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儒精明的眼睛眯了眯,居高臨下地對着花初七問道:“等等,你老實告訴父親,你現在……真的是藥師?”自古以來藥靈不雙修,就算有,也是百年不出一個絕世天才,這機率,微乎其微。所以如果花初七和他路途中聽說的一樣是藥師,那麼必然不會是個靈者了!
“怎麼,父親不信?”花初七沒有直接回答,而且徑直的反問了一句,無聲的眼神透着一股嘲弄。呵,還真拿她當廢物當習慣了,小小露一手就不敢信了?以後……可還有大驚喜呢。
聽她這麼一說,再看衆人臉上異常的表情,花儒下意識地就認定了她如今藥師的身份,想到這一層,他的眼底迅速的劃過了一絲光亮,心裡打起了小算盤:如果世家嫡系中多了個罕見的藥師,對於整體實力的提升……豈不是錦上添花?要知道在望天大陸藥師的稀缺程度,那可是數十個人中挑不出一個的程度,況且他聽說……還是珍品!
“咳。”重咳了一聲,花儒面上剛纔還緊繃的神色現在莫名緩和了下來,對着花初七說道:“父親倒不是不信,只是怎麼之前從未聽你說過這件事,你若是早些說你在煉藥方面有天賦,父親,父親早就給你……”
花儒正想着用什麼措辭搪塞過去,便被花初七利落的打斷了:“父親,弟弟的事還沒解決呢,又突然提這件事做什麼。”一句話就拉回了剛纔的小鬧劇,花初七說完,眼神嘲弄的掃視了一圈衆人,果然看到花儒臉上略顯尷尬的神色,自己不遠處一臉嫉恨的花夢裳。
“你別得意的太早,你以爲你是個藥師就了不起嗎,父親纔不會因爲這個,就輕易放過你毆打親弟的事實!”花夢裳扯下蔣氏拉着她的手,毫不猶豫的出言答道。
蔣氏小聲的在她身旁着急的提醒了一句,“夢裳!”因爲花儒在場,她不敢逾矩,只能心裡乾着急的分析着:她不讓人把花初七發生的事告訴老爺,就是爲了老爺知道後出於其他考慮會重用她,而如今,明顯老爺想讓花初七爲花之世家做事,故意寬容她,她這個蠢女兒竟然傻到不給老爺面子,真是平時太寵她了!
手在身後試圖拉住花夢裳,蔣氏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兒半點反應沒有,一幅要和花初七幹到底的架勢,感受到花儒越來越不滿的眼神投過來,她的心裡越發着急。
正在氣氛陷入尷尬的緊要關頭,一聲雖稚嫩但明顯沉着有力的男聲,忽的在衆人之中亮了出來:“父親,毅然有話要說!”
衆人循聲望去,正好看見人羣中花毅然小小的身子,在花毅然面前跪的挺直。在得到花儒的點頭首肯後,連忙眼神堅毅的說道:“父親,毅然如今已經九歲,不多久就十歲了。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已經有了自己辨別是非的能力!所以,今天毅然要當着衆人的面爲姐姐證明,方纔,姐姐真的只是和我切磋武藝而已。就算……”頓了一下,花毅然沉聲道:“就算姐姐真的要用動手提點我,我也心甘情願!所以父親,不要再生姐姐的氣了。”
說完,花毅然徑直的站了起來,走到了花初七的身前,一幅姐弟共進退的模樣。這突如其來的一切直接把花儒的魂給拍沒了,當下心裡忍不住驚疑一片:從前自己這個兒子不是與二房幾個交好嗎,怎麼他今天一回來竟然又和……只是,不管心裡再驚訝,花儒還是不得不承認一點,那就是:他這個兒子不再是從前那個混世魔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責任與擔當。
這是他從前最希望看到,卻一直無法實現的。沒想到今日卻在他身上看到了這些,難道是因爲……花儒眼露深意的看了一眼花初七,嘆了口氣,終於還是看向花毅然,鬆口道:“既然如此,倒是我的錯,原來是父親錯怪了初七。”
一直不置一詞的花初七,在敏銳的感覺到花儒對自己明顯態度的轉變後,卻是沒有再諷刺回去,倒不是因爲她怕了他或是顧及什麼父女情深這些玩意兒,只是因爲花毅然……轉過頭看向面色沉鬱的花毅然,花初七心知,他纔是最難辦的那個。一邊是一直寵愛自己的父親,一邊是她這個姐姐。因此爲了這個臭小子,她今天就不和她這個不合格“父親”多說了。
默默的轉身,悠悠的落入了軟椅上,花初七口中甚是隨意的說道:“我乏了,父親和各位夫人小姐若是沒有別的事,可以先走了吧。”
這麼明顯的逐客令,擁擠在院裡的一羣人又怎會聽不懂,只是有些人明顯還不想那麼輕易的離去。其中,以花儒爲首。
彷彿是思考了再三,花儒想了想,還是對着下方的花初七問道:“初七,你突然成了藥師還被皇上親封郡主,父親自然很是高興,但是……你這麼短的時間就……莫不是有什麼隱世高人在教你,或者,偶然得到了什麼特殊的東西傳承?”
