲音不大,但偏偏整個客悅樓都聽到,就彷彿在耳邊輕聲說話一般,聲音雖小,卻清晰可聞。
“這大半夜的,楊兄到我客悅樓來又是放火又是殺人,是欺我客悅樓沒人麼!”一個聲音從客悅樓的後進的一個房間之中傳出,隨着聲音,阮青慢慢的推開門走了出來。
“阮先生威風八面,客悅樓人才鼎盛,連我藍衫會都毀於阮先生手下,還有誰敢欺客悅樓無人!”楊恕冷冷道:“只是楊某人此來收債,就算客悅樓再難進,卻也是要來的!”
“收債!”阮青冷冷一笑道:“不知楊兄要什麼樣的債?是人命債,還是金錢債?”
“阮兄欠我什麼債,我就要什麼債!”楊恕淡淡道。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自古亦然!”阮青冷冷道:“這事也怪不得楊兄,不知楊兄憑什麼來取走這筆債?別要債不成,連老底都賠了進來!”
“阮兄不必擔心,我們既然來了,自然就有取走這筆債的本事?”楊恕與程水蘭一步步走來,直走到阮青的面前才停下來。
剛一看到程水蘭,阮青一怔之後便是臉色微微一變,眼中精光一閃:“這是程姑娘吧,現在應該稱呼爲楊夫人了?只不過十幾天不見,看楊夫人氣度,武功竟似已到了化靈層次了。”
“阮先生好眼力!”程水蘭淡淡道:“蒙先生十幾日前所賜,奴家自然不敢忘記!”淡淡的語氣之中,藏着的卻是深深的仇恨。
“哈哈……”到了此時,阮青竟然還笑得出來,看着楊恕夫婦道:“看來還是因爲阮某人的原因,楊夫人武功纔有所突破,只是想不到賢夫婦此時卻到了客悅樓又燒又殺,是不是有點過份了!”
“過不過份,楊某心中有數,如果與阮先生大舉入侵藍衫會總壇的壯舉兩相比較,此時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而已!”楊恕神色無絲毫變化,但語氣卻越來越冷。
“嘿嘿……”阮青冷冷一笑,看着楊恕夫婦眼中寒光一閃,冷冷道:“楊兄以爲藍衫會有了兩個化靈層次的武者,客悅樓就我一個化靈層次武者,獨木難支,就穩贏我客悅樓了麼?就敢明目張膽,毫無顧忌的來燒我客悅樓!”
楊恕心中一凜,迅速與程水蘭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心中都不安起來,看阮青自始至終,甚至在發現程水蘭也是化靈層次的武者之後,也沒有一絲驚慌的神色,一直是冷冷的,淡淡的,顯然是有所依仗。
只是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兩人突然同掠出,向着阮青撲去。
不管阮青有沒有埋伏,有沒有後手,兩人都決定不再等了,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自然是先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