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瞬時,流雲宗西面就混亂起來。分守疾風閣附近的流雲弟子紛紛聞聲趕去,夜裡一道道身影高舉着火把,不斷穿梭在疾風閣附近,嘴裡還叫囂着“何人闖入!”。慕容雷霆早就在第一時間趕了過去,看着那把腐蝕變形的門鎖,雙拳握緊,眼底暗黑涌動。
即使西邊的動靜鬧的很大,可因爲隔了一座月臺的緣故,東邊安置世家來使的門殿還算安靜。此時月上高頭,多數人經過白天的比試早就精疲力盡而睡下。還不知道西邊已經變了天。
與此同時,月臺與東邊門殿的一處花園中,假山巧奪天工,外形詭譎,亦能藏人。
凌無塵背靠在假山後,見對面女子依舊沒有要開口的動靜,終於不耐開口:“我說,碧水聖女,讓我來的是你,足足一刻鐘了你又不開口。是在戲耍我嗎?還有……”
凌無塵嫌棄的環顧了一圈陰暗寂靜的環境,皺眉:“你下次要約也選個亮堂的地方。我凌無塵明人不做暗事,碧水聖女有話就快說吧。否則,我就先回去了。”說罷,欲轉身。
“站住。”碧水喊住他,擡眸道:“你急什麼,本聖女只是在想如何開口。”
凌無塵微露詫意:“還有堂堂碧水聖女值得斟酌的話?呵,有話直說。別來虛的那一套。”從前他和碧水有過交集,知道她我行我素的狠辣個性,前段時間聽說她妹妹死了,該不會……
“給我治好一個人。條件,隨你開。”碧水徑直說道,精緻的臉上沒有泛起半點波瀾。
凌無塵聞言,嗤笑一聲:“你以爲是什麼事,治好一個人?什麼樣的人,又是什麼病。你什麼都不交代就要我治好,倘若我答應了那人又是必死無疑的絕症,豈不是壞了我九霄宗的名聲。誒,等等。”見碧水張口就要說話,凌無塵又連忙打斷,搖頭道。
“先不說我治不治得好,我不願意蹚這趟渾水。你另請高明吧。”說完,凌無塵轉身就走。
就這麼被直接拒絕,碧水骨子裡的傲氣就不答應,身上藍色靈氣浮現,厲聲道:“站住!”見他不停,碧水美眸劃過怒色,她是堂堂藍階靈者,凌無塵不過是個不中用的藥師!
這麼想着,碧水人已經掠到了凌無塵身後,手成爪狀,一把扣住他的手臂,靈氣化作實質壓制住他的身體。凌無塵被順勢壓到假山上,如此粗魯的對待,也是動了怒:“你做什麼!”
冷哼一聲,碧水手肘斜抵着他的脖子,帶着絕對壓迫:“救不救!我最後一次問你。”
遠遠望去,碧色衣服的女子,凹凸有致的身體壓在白衣男子身上,男子背靠假山,手被女子死扣住。這場景,怎麼看都是一副月色撩人女上男下的強攻情景。起碼花初七是這麼想的,
“有點意思,沒想到回來的路上還能看到這種姦情。”躲在另一處假山後的花初七,眉眼彎起像月牙般。鴻蒙無奈,只能依着她藏身假山。他們身後月臺的那一頭,還燈火遊走。
而此時維持着女上男下姿勢的兩人,凌無塵雖然脾氣好,也不是沒脾氣,慍怒道:“碧水,你真以爲我九霄宗的藥師那麼多,所以全都是任人欺負的軟弱之輩嗎!”
