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客廳裡的氣氛變得冷凝起來,處處瀰漫着刀光劍影。
依然是許麗娟率先出聲,打破了這一室的詭異:“大伯母,二伯母,我爲你們準備了幾份禮物……”
“好。”李凌萱和錢涵柏對望一眼,在這一刻,兩人再次站在了統一戰線上——傅建柏這個搶走許麗娟的小子,自然有早就對傅建柏心生不滿,從而開始摩拳擦掌的許家男人收拾,而她們則只需要將許麗娟帶離這片戰場即可!
杜夢琪也跟着站起身,笑道:“小娟連我這個當媽的都瞞着,就怕我一不小心告訴了你們,從而失去了她想要炫耀的得意心情。難得今天小娟主動提及此事,我當然也要跟着參詳一下了……”
若可以的話,許老倒是想留下來,將傅建柏所有可能的反抗行爲給鎮壓下去。奈何,他的身旁跟着一個熟知他秉性的傅老,故,在察覺到許老想法的那一刻,傅老就立刻站起身,毫不猶豫地將許老拽向了書房裡,嘴裡也不忘記說道:“許老頭,我想起那個棋局應該如何破了,我們這就到書房裡殺上一局!”
“傅老頭,年紀一大把了,還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許老回頭怒視傅老,對於傅老這種攪局的舉動非常不滿。
不過,這樣的不滿,在聽到傅老下一句話後立刻就消失了。
——“你這老頭究竟在擔心什麼?還是說,你根本就不相信你那些兒子孫子們聯手,能輕易就將我家小子給揍趴下去?若真如此的話,你這老頭子也就可以洗洗睡睡了……”
“傅老頭,你還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啊……”
書房的門被關上。兩老之間的爭吵也被隔離了,而客廳裡第一次見到兩老這種相處場景的許安邦、許安國、許德佑、許德輝、許德海和許德曜六人愣怔了一會兒,很快就在許安康和許德宇兩人的提醒下回過神來。
之後,在許安邦、許安國和許安康這三位長輩有意無意地放縱和各種明示暗示裡,許德佑、許德輝、許德海和許德曜四人就打着“早上時間不夠,還沒來得及跟傅建柏請教一下”的藉口,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形像。更不在乎“什麼君子作風“地依仗着人多勢衆將傅建柏團團圍住。簇擁着傅建柏走到了院子外面,打定了主意要武力和計謀齊上,只爲了完成早上來不及徹底整治傅建柏一番的計劃。
——若傅建柏因此而心生畏懼。從而絕了將許麗娟娶回家的想法,那就只能證明傅建柏並不像他早上所說的那般堅決,那樣愛慘了許麗娟……
至於唯一沒有被四兄弟算在裡面的許德宇?
好吧,這時。面對着來自於許安邦、許安國和許安康三人陰惻惻的目光,因爲許德佑、許德輝、許德海和許德曜四人離開客廳之前。彷彿約好了一般地投給他的那個“憐憫、同情”的目光時就一顆心七上八下,坐立不安的許德宇終於明白“秋後算賬”這幾個字是如何寫的了!
“大伯、三伯、爸。”許德宇垮着一張臉,扁着一張嘴,那模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根本就不再乎自己的“律政新人王”的精英形像還剩下幾分。只爲了能激起三人心中哪怕一絲憐憫之心,那麼。他今天的目的也就能達成了。
許安邦眉頭微皺:“小五,你那是什麼表情?”
許安國則一臉嫌棄:“混小子,給我將你臉上的表情收一收,你是男人,不是女人,露出這種娘們兮兮的神情,討打嗎?!”
最近一段時間,因着諸多原因經常見到許德宇這種“二貨”行爲的許安康算是在場幾人中唯一比較鎮定的了。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欣賞許德宇這種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許家的,可謂是基因突變的行爲。
於是,在這一刻,許安康毫不猶豫地補上了狠狠的一刀:“小五,之前我以爲年前那幾個特大案子耗費了你所有的精神,從而令你的情緒一時半會地沒有調整過來,所以,我才無視了你那些蠢萌的行爲,不過,如今瞧來,倒是我想錯了……”
說到這兒時,許安康還特意頓住,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面色慘白如紙,給人予一種如喪考妣感覺的許德宇。
許德宇:“……”三伯,合着這段時間你那些意味深長的笑容都爲了這一刻的補刀?我真是看錯你了,還以爲你是整個許家唯一能體會到我心裡苦楚,所以纔會有意無意放縱我這樣行爲的親人。結果呢?你是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將我推上死路啊!怨不得大傢俬下里都議論你是許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老狐狸!
