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已漸拂曉,李全發下牀之後調理內息,發現自己中氣平和,呼吸順暢,便向存義和玉鳳告別,自己去演武場了。
存義告訴玉鳳,他想到演武場去看看,玉鳳告訴存義,上次在演武場死裡逃生,今番再去,難道不要命了?
存義接着說道:“鳳兒,我也心知前去危險,但是我擔心李兄的安危,不如咱們略作喬裝,前去探探情況吧。
玉鳳雖然心中甚是討厭李全發,但是若讓存義孤身前往,她自然是不放心的,因此二人亦緊隨李全發的腳步,到演武場去了。
此番比武,事關最後的榮譽,李全發的對手是人稱毒手魔君的白雪峰。此人的頭上箍着一個髮箍,蓬鬆的亂髮分於兩鬢,額角有一處深深的刀痕,兩道橫帚大寬眉,白的猶如鵝羽。
他的眼窩深陷,眼睛裡始終流露出一絲的波瀾起伏之意,這是陰狠的殺意,就像他的如雪白膚一樣,這是死亡的洗禮。
在他的雪紗錦羅袍的後面,藏着一把劍,白雪峰平常是不使用的。他的劍招在一瞬間殺人於電光石火間,招法狠辣,不給對方絲毫的機會。因此江湖中人,稱白雪峰爲“一劍斷魂。”
存義,玉鳳和衆人在臺下全神貫注地看着比武,李全發從腰間拿出一隻髒兮的酒葫蘆。仰頭“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然後一甩手,將它扔到了場外。
白雪峰緊閉着雙眼,內息自然地吐納着,他的臉上不帶有一絲的表情,高大的身軀站在校場上,彷彿矗立的一尊毫無生氣的塑雕。
宣讀官讀完了規則,讓二人去籤生死狀,他喚了喚白雪峰,可是白雪峰理都沒有理他。
他拿着文告轉向李全發,白雪峰在此時隔着丈許遠的地方,向宣讀官發了一掌。強勁的掌風,讓宣讀官覺得有些站立不穩,他正在驚慌之際,卻發現潔白的文告下面,出現了一隻血紅的掌印。白雪峰已經用特殊的方式,簽下了生死狀。
宣讀官回望了白雪峰一眼,他依然死一般地面無表情,這個怪異詭譎的人,令宣讀官渾身顫慄,雖然是灼熱的炎夏,但是宣讀官卻感到了凜冬的肅殺之感。他快走了幾步,向着李全發走去。
李全發見白雪峰在丈許開外的地方,用內力在絹布之上印上了掌印,他已深知白雪峰的內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這一招分明也是在向自己示威,造成一股無形的震懾力量。
心中帶怯七分輸,李全發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絕不能讓對手先聲奪人。李全發深吸一口氣,
集真氣於兩指,他使了一招“回身望月”式,身體騰雲倒海一般地翻轉了兩圈,回身便是雙指發力,一股勁力透將出來,宣讀官的文告之上,印上了兩枚殷紅的指印。
剛纔神魂未定,又逢驚心動魄,宣讀官的頭上冷汗直流,既然兩人的生死文書已籤,宣讀官急急翻越了圍欄,跌跌撞撞地逃回到中軍的身邊。
二人出手不凡,一招之內就顯示了精湛絕倫的武功,這令在場衆人歎爲觀止,同時他們也知道這又是一場驚心的廝殺。
李全發凝視白雪峰,他腳踏乾位,雙掌擺出了一招“雙龍捧珠”,白雪峰緊閉雙眼,傲視一切。
李全發雙步龍蛇擺尾,身法形神遊離,狀如鬼魅一般。看來李全發一改往日,靜觀其變的套路,以攻爲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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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鳳在下面輕聲地說道:“存義哥,這個姓李的急於進攻,想來定是功利之心作怪。”
存義回答道:“鳳兒,參加比武之人,非李兄一人如此,從他們的行止來看,沒有一個真正是爲朝廷驅除匪寇,保一方黎民,而考慮的。”
玉鳳“哼”了一聲,如此目的不純的比武,還比試個什麼?莫若咱們前去徵集勇夫,與縣令共保一方平安。”
存義對玉鳳說道:“鳳兒,咱們能有多大能耐?再者縱然是能召集到鄉勇,到頭來那中軍似的人物,給咱們胡亂的定下一個罪名,怕是隻能適得其反了。”
玉鳳點了點頭,二人短暫的交流一番後,重新將目光轉向了校場。
李全發勁力透射,踏着輕靈的步法,向白雪峰打出一招“開門見山”。這是他觀漫天飛舞的柳絮,悟創的一套掌法。柳絮如雪飄舞,李全發將掌法命名爲“雪絮驚風掌。”
此掌法柔婉輕巧,全在意念與身法,講求的是以柔克剛。李全發這一掌拍出後,他的袖口兜滿一股氣流,白雪峰單腳一捻,使了一招“孤荷聽雨”,身體輕盈盈地站在原地。
李全發看到自己得意的掌法,如此輕而易舉地被白雪峰化解,他心中不平之意陡然升起。李全發扭轉了回身,雙使了一招“童子拜佛”。雙掌合攏,向白雪峰的面門劃去。
白雪峰移形換位,幽靈一樣的轉到了李全發的身後,他藉着李全發出掌的慣力,右肘微彎之後,就勢向李全發的後背撞去。
李全發被撞了個趔趄,雙手倚扶在欄杆之上,他感到後背如透出一股股的寒涼。白雪峰擊中李全發,卻不乘勢發掌,他給李全發調整休息的時機。
存義看在眼裡,對玉鳳說道:“鳳兒,這個白衣人很是奇怪,照理比武選將,各人都應該傾盡全力,發招必然猶如行雲流水,以連綿不絕的攻擊,不給對手以喘息之機。你看這人卻讓李兄得以休整,如此很是令人困惑。”
玉鳳也是看得真真切切,這個白衣人的舉動,也令她頗感費解。她對存義說道:“存義哥,我看白衣人不是自恃武功可以勝過對手,就是心靜如水,志不在比武選將。”
存義聽了她的解釋,覺得十分有理。一旁邊觀瞧之人,有幾個人圍在李全發臺下的圍欄下,
正在小聲的嘀咕着。
他們說道:“這個白衣人技高一籌,給這個骯鬼調整的機會,我看他是胸有成竹。”還有的插言道:“比什麼比?讓這個髒鬼奪魁,豈不是笑話朝廷沒人嗎?”