“我沒有別的意思。”碧水將抵着他脖子的手肘拿來,冷情的臉上劃過一絲悲痛:“凌無塵,這次當我欠你的人情,我從未欠過別人,這次當我求你。幫我救醒一個人吧。”
凌無塵先不適應的將她推開,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軟弱,最終還是心腸軟的問道:“你先告訴我,是誰,什麼病,我才能確定能不能救。”除了想救助他人,他還有層好奇心在裡頭。
碧水見他鬆口暗暗鬆了口氣,想到凌無塵果然吃軟不吃硬,還好及時換了策略。“是我瑤光的南笙長老,他從回來報信說我妹妹死後就再也沒有醒來過。我妹妹如何死的,兇手是誰,他還一概沒有說出來,就昏睡過去。現在和活死人無二。我瑤光的藥師沒用,所以我才找你。”
“南笙?”凌無塵明顯之前也是聽過這個人的,打過照面,略有印象。可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道:“這樣吧。英雄會回去我請示宗主,他同意我便親自去瑤光一趟,看是否能救。”
“好。”碧水點頭,算作是同意了。頓了頓還是加了句:“多謝。”
凌無塵想到她一開始的兇狠強勢,現在還心有餘悸,只是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權當歷練好了,哎困死了,回去睡覺去。”說罷,凌無塵頭也不回,徑直離開假山後。
碧水在他離開後,一手狠狠砸在了石塊上,手上青紅一片。月色下她冷漠的眸子裡染上嗜血的恨意:“別讓我知道你是誰!殺了我碧水的妹妹,你就留着命等我來索吧!哼。”
另一邊的假山後,花初七將他們的一字一句都聽了進去,卻是毫不慌張。
看到碧色的身影隨後離去,耳邊傳來鴻蒙的安慰:“阿七不怕,我讓冷言斬草除根。”
花初七恍若沒有聽到,視線聚焦某處陷入了沉思,直到身邊的男人又喚了她好幾聲纔回過身,將心裡真正的憂慮道了出來:“其實我倒不怕南笙,他只是一個媒介而已,就算沒有他,憑碧水的能力,只要有心,總有一天還是會懷疑我。而我現在真正擔心的問題只有一個……”
鴻蒙看出她情緒的波動,柔色一軟,大手覆上她的手,給她鼓勵。
花初七平復了心神,道:“那條死路,榮光大帝親手造的死路,竟然有人活着出來!”感覺到抓着自己的手也是一緊,擡頭,花初七發現鴻蒙不知何時眼裡暗黑涌動,只當他也震驚。
“阿蒙……其實從很多事情上我都覺得不太對勁,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被人安排了一樣。”花初七一口道出這些日子盤桓在她心裡的疑問,可她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直到知道南笙活着。
鴻蒙收回眸子裡的黑暗,安慰道:“是阿七想太多了。這個世上哪會有人強大到這個地步。除了我,誰也不能夠操縱阿七的。嗯?”感受到她手上肌膚的涼意,順勢放到口上呼了口氣。
“今日沒有找到神獸蹤跡,還發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煩心事。真是倒黴透頂。”花初七懊惱的咒罵幾聲,某人再也看不過,直接扛到了肩膀上離開越來越冷的花園。花初七被他像甩蔥一樣扛着,又羞又氣,無奈又不敢發出聲音鬧出動靜,只能拿手掐着他後背。
渺渺月華映照在男人俊逸的面容上,只聽他緩緩道了句:“再捏一下,今晚就同牀入睡。”
背上的痛感一下子消失。鴻蒙哭笑不得,在花初七看不到的角度,他面上神色卻是從未有過的沉重。許久不同那邊聯繫,難道那個討厭的女人又有動靜?又想害他的阿七嗎,呵,可這次他絕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了!
這一夜,對有些人來說過得安逸平靜,對有些人來說,卻是暗潮洶涌,危機四起。
可不論昨夜如何,第二天的英雄會還是現場舉行。一大早,東邊門殿的許多人就來到了月臺。第二日還是旁系比賽,衆人按照早就抽籤排好的比試場次,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英雄會的比賽,畢竟是世家之間的角逐,賽制相對來說還算公平。頭一天就對選手按照實力等級劃分,實力差不多的進行比試,第一輪比試完的勝者晉級下一輪,以此類推,直到一天之後產生最後的勝者。而第一天和第二天產生的旁系勝者,也會破例加入第三日的直系比賽中。這一點在花初七看來,確實有些不公平。
世家之間,直系和旁系的區別對待委實大了點。不過也難怪,旁系沒勢力更沒實力,不過是依附直系存在,所以後代之中最強的,也不過勉強夠的上直系門檻。而望天大陸以武爲尊,尤其在三宗六世家之中,更是把這種以武爲尊的思想貫徹執行了。所以旁系越發走下勢。
腦海中分析完這些,花初七就犯困了,昨天因爲某個男人,一夜沒有睡安穩覺,今天一早起來還有些昏昏欲睡。坐在漢白玉的座椅上看了會比試,沒多久眼皮子就開始打架。
“姐!”身後花毅然喊了聲,驚的花初七回頭:“怎麼沒看到那個女人啊?”
回頭看花毅然看向身旁的位置,花初七才反應過來他口裡的“那個女人”是誰。掃視了一圈,花初七視線落到觀衆席邊,嘲弄道:“不是在那兒伺候男人呢嗎。”
花毅然順勢看過去,看到觀衆席邊上兩個人,花夢裳打扮妖豔,半靠半依在秦建南的懷裡,時不時露出嬌嗔的姿態。看她那做作的樣子,花毅然小身子一抖:“嘖,真噁心。就是丟了我花家的人了,要不是怕父親生氣,我鐵定要給那對狗男女臉上來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