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報應
既然小皇帝都答應了蔣旬,那蔣旬自然也是不會再客氣的。
當即,蔣旬就直接去見了宋渠。
宋渠如今的處境也很不好。
就像是當初被圈禁一樣,如今宋渠,過的也依然是那樣的生活。
蔣旬過去的時候,剛好是下雨了。
蔣旬撐着一把油紙傘,慢慢的走進了這個院子裡。
這個院子,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從外頭看,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大宅門。
可是大宅門裡頭,卻是有一座獨立的小院兒在正中。
小院子就那麼孤零零的在那兒,彷彿和四周都是格格不入。
而大宅門裡頭,從大門口開始,隔不了五步就有一個兵丁把手。每日三次輪換,還有人不停歇的巡邏。
這樣的看守,就是蒼蠅都飛不進去。
更別說是救人或者逃跑了。
就連地底,都是用鐵水澆築過。地道都不可能挖。
蔣旬撐着油紙傘進去的時候,宋渠正在逗孩子。
宋渠聽見腳步聲,從窗口望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宋渠已是瘦得脫了相,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病入膏肓之感。
宋渠忽然一笑,笑了一下就開始咳嗽,一下下的,咳嗽得怎麼也停不下來。
蔣旬沒有半點停頓,就這麼撐着傘走過去,然後將傘放在廊下,合上之後才進了屋子。
屋子裡一股腐敗陳舊的味道。
孩子小聲的哭了幾聲,宋渠便是艱難止住了咳嗽,輕聲吩咐奶孃一句:“把孩子抱走吧。”
一會兒會發生什麼,他心裡已是有數的。
所以,他不想嚇到了孩子。
宋渠等到孩子抱走了,就這麼慢慢坐直了身子,雖然是還在不斷咳嗽,可他卻努力的讓自己更有威勢一些。
蔣旬將這些看在眼裡,卻沒有多大波動,反而是冷眼看着,那麼平靜的站着,無形之中便是給了宋渠壓迫力。
良久,宋渠才說了一句:“真可笑。”
蔣旬也不言語,只看着宋渠。
“我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你就是不肯爲我所用。明明小時候,我們還是一起的。”宋渠臉上露出了幾分懷念來。
彷彿是想到了從前愉快的時光,宋渠甚至於是微微露出一點笑容來。
然後,宋渠就說:“那時候,我們幹什麼都是一起。你若幫我,我甚至可以封你一個異姓王。可你爲何就是不肯?”
“不樂意。”蔣旬開了尊口,吐出這麼三個字來,實在是冷硬。
宋渠愣了一下:“不樂意?”
“爲什麼?”
爲什麼不樂意,總該有個原因。
不過蔣旬卻只繼續說:“不樂意便是不樂意,又有什麼緣由?”
宋渠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最後,宋渠就又問他:“你現在這樣,也沒好到哪裡去,你樂意?”
蔣旬神色淡淡的:“樂意啊。”
宋渠登時就氣得幾乎一口血要噴出來。他是完全想不明白爲什麼。
宋渠只覺得蔣旬蠻不講理。
這是什麼道理?他到底哪裡不如一個奶娃娃?憑什麼蔣旬就對宋滇樂意了?
蔣旬大概也是猜到了宋渠的心思,笑了一笑道:“單純看不慣你罷了。”
宋渠就更加莫名其妙了:“我對你不差吧?”
“但是扶持你,我也並不能施展全部。反倒是陛下——當時情形越是嚴峻,我若是能成功,便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局面。”
蔣旬這一番話,其實也是十分好理解的。
畢竟,扶持宋渠,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錦上添花,對於外人看來,蔣旬本事也不足爲道。
可是扶持宋滇就完全不同。
宋滇的處境,算是到了最低。
而這個時候,蔣旬還能夠力挽狂瀾——
旁人自然是就能看出蔣旬的不同了。
這個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但是事實上宋渠也是半點不信。
所以宋渠還是繼續追問:“爲什麼?”
蔣旬這一次,終於正色回答了一句:“大概是因爲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吧。”
宋渠就更加糊塗了。
“我夢見,我因爲你的緣故,戰死沙場。而原因不過就是因爲,你要讓先帝不再猜忌你。”蔣旬語氣冷冷淡淡的,“在夢裡,我躺在冰冷的死人堆裡,忽然覺得一切都不值得。”
不值得爲宋渠這樣的人賣命。
所以,乾脆就不做了。乾脆就扶持小皇帝宋滇。
蔣旬心裡很清楚,小皇帝宋滇雖然最近是任性又多疑了一些,可是至少,宋滇沒有那麼狠毒。
蔣旬看住宋渠:“你的確不值得。”
宋渠發現自己辯駁不了。
“那你又想如何?”最後,宋渠就笑了一笑,說了這麼一句話。
看那樣子,是有些有恃無恐。
蔣旬搖頭:“不如何。”
“那你來做什麼?”宋渠更加莫名其妙了,有恃無恐的神色都是落了下去。
他怎麼覺得,蔣旬就像是個瘋子?根本就讓人看不透蔣旬的心思呢?
也不知蔣旬是怎麼想的——
“來告訴你一個事情罷了。”蔣旬笑笑,而後就這麼看着宋渠,殘忍的說了一句:“這個孩子,並不是你的兒子。”
宋渠登時臉色一變:“這不可能!”
蔣旬平靜的告訴宋渠:“婉太妃生出來的那個孩子,其實已被秘密藏起來了。這是平陽公主和榮親王的決定。等到將來陛下大婚之後生下孩子,那個孩子,大約會做個普通人。誰也不會知道,他是皇室血脈。”
“更甚至,他可能會死。”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輩子,你都不可能見到他。”
蔣旬輕嘆一聲:“你死後,不會有人爲你傷心半點。相反,所有人都恨你。而你這輩子所有想得到的東西,都不可能得到。”
“等你死後,我會將你扔在亂葬崗,任由蟲吃鼠咬。待到只剩下白骨時,再挫骨揚灰。”
“這就是教訓。”蔣旬微微眯起眼睛,終於露出了一點嗜血的光芒來:“這就是你敢動我最重視的人,帶來的後果。”
宋渠卻彷彿根本不在意。
不過不等宋渠說話,蔣旬就又綻出一個冷酷的笑容來:“你以爲,活着就不受罪,我不敢將你如何了?”
“你以爲,五石散這個東西,你是怎麼接觸到的?”
“從今天開始,你將日夜受此折磨。”
蔣旬一聲嘆息:“若你肯懺悔,我可以給你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