他的話一出,引來一陣的鬨笑。李全發本就沒有在招式上討得半分的便宜,如今又逢衆人的奚落,他的心中更加的鬱悶起來。
李全發揮掌又向白雪峰拍去,白雪峰單手一勾,將李全發的掌力完全壓制。李全發掌心一翻,與白雪峰糾纏到了一處。
白雪峰對李全發說道:“回答我,你來參加演武是爲了什麼?”
李全發掙拗被勾鎖的手,用充滿怒氣地口吻說道:“你問的不是廢話嗎?誰來這裡都是爲了選將得官,難道是爲了選美不成?”
白雪峰依舊是雙眼緊閉,他不緊不慢地說道:“若如此,你縱是得了官職,也只是爲了自己,不如就此回去。”
李全發大怒,他對白雪峰說道:“你是在唱戲嗎?我李全發像狗一樣地被人鄙視,好不容易有這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豈能就此輕言放棄?”
白雪峰繼續用冷漠的語氣告訴李全發,他說道:“你莫就此罷手,還可以做個快活自在的人,你被名利染濁,不能盡心於黎民,這官不做也罷。”
李全發連罵白雪峰屁話,白雪峰單手一推,將李全發甩出丈步之外。他站立於原地,對李全發說道:“你我現在過上十招,不求分出勝負,決判生死,若是十招我不能勝你,便是你贏如何?”
李全發又是單膝跪地,身體旋轉急如梭輪,一股氣流籠罩在他的身上。原來他又使出了第一場取勝劉大彪的絕招了。
白雪峰告訴李全發,他這絕招只對物理的攻擊有防備之功效,卻不能抵禦氣流的攻擊。李全發在氣團之內,猶如一隻蠶繭。白雪峰對他說道:“你這招就是作繭自縛。”
李全發集氣周身,氣團旋轉成了渦流,他驅動氣團向白雪峰壓去。
白雪峰雙掌交疊,猶似翩飛蝴蝶,兩掌之間的真氣相互彙集,接着他的左手在右臂上使勁一推,右指間形成一道強勁的指氣。
他對李全發說道:“你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就勢收掌,你樂得一個自由之身。”
李全發繼續大罵,白雪峰輕搖着頭,喊了一聲“着”。強勁的指氣化成紫電之光,穿過李全發的氣團。
只聽李全發“啊”的一聲,氣團向後急速亂撞,“哐”的一聲,圍欄的橫木被撞斷。
李全發口吐一股鮮血,屈身癱坐在地上,他用顫抖的手,指着白雪峰說道:“你......你......接着他的鮮血變成了一股黑血。
白雪峰睜開眼睛,他對李全發說道:“你怎麼中了毒?”
李全發低頭一看,地上的一口黑血依稀可見。他回想過往,只有存義找的那個郎中,給自己端送過一碗湯藥,他是以心中對存義十分惱恨。他爲此次的失敗,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宣讀官一看勝負已分,對衆人說道:“此次比武最終是白大俠技壓羣雄,現在請白大俠入中軍賬,準備接受冊封。”
白雪峰對宣讀官說道:“我無心於功名,只是來拆穿這選將的無恥黑幕的。”
宣讀官木訥地說道:“白大俠,您......這?”
白雪峰將他一把推開,飛身一躍,猶如一片潔白的梨花。他輕身落地,對宣讀官說道:“告訴那個姓胡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爲。”
存義看到李全發受了傷,倚着欄杆來到他的面前,李全發看到存義,眼中噴射出了一股怒火,
他對存義說道:“你壞了我的好事,我跟你沒完。”
存義癡怔在原地,眼神中充滿了無限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