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第三卷

欽天監算了日子定了時間,臘月二十四,朝廷中封印放了假。

賢妃因爲晉位,皇帝特地給了恩典,可以讓她的家人在年前進宮去探望她。

這個家人,自然是指一大家人的意思,不只是專指許氏,因爲賢妃現在位分尊貴,所以她的親生母親,在皇帝特許的情況下,也能跟着許氏進宮去,而且賢妃的意思,很想季大人將四姨娘提成貴妾,不過以許氏的『性』情,季衡雖然現在一天到晚地生病,但是畢竟是解元,又那麼受皇帝的看重,季大人無論是從形勢上,還是從人生清白上,都沒法去將四姨娘提成貴妾,所以他提也沒在許氏跟前提這事,就當不明白賢妃的意思。

他沒提,四姨娘也就不好說。

臘月二十六這一天,許氏一大早起來,收拾打扮了自己,又收拾打扮季衡。

要出門時,許氏穿好了一品誥命的禮服,四姨娘雖然親生女兒已然是賢妃娘娘了,但是因爲沒有被封誥命,自然沒有誥命禮服,所以只是穿着稍稍華貴些的衣裳。

四姨娘給許氏行了禮,看到季衡精神不大好地坐在一邊,就關切地說,“衡哥兒前陣子病了還沒有大好嗎?”

許氏有些憂慮地輕嘆口氣,說,“好倒是好了,大夫說他現在是氣血不足,這幾日早上一直頭暈來着。哎,他這個樣子,是要把我的心都磨碎了。”

季衡對許氏笑了笑,說,“母親,過了這幾日也就好了,沒什麼可擔心的。”

一會兒,五姐兒和瓔哥兒也被六姨娘帶過來了,五姐兒的親事還是沒有定下,她長到十四五歲了,也是個膚如凝脂面似桃花的美人,被六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剛進屋的時候,五姐兒微微蹙了一下眉,六姨娘還在五姐兒身後拍了她一巴掌,大約這兩人是鬧了些不高興,不過一進屋,五姐兒臉上就帶了笑,先給許氏行了禮,又見過了季衡和四姨娘。

六姨娘則是略帶着些不服氣的酸酸的語氣,說,“太太,四姐,五姐兒和瓔哥兒就勞煩你們帶着了。我也沒有身份進宮,也不能跟着提點着他們,就怕他們在宮裡做出什麼有**份的事情來,讓人說了閒話去。”

她這話說得五姐兒羞臊非常,瓔哥兒也是微微蹙了一下眉。

六姨娘不過是個歌姬提成的賤妾,別說的確是沒有身份進宮了,而她自己進宮就能知道在宮裡的規矩?可以提點別人不要做有**份的事情?而且,五姐兒和瓔哥兒雖然是她所生,但是也是叫許氏母親的。

許氏想到這些,就有些好笑,不過她沒笑,只是說,“沒什麼時間在這裡磨蹭了,就等五姐兒和瓔哥兒,他們來了,咱們就走吧。”

瓔哥兒給許氏和四姨娘見了禮,就走到了季衡跟前去,拉了拉他的手,說,“哥哥,你身子可好些了。”

季衡比他大很多,雖然瓔哥兒出生時,他着實鬱悶了些日子,但現在,已然將他當成了很親的親人了,長兄如父,他對瓔哥兒就有些父子之情一般的感情。

季大人對瓔哥兒要求十分嚴格,這麼小小年紀,就一個人住一個院子,晚上也自己睡覺,課業還繁重,可見是十分辛苦,季衡對他就要放鬆很多,還時常逗着他玩,所以,他對季衡沒有對季大人那麼怕,要親暱很多。

季衡也回拉了瓔哥兒的手,說,“我已經好了。”

要走時,瓔哥兒又多看了站在門口殷切看着他和五姐兒的六姨娘,嘴脣動了動,還是說了一句,“姨娘你回去吧,外面風冷呢。”

六姨娘對他擺擺手,說,“趕緊跟上你哥哥,你 第 154 章 ,天氣冷得很,皇帝進來,帶進來了一身寒氣,幸好端陽殿裡燒了好幾個暖爐,又有厚厚的簾子隔絕了內外,裡面很是暖和。

皇帝在外面的時候行走如風,身形矯健,一進了端陽殿裡動作就緩了下來,是帝王的威嚴和矜貴樣子了。

他的目光從季家一家人身上掃過,多在跪下接駕的季衡身上看了兩眼,然後就被已經起身來的賢妃接着請到上位去坐了,賢妃親自爲他解了身上的披風,又親熱地問,“皇上是一路走過來的嗎,怎麼滿身寒氣。”

然後又讓宮女趕緊去端熱薑茶來給皇帝驅寒。

事情做得細緻而關切。

皇帝對她擺了擺手,就讓季家一家人趕緊平身賜坐了。

季衡來一次月事就是一場戰役,總覺得是死過去又活過來,活過來後總要虛弱一些天,是因爲氣血不足,這樣一跪一站,突然大腦供血不足,差點沒站穩摔了,皇帝吃驚地甚至動了一□子,看那樣子幾乎是要衝過去把他扶住,好在季衡只是那麼一晃,人已經站穩了,然後又去坐下了。

皇帝還是留了心,在這麼多人的情況下,他是最端正貴重的君主,所以他最先和季大人說了幾句話,又和季家人都說了客氣話,甚至連瓔哥兒都問到了,“這是小公子吧,有這麼大了,是七歲了吧?”

對於皇帝竟然知道季家一個庶出的小兒子的年齡,別說瓔哥兒自己,就連季大人都吃驚了,趕緊起身應了說是,瓔哥兒也十分懂禮儀地回了話還謝了恩。

然後皇帝才問到季衡身上來,說,“朕看君卿氣『色』很不好,這是怎麼了?”

季衡要起身回答,皇帝馬上就說,“別起身,都是一家人,不用講那些虛禮,坐着說話就是,這不過是閒話家常,要是閒話家常,你們也這麼動不動就起身下跪的,可就沒法說話了。”

明明剛纔季大人和瓔哥兒起身他就完全沒有這話,現在季衡要起身,他就這麼一長串客氣話了,賢妃臉上帶着溫婉的笑,心裡則是複雜得很。

季衡於是就沒有起身,道,“臣謝皇上的關切,回皇上的話,微臣沒事,只是這幾日氣血有些虛而已。”

皇帝於是略有些吃驚了,在心裡算了算季衡的生理期,發現不該是這幾日,但是又不確定起來,太醫說很多人小日子不一定準的,特別是身體不好的,更何況季衡是體寒,這方面就更容易不準。

皇帝不好再多說,又客氣地讓他多注意身體。

因爲皇帝話說完了,就轉向賢妃,道,“朕來了,定然打斷了你和家人說話,你們之前在說什麼,不用管朕,你們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