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郭宇全身疼痛,懶得動彈,但是眼下這情況,實在是沒辦法。
十月第一個反應過來,從人潮滾滾的人堆裡衝了出去。
不管是男是女,好歹相識一場,更何況她今天若不是來見自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郭宇則是百思不得其解。
剛纔的確是自己怒氣攻心,失了理智,沒控制好車,沒注意到紅綠燈,又因爲眼鏡的緣故看不清從路邊躥出來的人。可是……就因爲看不清,所以特意行駛的緩慢了些,剛纔他孃的就三四十邁的速度,怎麼可能把一個大人撞出兩米多遠呢?
郭宇心中如此想道,同時打開車門下了車。
十月跑過來見這個戴着面具的少女撲在大馬路上,立刻摘了自己的凹凸曼面具,扔到一旁,蹲下身子,但不敢輕舉妄動。
十月好歹是有些常識的,被撞的人萬一骨折了,要是被旁人挪動一下,反而可能會加重傷勢。
“你們是碰瓷的吧?就連過馬路的老太太老大爺都比你們都比你們專業啊。”郭宇鼻青臉腫的嘟噥着香腸嘴,看着躺在地上被撞飛兩米的傷員,現場卻沒有一絲血跡,於是說道。
開車撞人本就容易遭人圍觀,這尼瑪從車上下來的司機簡直亮瞎了所有羣衆雪亮的眼睛。
各個像是看猴子屁股一樣盯着郭宇的臉,郭宇的臉則是被盯得緋紅,而更像猴子的屁股。
“冷……抱。”地上的少女忽然發出虛弱的聲響。
十月剛準備擡頭反駁司機,結果被少女打斷。
“冷。”少女再次虛弱的說了一句。
因爲天空飄着小雨,所以地上比較溼,陸瑤先前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早已成了半個泥人,此刻雨水浸溼了她的羊毛衫外套,所以喊冷,十月也能理解。
周圍的人時不時的指指點點,用專家的眼光,福爾摩斯的邏輯,開始將之前那幕描述的天花亂墜,就好像剛纔被撞的是自己一樣。
十月嘆了口氣,無奈,把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脫下,也不管少女的外套髒不髒,見她有直覺,便輕輕的將她托起翻了個身子,包裹了起來,倚在懷裡。
面具下的人兒,卻是一張很欠扁的笑臉,幸福的讓人想掐死她……
“喂,剛纔我的車就三十多邁的速度,怎麼可能把她撞那麼遠?”郭宇擡起痠疼的右手,調整了一下那副碎了鏡片的眼鏡的角度,以便更好的看清狀況。
本來十月親眼看着與自己見面的網友出了車禍,心情就很不爽,即便不是情投意合的藍顏知己,但十月也懂得憐香惜玉。可誰曾想這個肇事者非但不下車救人,反而先污衊自己這邊是碰瓷的。
隨即十月帥氣的將頭一擡,剛準備破口大罵,只是看見郭宇那副德行,原本有些沉重的心,被逗的忍俊不禁,將火氣嚥了下去,叫道:“我看你更像是碰瓷的吧?等下是不是要污衊我們不小心被你的車撞了,然後震到了你,把你震成這個樣子,打算找我們賠償?”
衆人被十月的話逗樂了。
而十月懷裡的少女也明顯抖動了一下身子。
“他剛說是我們了……”陸瑤心道。
“你……你看,她被車撞了一點血跡都沒有,甚至連擦傷都沒有,你覺得說得過去嗎?”郭宇本想罵幾句,可是一方面因爲嘴脣受傷,張大嘴巴扯嗓子說話有些痛;另一方面,之前因爲氣過了頭,纔會不小心撞到人,眼下實在不敢動怒,因爲生氣的時候,人的智商會短暫的爲零。
“對,你這鼻青臉腫的樣子纔像是被撞的人,說吧,要我們賠你多少錢?”十月毫不畏懼,依舊調侃味十足的回道。
“我……我草!別他媽的給臉不要臉,以爲虎落平陽被犬欺?受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郭宇終於受不了十月的口氣,張嘴罵道。
“我管你誰啊!剛纔你開車撞人,還闖的紅燈,就算大家沒看清,我就不信上面的攝像頭沒拍清。”十月不卑不亢的回道。
郭宇蹙眉,朝地上啐了一口,瞪着十月和他懷中的傷員,忽的眼珠瞪成了金魚眼,恨不得瞪出來那般,叫道:“狗日的,又是凹凸曼!今天是不是凹凸曼保衛地球和平日?”
十月和周圍的羣衆被郭宇的話弄的一頭霧水。
“草你們的媽的,該不會之前整我的人就是你們吧?”郭宇也看清十月扔在一旁的凹凸曼面具,指着地上的兩人叫道。
“我媽,愛草隨便草!”十月滿不在乎的叫嚷道。
全場譁然。
面具下的陸瑤則是深深又緩緩的嘆了一口氣,只有她明白十月對她親生母親的恨。
郭宇顯然沒想到這個外表陽光帥氣的少年,會說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話。
但……還有比這句更喪心病狂的。
“只是,今天這事你要想逃避責任……哼!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有三百基佬過來把你給強jian了?!”十月像是發怒的獅子,對着郭宇吼道。
郭宇是真的被十月震住了,切確的說是被他打敗了。
“我去,有他這樣說話的嗎?這完全不符合邏輯啊……”郭宇心頭苦逼的想着。
當陸瑤聽見這句氣勢磅礴的叫喊後,也立刻全身一顫,頓時開口問道:“十月,你說什麼?”
這聲音一點也不虛弱,而且口齒清晰,十月聽的更是耳熟,低頭望着這張凹凸曼面具,彷彿想要一眼望穿。
陸瑤也知已經露餡,乾脆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自顧摘下面具,露出那張天生麗質的臉蛋,深情的望着十月,說道:“十月,你該不會真打算去香港玩男男吧?”
十月盯着陸瑤,表情很麻木。
“看吧,就知道她沒事!”郭宇像是發現了真相的阿楠,扶了一下眼睛,伸出單指指着地上兩人說道。
但全場的觀衆沒幾個理他的……
因爲地上的“傷員”說了一句很雷人,很不符現場氣氛的話。
“我喜歡你。”
觀衆先是肅靜,然後譁然,最終沸騰。
“親一個,親一個!”也不知道是誰帶頭起鬨,這麼叫着。
被郭宇的車擋在後方的車輛之前還滴滴答答、雜亂無章的打着喇叭,這時卻像是被指揮了的樂隊,配合着觀衆的呼聲,敲擊着喇叭“音符”,按出了節拍。
縱使你風情萬種,不敵我不解風情。
十月的動作不說跌破大家的眼鏡,是真將郭宇的碎鏡片跌的更破了……
只見十月迅速的將雙手抽了回來,讓陸瑤腦袋與地面來了個零距離接觸,接着很瀟灑的起身,轉身,面無表情的走向包裹的人堆。
郭宇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的孤兒,這個本該被聚焦的“肇事者”反而被人冷落在一旁。
“抱歉,這隻也送你了。”
說話的是陸瑤。說完,又一隻高跟鞋朝郭宇飛了過來,讓存在感幾乎爲零的他增加了不少人氣值。
陸瑤迅速起身,下身穿的是尼龍絲襪配短裙,所以就這樣光着腳,朝人堆外跑去。
而觀衆也十分配合,給陸瑤讓出了一個通道。
“林十月!”陸瑤朝着雨中那個少年的背影,大聲叫道。
細雨,朦朧了我的眼,卻打溼了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