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前,中年男子專心致志的揮動着手中的墨筆,他面前,一張女子畫像漸成。
許是經過歲月的洗禮,赫巴連木的臉上有明顯幾道滄桑的痕跡,他五官立體,身形是北朔人特有的魁梧,男人認真的時候最有魅力,比如此時他專心作畫的時候。
挑了挑眉,花初七倒是沒有不滿意。這位北朔國主的脾氣她大概也聽過一些,古怪而又不可捉摸。既然他請他們來,肯定事先將他們的調查的差不多了,也不必多做姿態。
赫巴連木,還真是古怪。一個大男人熱衷於作畫?花初七閒得無聊乾脆繞着書房整個轉了轉。虎皮,狼骨,梨花木,畫作……嗯,他的品味也沒有正常到哪兒去。粗獷和秀麗結合?
花初七沒有注意,和她一同進來的男人此時目光落到書案上,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誒?”花初七身形一頓,視線在牆上的畫停住,心跳突然就開始加速。
畫上女子,雲鬢如墨,花中嬌俏而立,微微頷首而笑,一幅絕色的容顏躍然紙上。
“母親……”淡淡的呢喃從嘴邊溢出,花初七心神頓變,整個空間的氣氛也變得壓抑起來。同樣的畫像,她在慕容雷霆鎖着的暗室裡也見到過,而今,她在北朔這兒竟也見到了。
就算她腦子轉的再快,對現下的情況也是有些懵了。意外?巧合?還是孽緣?
畫上,女子的神情不同於之前慕容雷霆的那一幅。在赫巴連木這兒,慕容傾的面容更加稚嫩,初嘗情愫的她含羞帶怯,很明顯,當時的慕容傾正陷入一場幸福的戀愛。
“讓二位久等了,花……你!小傾!”剛放下畫筆的赫巴連木在看到花初七的側顏時,瞳孔猛縮,激動的站了起來。匆忙推開椅子,神色間的踉蹌表露出他此時心緒的起伏之大。
鴻蒙早就在他有動作時就擋在了花初七的面前,薄削的脣啓霸氣道:“你認錯人了。”
剛纔他看到的果然沒錯。赫巴連木畫的,和之前流雲宗看到的女子相差無二,模樣和阿七差不多,可是氣質卻更顯沉澱。這明顯是阿七或者說原來的花初七的生母,慕容傾。
“小傾,你是小傾對不對!”赫巴連木一反常態,激動的難以抑制。他心心念唸了十幾年的女人啊,當年她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徒留他一個人,在無盡的寂寞中蹉跎歲月。
花初七看着面前這個爲情所困的男人,試探問:“你和我母親認識?”
“母親……你是,她的女兒?不會的!”赫巴連木聞言慌亂搖頭,他不信,“當年她離開我時不過二八年華,我亦從未越雷池一步。怎麼會!難道,她說回宗門是騙我的?不,不會的。”
“她怎麼會騙我,縱使當年我萬般不對,不應該有負於她,她也不應該騙我啊。”
“難怪這麼多年,慕容小兒那都沒有她的消息,原來,她根本就沒有回去!”
肩頭被男人大力摟了過去,看出她瞬間低沉的心情,鴻蒙總是第一時間給她力量和溫暖。譬如此時,“阿七,別惱。皺眉和紅眼就不是好看的阿七了……”他伸手將她眼眶拭去水漬。
她明白了,從赫巴連木斷斷續續,幾乎不成句的呢喃她大概是聽明白了。結合之前原貞的調查,花初七不難猜測:當年慕容傾和赫巴連木相愛,卻爲情所傷,宗門召回爲了某種目的,或者說爲了讓慕容雷霆死心,當年流雲的宗主毅然將慕容姐妹一同安排在了東曜。
後來,就悲劇的遇到了花儒這個兩面三刀的男人。悲楚一生,抑鬱而終。
“赫巴連木,你對不起她。”如果不是他,慕容傾也不會心灰意冷嫁給花儒。
花初七的一句話,喚回了赫巴連木的神智。“你……真的是她的女兒?”他聲音略有顫抖。
“慕容傾是我的母親。”她徹底斷了他的僥倖:“我還在想,母親當年怎麼會嫁給花儒那種陰險狡詐之徒,現在可算是找到原因了。”母親的悲哀,無奈而又悲傷。
“花儒?竟然是他。”赫巴連木沉聲,此時的他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只是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有些事情你並不知道。我的確對不起小傾,可她也……”
“你找我們所爲何事?不妨直說吧,我回東曜還有事做。”花初七冷下聲,說的乾脆。
“如果是爲柳妃,我只能說她成不了什麼大器,憑你的手段她已經不足爲患。唯一需要我幫的就是東曜那兒了吧,可惜,我如今被通緝自身難保幫不了你。告辭。”她說完就走,沒有絲毫的留戀。或者說是逃離,她沒想到她一直追查母親死去的真相是這樣的。
鴻蒙察覺到她明顯的不悅,心思微動,扯住她要離去得手。
“今晚,把這個交給那個人。”他將一顆黑色的珠子交給了赫巴連木。
“不可以!”花初七看清他手心的東西,立馬激動的要搶回來。那是黑龍珠啊!鴻蒙怎麼會拿出來,還交給赫巴連木這個素不相識的人?他口中的“那個人”又是誰。
別說花初七了,就算是赫巴連木,此時也沒明白過來:“你什麼意思?”
