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今天已經是十八號了。”
早在文嘉清進來的那刻就假裝忙碌的許德宇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眉頭微皺地看着手裡那疊厚厚的資料。
文嘉清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微眯的雙眼迅速掠過一抹精光,嘴角卻勾起一抹淺笑,提醒道:“小五,需要我打電話通知許家小妹,讓她將東西直接寄過來就行了嗎?”
靠!
許德宇猛地擡起頭,恨恨地瞪着助紂爲虐的文嘉清,毫不猶豫地發揮了自己的毒舌本領:“你想回家負荊請罪了?也是,你家已經出了一個敗壞門風的經商的,再出一個爲貪官辯護的遊走黑白兩道的律師,還不知你家老爺子會氣成什麼樣呢。”
文嘉清驚訝地看了眼許德宇:“小五,難道,你不知道我家老爺子已經同意我當律師了?”
“……”臥槽!
怪不得這傢伙最近一段時間越來越囂張了,原來是有恃無恐了!
許德宇深吸了口氣,沒有好氣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嘖……”文嘉清早就瞄上了擺放在許德宇桌面上的那幾個鮮紅誘人的蘋果,毫不猶豫地上前取了一個,也懶得拿刀削皮就直接咬了一大口,感受着由舌尖漫延到全身的一股蘋果特有的清甜香味,不由得眯起了雙眼,臉上的笑容也因此而變得真摯了幾分:“小五,你也太不關心你唯一的合作伙伴了吧?”
話落,文嘉清就將手伸向了另外幾個蘋果,卻被許德宇重重地拍開:“小四,你夠了啊!”
“啊?”文嘉清眨了眨眼睛。裝出一幅疑惑不解的模樣仔細地打量了許德宇一番,那詭異的眼神,只令許德宇立刻就收回了手指,不停地撫着手臂上面憑空豎立起來的毛髮,沒有好氣地說道:“你再噁心我。我就讓小娟送一大堆東西到文家!”讓你親自感受一下許家對文家的“深情厚意”。
“求之不得。”出乎許德宇意料之外,文嘉清不僅痛快地應承下來,還笑眯眯地說道:“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大堆新鮮美味的水果,想必老爺子就會更加滿意我和你合夥開的這家律師事務所了。”
許德宇靈機一閃:“該不會,你就是這樣說服你家老爺子的吧?”
“那又如何?”文嘉清不以爲恥,反而還得意洋洋地說道:“只要有用。哪管手段是不是老套呢!”
事實上,到現在文嘉清都覺得這件事是那麼地夢幻——要知道,文老爺子雖和許老爺子是好友,但文嘉清長到這麼大,就從沒有覺得有朝一日文老爺子會在許老爺子的帶領下。性格變得越來越活潑不說,還在短短時間裡就迅速蛻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以前,文嘉清覺得“吃貨”這兩個字絕對是貶義詞。不過,自從文老爺子嘴裡不時提及許麗娟那一手雖比不上五星大廚,但做出來的家常菜獨有一種讓人吃了就真切地感受到幸福味道等話語,再加上文老爺子不時從許家拎回來的一些新鮮的蔬菜水果,都讓文嘉清深切地感受到“吃貨”這兩個字的深刻含意的同時,也讓文嘉清敏銳地抓住了戳中文老爺子軟肋的大好機會。
當然。正因爲文嘉清自己也品嚐過那些新鮮的蔬菜水果,和市面上這些施了不知多少肥,用了多少催熟手段才催出來的大棚菜。或者從地裡摘出來還沒有成熟,經過一段時間的運輸和存放生生催熟的蔬菜水果相比,許麗娟特意交待了l省、s省、h省、z省、g省和x省這六個省份購買到的地處偏僻小村莊裡的田地山林的農民只施草木灰,不施化肥也不用任何的催熟手段種出來的蔬菜水果,才真正的有蔬菜水果的味道啊!
“給錢!”許德宇可不知道短短時間裡,文嘉清腦子裡就轉過了那麼多個念頭。不過。這並不妨礙他順着文嘉清的話,伸出右手。手心朝上,橫眉怒視文嘉清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人:“不然的話。我就告訴我家老爺子。”
“切!”文嘉清狠狠地咬了一口蘋果:“小五,都這麼大的人了,你還好意思到老爺子面前去打小報告?”
“比不上你。”許德宇只要一想到許麗娟送來的那一大堆東西已經在路上了,就讓他滿腹鬱悶和無奈。既然他過不上好日子,那麼,這個可謂是一手造成此事的文嘉清當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文嘉清彷彿沒有聽出許德宇的話外之意似的,繼續低頭吃起蘋果來。於是,整個房間裡只傳出文嘉清“喀嚓喀嚓”的咬蘋果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其它的了,只令裝出一幅忙碌的樣子,時不時望向許德宇房間的一衆律師和助理們心裡的八卦之火,猶如被潑了好幾桶滾油似的熊熊燃燒起來,彼此對望的雙眼裡盡是“你懂的”的情緒。
當然,因爲衆人知曉許德宇和文嘉清兩人的腹黑屬性,所以,在文嘉清吃完了一整個蘋果,並且順利地順到了一大堆其它的水果,心滿意足地從許德宇的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幅衆人紛紛垂眸忙碌的場景。
嘖!
文嘉清淡淡地瞥了眼忙得熱火朝天的衆人,暗搓搓地想:這些傢伙真當他不知道?!竟然在這樣忙碌的時節裡還有心情八卦,看來,一個兩個都還是太閒了哪!或者明天應該再多去接幾單生意回來做?