花儒後一句話問的語氣,顯得倒是過於小心,似乎心裡有什麼蛛絲馬跡可尋,又好似試探,聽的花初七心頭響起了一聲警鈴:不對,這個老狐狸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話,一定是猜測她得到了什麼東西,而且那個東西,他一定知道!可惜的是,她這次還真沒得到什麼特殊的東西,要說有的話,也就是拖白凰珠的福,也得以知曉時空陣界一事吧。不過以後她倒是要留意了,這個老狐狸,到底是知道了什麼寶貝,生怕被她拿走了?
兩個人各懷心思,卻無人注意,邊上的蔣氏在聽到花儒最後一句話,眼珠子明顯怔了怔,緊接着流轉過異樣的興奮感。轉瞬間,又歸於虛無,快到誰也沒發現這一處的不尋常。
花初七佯裝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打着哈哈就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當然沒有。我不過是買了幾本藥書隨意看看,煉藥就是自學成才罷了。至於郡主一事,這你就要問當今皇上了。”
問皇上?誰敢……花初七把氣球直接踢給皇上這一招,實在有夠高明。自學成才的話更是信手捏來,卻生生讓花儒一羣人找不出半分錯處。
原本還想多套些話的花儒見沒戲,當下也是甩了甩衣袖,沒好氣的說道:“一會兒我先去宮裡回報出巡情況,等我晚上回來,你們全部都去大廳吃飯。所有人都得去!”重重的強調了後一句,說完,花儒若有深意的看了眼軟椅上的花初七,見她扣着手指甲看都不看他一眼,心裡更是生出了一股無名火,轉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誒,老爺?”蔣氏還想着說什麼,餘光瞥了一眼那個素白的人影,咬了咬牙,立馬也小步跟了上去。花夢裳見父親母親都走了,自己留下來也是平白受氣,當下冷哼了一聲,也跟着二人走了出去。
這幾個人加上他們帶來的侍女侍從們一走,院子裡頓時又顯得空曠了許多,只留下了幾人。
花毅然突然感覺到衣袖被人小力的拉扯了一下,一轉頭,看見是自己的生母柳氏,此時正心焦的看着自己,猶猶豫豫的說道:“毅然,你也快隨着母親走吧,一天沒看到你的人影,可把母親給擔心壞了。”說着話的時候,柳氏故意沒有看不遠處的花初七,眼神閃躲,也不知道是怕的還是慌得,看的花毅然心裡都不舒服了。
“母親,你先走吧,我與姐姐還要切磋武藝。”花毅然眼神堅決,表露着自己的決心。
柳氏一聽心裡更加着急,她本來就是怕蔣氏那對母女因爲厭惡花初七,回因此惦記上爲花初七說話的兒子,現在看他竟然真的和花初七走的這麼近,心裡更是慌神。
儘管面上柔弱,不過柳氏手裡卻是使了吃奶的勁,硬要將花毅然帶出去。只是花毅然有些重量,又是個小有實力的靈者,這麼一下子,柳氏還真是拉不動他。
正在這母子二人僵持着的時候,一旁的花初七終於看不下去,對着花毅然直接說道:“你今日先回吧。改天,我再教你。”說完,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本書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可是姐……”花毅然顯然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柳氏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趁機手上一用力,就把花毅然一步步拉動了,徑直走向院子的大門。
等還差一步就要邁出去大門時,柳氏正要心裡鬆一口氣,突然又聽到身後響起了一道不慌不忙的女聲:“柳夫人,看在你是毅然的生母真心爲他好的份上,我就好心的提點一下你吧。”
話音剛落,柳氏和花毅然都是疑惑的回頭看了過去,只見剛纔還在軟椅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書冊掠到了他們身後,眼神難得認真的看着柳氏,口中輕吐了一句:“同爲偏房,你養了相府唯一的少爺,卻要怕蔣氏那個只生了一女的女人?我想……你也該翻身,爲這個臭小子謀劃點什麼了吧。否則,等那個女人先動手,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