“你不會不知道我的身份。”鴻蒙挑眉,投了一道神識到黑龍珠內,安撫了它不情願的情緒,“今晚魔門門主會來北朔找你,屆時你把這個交給他,他自然會明白。”
醇厚的男聲擲地有聲。“魔門沉睡了這麼多年的女人,也是時候醒過來了。”
“小傾果然沒死。”赫巴連木聽他這麼說,突然沉着得笑了笑,接過黑色得珠子打量了一下。看不出異常順勢收進了袖中,語帶試探“司冥他……真是有個好兒子。”
“我不是誰的兒子,這世上,沒有人有資格成爲我的父親。”鴻蒙淡淡開口,否認他的試探,臨走最後還是丟下一句話:“男人,連自己喜歡得女人都留不住?”
是啊,他何其無能。當年就因爲皇位,就因爲責任,使得他不得不放棄自己心頭所愛而娶了別人。這是他一生都後悔得結,是他的一場冗長得夢。赫巴連木越發握緊了手心得珠子。
……門外,此時空無一人。
“母親沒死對不對?”花初七扯住他的手,低着頭悶聲問道。
哎。幾近無聲的嘆了口氣,鴻蒙將她一把擁進了懷裡,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你呀,我本來不想那麼早告訴你的。可是,你總是有本事打破我的計劃。改變我的所有。”
“唔?”花初七擡手,將他擁的更緊,只有這種緊緊貼着的感覺,才讓她好不容易找回一絲安定:“爲什麼不告訴我她沒死,而且,還在你這世的父親,魔門門主那兒。”
“他知道我的身份。”目光倏地變得幽深,鴻蒙一開口又是給了花初七一記驚喜。怎麼會?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不然你以爲,他會如此放心的把魔門所有交給我嗎?因爲他料定我總有一天會回到神邸。”頭頂傳來從容得聲音,花初七才恍然明白。
敢情,您老一開始就顯山漏水錶明身份了啊?這算哪門子歷練。花初七心有不甘。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鴻蒙看出她的小心思,苦笑道:“我一直知道他藏着一個女人,沉睡了許多年都不曾醒。知道我的身份後,他就來找我,要我的黑龍珠去救她的命。”
白凰黑龍是神獸,它們所幻化的珠子自然也是神物。神之一物,喚醒區區的下界女子,自然不成問題。可是,有利就有弊,動用它們的力量,其主人的身體也會收到損害。
“那你的身體……”她話道一半被他打斷:“自然沒事,若沒有把握我這次怎麼會交給他。”
花初七忽的扣住他手上的經脈——平穩渾厚,四通八達。“嗯,確實沒有大問題。”
她無奈妥協的看着鴻蒙一臉“你看吧,我沒騙你”的眼神,然後點點頭“謝謝你,”
慕容傾一直是她心底揮之不去的一個結。不論是對原主的愧疚還是心裡母愛的缺失。她都欠自己一個真正母親的角色。而慕容傾,恰好填補了這個空蕩。
“小傻瓜,你我之間,還用說謝?”鴻蒙低頭深深的啜了她一口。
脣上許久不曾有的溫潤讓花初七整顆心都開始悸動,剛纔積攢了許久的消極情緒也在這一吻下消失殆盡。她踮起腳尖,目光帶着溫存的柔和。她忽的開口,邪氣一笑:“一個,怎麼夠。”
說罷,鮮豔的紅脣復又貼了上去。脣齒交融間,他曖昧的舌尖將她舔了個遍,她的身體徐徐發軟,而他的身體則越發滾燙。天雷勾動地火,就是這種感覺。
於是乎……朗朗乾坤下,某個慾望直挺的男人無恥的開口道。
“阿七,我們就寢吧。”
花初七默……“可我肚子還餓。”
“不如,先餵飽我吧!”說完,打包,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