許安邦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一臉不贊同地看着許德宇:“小五,年後跟我去部隊特訓三個月。”
許德宇忙不迭地擡頭,一臉情真意切地說道:“大伯,事務所的工作纔剛剛走上軌道,年後肯定又會迎來新一波的忙碌,在這種情況下,我真得沒辦法跟你到部隊裡去訓練。不如,待我忙完這段時間後,再到部隊裡去找你報道?到那時,別說三個月,哪怕一年半載都沒問題!”
整個許家,許安邦是真正繼承到許老“鐵血意志”的軍人,極其推崇“棍棒之下出孝子”這句話,凡是許家子弟犯錯,輕者抄家規,重者上刑法,結束後再抄家規,再重者就直接丟到部隊裡去特訓。
當年,許德海想從政,許德宇想做律師,哪怕許安邦手段齊出也不改口。後面還是許麗娟說了幾句好話,再加上許老的旁敲側擊,才從許安邦手下搶回只剩下一口氣,渾身上下都狼狽不已的許德海和許德宇兩人。
自此以後,在一衆許家子弟心裡,許安邦就成爲了“魔鬼”的代名詞,只要有人生出叛逆的想法和念頭,將許安邦的名字提溜出來,就能立刻嚇得他們將心裡那些不有的情緒全部掐滅。
因此,許安邦嘴裡那所謂的“特訓”,絕對是一衆許家小輩們心裡不能說出來的痛楚。而眼下,許德宇竟然主動提出這一點,只令許安邦也難得詭異地看了眼許德宇,垂眸思索了會,也不知他想通了什麼,很快就點頭,道:“也好,那就再給你半年時間,待到事務所的上了正軌後,就立刻到g軍區來找我報道,否則……”
說到這兒時,許安邦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許德宇,還特意扳了扳手指,一臉的威脅和警告。
許德宇頻頻點頭:“大伯,你放心,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手裡的事情,然後就到c軍區找你報道。”
“另外,聽說,最近一段時間,傅家小子在給你做特訓?”
許德宇心裡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但,面對許安邦那不經意外露的威勢,他還是隻能默默地安撫着自己狂蹦亂跳的心臟,更無視了自己後背不時竄過的陰風,強裝鎮定地點頭道:“是的。”
許安邦彷彿沒有察覺到許德宇心裡的戒備似的,慢吞吞地說道:“下午抽個空,跟我到院子裡比劃一下,如果你的身手比起之前確實有了很大的長進,那麼,這特訓的時間也不是不可以縮短的。”
“……這?”許德宇難得地猶疑了,目光在許安邦那雖上了年紀卻依然保養得極好,並且讓每一個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筋骨裡蘊含的澎勃力量的身體上打了個轉,再對比了下自己那即使正襟危坐,收腹挺胸依然可以看見的小肚子上那一層軟趴趴的肥肉,和脆弱的身子骨,怎麼也不敢張口接下這個誘餌。
“這什麼這?你是男人,不是女人,婆婆媽媽做什麼?”一旁的許安國不滿地瞪着許德宇,“不敢跟你大伯打,那就跟你老爸我打吧?”
比起雖有着“魔鬼”稱號,看似兇殘,但實則只會將人的潛力逼出,並不會讓人致死的許安邦,許安國那骨子裡流露出來的暴力就讓他在關鍵的時候根本沒辦法收住手!
嘖……若非如此,論實力,論心機謀略,許安國都同許安邦相差不多,爲何許安邦能在十年前就輕輕鬆鬆地成爲g軍區副司令,如今只待司令退役後就能正式接手整個g軍區,而許安國偏偏直到去年才成爲陸軍xx隊的副司令?
不就是因爲許安國性情有些暴燥不說,還屢教不改嘛!若不是許安國年紀大了,終於知道修身養性的重要性了,再加上許安國還是爲部隊做了很多貢獻,功過相抵的許安國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被提升爲副司令呢!
外人只以爲是出身書香世家的錢涵柏的日復一日的影響下,才讓許安國這隻兇獸壓住了心裡的暴虐,其實,只有他們這些親近的人才知曉根本就不是這一回事!
……
腦子裡轉過這些念頭的同時,許德宇額頭迅速飄過三條黑線,毫不猶豫地應道:“大伯,下午就請多加指點了。”
“嗯。”許安邦應了聲,在許德宇沒有察覺到的地方同許安國不着痕跡地對望一眼,彼此地瞧見了對方眼底的欣慰,覺得許德宇還沒到無可救藥的愚蠢程度。
當然,若他們知道許德宇心裡的腹誹,估計就不會這樣認爲了。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