腦子裡轉動着這些念頭的文嘉清,在衆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和房間裡同樣擡起頭的許德宇對望了一眼,兩人迅速達成了某種協議。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整間事務所的員工都忙碌得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但,出乎許德宇和文嘉清兩人意料之外。這樣的忙碌不僅沒有消除衆人心裡的八卦之火,反而還讓衆人私下裡議論得更加熱情起來了,而話題也很快就由許德宇和文嘉佑這兩個事務所的老闆身上,偏離到了許麗娟這個隔三茬五就會讓快遞送點東西過來,固定每個月都會讓司機送一大堆新鮮蔬菜瓜果當福利分給大家的許家小公主身上。
能在許德宇和文嘉清兩人手下做事的就沒有一個是傻瓜。和那些因爲種種原因而覺得許麗娟雖有着逆天的好運,但很難說是否已經將一輩子運氣都用光了等心生懷疑的人相比,他們卻堅定地認爲許麗娟是一隻已經成功完成了涅盤的鳳凰,即將一飛沖天,絕對不可能落入被衆人嘆息“果然如此”的結局。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刻。許德宇正苦着一張臉,對着電話那端的許麗娟討饒道:“小娟,五哥前段時間才接了幾個大案子,最近真忙得抽不出身來,你就幫我在爺爺面前說上幾句好話。回頭五哥就送上一份你絕對喜歡的禮物給你,成不?”
“五哥,你覺得我是一份小禮物就能輕易收買的人嗎?”
許麗娟翻了一個白眼:“你也不算算,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回老宅了?爺爺年紀這麼大了,本該膝下兒孫環繞,每天悠然自在地渡過,但,你自己扳着指頭算算。大哥、二哥、三哥和我哥他們一年到頭難得回家一次,只有你和大表哥、二表哥在京城,卻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面。知道你們忙的人還會安慰安慰爺爺。說你們年輕人都有自己的事業,爺爺應該覺得欣慰和自豪。不知道你們忙的人還會以爲你們覺得爺爺這人太煩了,不願意聽他的嘮叼話語,打着工作忙的旗號在外面鬼混,一個兩個都是不孝子!”
“小娟,五哥是那樣的人嗎?”許德宇只覺得整個身子猶如泡在苦瓜熬成的汁水裡似的。呼吸間盡是苦澀的味道,就連讓吃貨無比自豪的曾品嚐了無數美味的舌頭都再也分辨不出其它的味道來了。“等五哥忙完這段時間,一定會回到老宅住上幾個月。直到爺爺厭煩了我每天的‘綵衣娛親’的行爲。急不可耐地將我趕出老宅,我才乖乖地離開,成不?”
“這話,你跟爺爺去說吧,看爺爺還會不會再相信你!”對於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演示《狼來了》這個故事的許德宇,許麗娟還真不知該如何評價了,“反正,爺爺最近心情很不好,你就每天三柱香地祈禱自己不要被爺爺找上門吧,否則……呵呵……”
“小娟,我親愛的妹妹,能拜託你不要這樣笑嗎?你這樣笑,讓我壓力山大哪……”許德宇抹了一把額頭冒出來的冷汗,忍受着後背竄過的陣陣陰風,繼續低聲下氣地哀求道:“五哥最近真得很忙,你不知道那個可惡的文嘉清不知抽了什麼風,突然接了好幾個刑事大案……”
“文嘉清?”不論重生前後,許麗娟還是頭一次從許德宇嘴裡聽到這個名字。前世,在許家敗落的時候,文嘉清已經成爲了整個華國舉足輕重的大律師,曾不止一次不索求任何回報地對許家伸出援助之手,讓外界無數人讚歎文家待人的誠懇義氣。而唯有做了阿飄的許麗娟才明白那些年來,文嘉清究竟因何而這樣掏心掏肺地待許家。
這樣可以爲了自己認可的兄弟付出一切的情誼,不論重生前後都是讓一衆人豔羨的,而許麗娟也不例外。也正因如此,重生回來後的許麗娟纔會不遺餘力地修復自己和於佳宜的姐妹情誼,爲的,就是想要一段如文嘉清待許德宇這般永不背叛的友情。
“嗯。”許德宇並不知道短短時間裡,許麗娟腦子裡就轉過了那麼多個念頭,認真地爲許麗娟解惑道:“他是文家小四。”
“哦,原來是文三哥嘴裡的那個非常叛逆,不聽從父母長輩的話悄悄逃離家族庇護,學着傅大哥一樣獨自一人在外面奮鬥的文四哥啊。”
這話……怎麼這麼不對勁喲?
不待許德宇問出心裡的疑惑,許麗娟又笑眯眯地問道:“五哥,你和文四哥關係很好嗎?”
許德宇下意識地回答道:“誰跟他關係很好!”
“哦……我明白了……”許麗娟特意拖長了音調的話語,聽在許德宇耳裡卻再次讓他黑了臉,不由得警告道:“小娟,你別亂想。”
“五哥,什麼叫亂想,什麼叫不亂想呢?”許麗娟笑着反問道,微眯的雙眼裡一片狡黠,只令正懶洋洋地趴在羊毛地毯上面曬太陽的叮噹也不由得身體一顫,後背一冷,驚詫地看着明明是笑着,但根本就掩蓋不了眼底算計的許麗娟。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