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雙魚
蘇酒卿覺得自己這個事兒幹得還算不錯,於是一見到了蔣旬,就趕忙得意洋洋跟他說了。
說完了,還不忘記自誇一番:“你說我是不是挺厲害?”
蘇酒卿這幅樣子,倒是讓蔣旬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鼻尖兒。
蘇酒卿眼睛眨了眨,而後就泛起一絲絲的紅暈來:“這——”
蔣旬一本正經的誇她:“咱們卿娘再厲害不過。計謀無雙,無人能比。”
明明一聽就是假的不能再假的話,蔣旬卻偏說得很誠懇。
蘇酒卿不知該惱還是該羞,最後只能悻悻一跺腳:“越來越不正經了。哪裡像是個威風凜凜的將軍!”
蔣旬悶笑,到了地方,就拉着蘇酒卿下了馬車。
然後看她的打扮,微一皺眉:“釵環略多了些。速度快的時候,會掉。”
蘇酒卿微窘,“我沒來過,倒不知。我這就去重新弄。”
蔣旬於是就看着蘇酒卿重新上了馬車,讓春月給她拆了頭髮重新弄。
蔣旬知道春月肯定是給蘇酒卿帶了隨身的梳子的,不過,他還是將自己準備好的東西遞上去:“用這個吧。”
蘇酒卿看着蔣旬手心裡那一把小巧的玉梳,心中微微一震。
震得不厲害,可是卻彷彿有許多尖銳的棱角都碎裂開來,露出了裡頭層層包裹的柔軟。
然後,整個人都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蘇酒卿恍恍惚惚的想:原來,她還是會如同豆蔻少女情竇初開時候,有怦然心動之感的。
真是奇怪。
她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會因爲這樣簡單又彷彿有些俗套的舉動,覺得心跳都似乎是歡快起來。
血脈裡涌動的,都是歡喜。
這些歡喜奔騰着,衝撞着,然後讓她整個人都是覺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嘴角會情不自禁的翹起來。
眼眸也會微微的彎起來。
就連看見的東西,彷彿也更加的美好起來。
蘇酒卿晃神太久,以至於春月害怕蔣旬誤會,趕忙悄悄推了她一下。
蘇酒卿回過神來,定睛看着蔣旬的手。
蔣旬的手是寬大的,指節修長而又幹淨。
但是一看就知道,並不是一個文人會有的手。
這雙手曾經握刀劍更多,所以顯得格外的有力。那些薄薄的繭子,更是叫人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叫人心安。
那小小的梳子也不過他半個手掌大,是兩隻鯉魚的梳背,細膩的浪花,兩隻魚兒親密的簇在一起,像是在竊竊私語互訴衷腸。
兩隻魚兒的眼睛,是用兩個小小的貓眼石鑲的。
被光一照,倒是透出一股靈氣來。
彷彿真的活了。
梳子尾巴上,用紅繩穿過,墜了一對同心鈴。
同心鈴是銀質的,小巧玲瓏,想來聲音一定很清脆。
這樣一把梳子,寓意似乎是再明顯不過。
蔣旬縱等了這麼久,卻也並沒有不耐,反而一直這麼伸着手,等着蘇酒卿去拿。
蘇酒卿緩緩伸出手去,輕輕的拿起了那一把小玉梳子。
蘇酒卿指尖柔軟而細膩,指甲修剪得很乾淨整齊。
她在拿起梳子的時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她的指尖就這麼蹭過了蔣旬的手心。
微微有些癢癢。
又分明感覺到了那一絲絲的暖意和柔軟細膩。
於是這兩樣的感覺疊加起來,蹭得人心都是癢癢的。
蔣旬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想要將蘇酒卿的手握住,不讓那指尖兒離開自己的手心。
就這麼緊緊的握住,一直用力握着。
然而蔣旬到底還是沒這麼做。
他想,他若是這麼做了,蘇酒卿一定嚇得驚慌失措。
跟個受驚的兔子一樣。
以後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玉梳微有些涼。
蘇酒卿握在手心裡,卻覺得反而是有些奇異的燙。
那燙一路到了心裡,就變成了一種形容不出來的微妙感覺。
而同心鈴輕輕一晃,發出了清脆的鈴聲來。
蔣旬輕聲念道:“雙魚同心,白首不離。”
只八個字,他聲音清冷低沉,卻硬生生又讓人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蕩氣迴腸之感。
蘇酒卿就更加滾燙了。
她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回應一句。
而心裡的情緒,彷彿也在催促她迴應。
只是搜腸刮肚,蘇酒卿最終還是沒能憋住一句像樣的詩詞來,最後只能悻悻的說一句:“我不會那些文縐縐的話,但是我的意思,和世子的一樣。”
蔣旬徹底繃不住,雖然煞風景,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然後一面笑,一面調侃一句:“一樣便好。只是我這未婚妻,果真是與衆不同。”
頓了頓,還主動認錯給蘇酒卿一句臺階:“不過,倒是我思慮不周,竟是沒做好。”
所以才讓蘇酒卿尷尬了。
蔣旬做得越好,蘇酒卿就越覺得自己是個草包,當下更加悻悻。不過,隨後又仰起脖子來,驕傲的說一句:“我雖然不如她們有才華,可我比她們都好看!”
蘇酒卿想,就憑這張臉,她還是有那麼幾分優勢的。
蔣旬再度悶笑,卻還是誇讚得一本正經:“正是這個道理!”
春月都有點兒聽不下去,悄悄的臉紅得一塌糊塗。
等到蘇酒卿重新梳了頭,再出來時候,蔣旬倒是愣了一下。
蘇酒卿竟然梳的是雙環髻。
這種樣式多在小姑娘身上見。此時蘇酒卿這樣,就平添了幾分稚嫩來。
雖然身段依舊嬌柔娉婷,雖然是嬌媚無比,可是偏又帶着幾分不諳世事的清純。
蔣旬心道:倒像是個小姑娘了。
因爲要溜冰,所以蘇酒卿連裙子都是換成了稍短一些的大擺的。
而袖子也是緊口的。樣式有點兒像是胡服,不過卻又不完全是,應是改了改。
腳下蹬了一雙靴子,看上去倒是有些乾淨利落。
蘇酒卿有些遲疑:“這樣行嗎?”
蔣旬頷首:“不錯。”
頓了頓還不忘誇讚一句:“很好看。”
於是蘇酒卿又有點兒淺淺的羞澀。
當然很快就擡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冰湖,登時“哇”了一聲。
實在是她沒見過世面,所以纔會如此驚訝。
不過,這樣浩淼的冰面,她也真是第一次見。
原來波光粼粼的湖面,和平靜幽冷的冰面,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蘇酒卿忽有些緊張:“踩上去冰不會破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