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相貌看上去極其普通,但言談舉止卻是自有一種高貴氣度。
“姓南宮?!公子從長安來,你可知道鎮國公?”他問。
得知其是國公大人的愛徒,丁遠頓時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非要代張聰留其喝杯茶水。
聽說南宮正和這張聰有些交情,獨孤一諾正好想知道對方爲何要隱居於此,自然不會拒絕對方一片好意,一口答應下來。
原本雲小五就是個猴兒性子坐不住的,對這二人所說沒有什麼興趣,再加上許是中午吃得多了一點,覺得腹中有些不適。
她對這道觀周圍的地形已經是再熟悉不過,便找了個藉口徑直出去找地方解決。
這傢伙性子雖然大大咧咧,但到底是個女孩兒,經過反覆確認四周無人後才放心隱入草叢之中。
剛剛方便完畢,突然聽到旁邊有隱約的呻吟聲傳來,嚇得她趕緊起身繫好褲帶四處查看。
找了半天,終於發現不遠處的草叢有些古怪。
躡手躡腳走到近處,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愈加清楚。她不敢靠近,連忙折了一根樹枝伸過去撥開,看清是一個人蜷縮在小小的山洞裡,不由大吃一驚。
一個臉上有斜長傷疤的黑衣婆婆雙目緊閉,神情痛苦異常。
因爲疼痛,對方的臉扭曲得不像樣,身子蜷縮得跟河裡的蝦子一樣,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手腕上一對銀手鐲十分顯眼。
對方臉上那一道突兀的疤痕讓雲小五心裡莫名一痛,連忙進去將對方摟在懷裡,低聲呼喚着。
“婆婆,您醒醒……”
“娜依呵……我的小娜依……”突然被人抱住,婆婆下意識抓緊雲小五的手,一聲嚶嚀從口中溢出,然後就沒有了聲息。
羅衣?!到底是哪兩個字呢?
雲小五愣了一瞬。
最近她一直做一個怪夢,夢中依稀有男子在叫自己這個名字,聲音說不出的溫柔。
她極力想看清對方是誰,卻總也瞧不清楚。眼前這個婆婆爲何……
正想着,見對方突然一動不動,連忙伸手去試其鼻息。誰知她的手剛剛伸過去,婆婆卻一張口便死死咬住了她的手指。
鑽心的痛讓雲小五倒吸了一口冷氣,原本想立即抽回,卻見對方跟孩子似的吮吸着自己的手指,臉上痛苦之色在慢慢消去,心裡反而有些高興。
“這婆婆可能是渴壞了!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反正吸一點點血也死不了人的。”她想。
等對方終於氣息平靜鬆開了自己的手指,雲小五這才輕輕放下她的身子,決定返回道觀給她搞點吃的來。
她剛剛走出山洞不遠,透過茅草逢隙,看到有數道黑影往這邊掠來。
“天,原來這世上真有這麼高的功夫!”好半晌,她喃喃低語。卻又猛然回神,連忙伸手從地上抓起一把污泥往臉上抹了抹。
打記事起,她就從人們打量自己的神情知道自己這張臉有多好看。
自從知道那個“肚子疼”有喜歡男人的癖好後,她總是想着法子掩蓋自己這張臉。
“小娃娃,你在這裡做啥?”做完這一動作她剛剛鑽出草叢,十數個黑衣人已經出現在面前,爲首的那個人惡狠狠地盯着她喝問道。
“我……我拉肚子……都跑了好幾趟了!”雲小五躬着身子哭喪着臉,腰間正在系褲帶的手抖得不行。
卻不知道她有意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己尚在往外滲血的手指。
“難怪這裡茅草長得比人還高!敢情都是你這小子的功勞啊!”
有人伸長脖子朝她身後的草叢望了望,下意識伸手捂住了鼻子。
風吹過,空氣中隱約有難聞的氣味飄過,這足以證明雲小五沒有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