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輝驚奇地看着汪昊和報紙說:“你還把報紙保存到的,你當時說不行的嘛,況且那個有嫌疑的副鎮長和村長都被抓起來了,我看我們還是小心點,不要有整錢的時間沒得用錢的時間。”他現在改變主意不想對張昂下毒手了,一是怕出意外脫不了手,二是昨晚的不舒服使他不願意爲汪昊賣命了。
汪昊觀察着張正輝,突然摘下眼鏡伸手搖了他肩膀一下說:“七哥,我們不討論了,現在我給你講,我們如果不殺了張昂就過不了C村,就完不成拆遷修不成路吃不到票子修不起皇陵,到時侯我一旦被陳春霖拋棄,貶爲庶民不說,很可能還要遭錢江收拾,你就更沒好事,你願意嗎?”
“不,不願意。”張正輝怔了怔,直搖頭。
“那就殺了張昂!”汪昊眼射兇光,湊近張正輝說:“七哥,我曉得你這兩天對我不滿,我、我跟你保證,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只要我們兄弟倆聯手辦好拆遷和修路,撈到了大把票子給陳春霖修好祖墳,就等於把他娃綁架了,到時我們要明砍喊他娃提拔我們,我當市長,你當副市長!”
張正輝眼睛一下了亮了,點頭說:“對嘛!”
但是點頭歸點頭,張正輝雖然嘴上答應了汪昊要殺了張昂,心裡卻沒完全下決心,殺人不是兒戲,萬一漏了馬腳怎麼辦?到時侯狗日的汪昊全部往我身上推,吃飯家伙都保不住,還當啥副市長呢?
所以,張正輝一直拖着,表面上說正在物色合適人選,實際是開着車在外面閒晃,沒做具體安排。有一天上午正閒得無聊時,他在大街上看到了死對頭夏天一個人騎着電瓶車,想到這大半年來的種種矛盾和仇恨,想到自己淪落到現在這種完全受汪昊擺佈又受侮辱的境地,完全是拜這個瓜娃子所賜,心裡一股怒火上涌:沒有他夏天鼓動,岷江中學教學樓垮塌的事根本就鬧不大,很可能我張老七現在都還是岷江鎮鎮長、土皇帝,梅麗梅香還都是我的女人,汪昊這狗日的再狂也不敢公開從我手中奪走梅香,還不滿足還想要梅麗、、、、這些都是夏天造成的,這瓜娃子才該殺!上回沒殺成,這回你娃已經貶成了打屁不響的氣象局副局長,騎電瓶車了,我們該結賬了!
張正輝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開車跟上了夏天的電瓶車,他想先偵察一下,再決定怎麼下手。
到了郊外的氣象局,看着夏天的電瓶車鑽進了紅磚圍牆的大門,再看看那幢在地震時也沒垮塌的老式樓房和周圍廣闊的田野,張正輝一個人猛拍着方向盤笑慘了,媽的,這兒遠離市區,前不巴村,後不着店,纔是殺人的好地方啊!
再說夏天,回到氣象局的副局長辦公室後,立刻反鎖了辦公室門,趴在桌上抽菸,抽着抽着,眼淚就掉了下來,雖然外面正曬着秋老虎,天氣特別的熱,他心裡卻是一陣陣發冷。
他到氣象局來任副局長已經多日,一分錢的事都沒有,局長沒找過他,也沒有任何下級來彙報工作,出了名的窮攤攤氣象局只有一輛破捷達公務車是局長專用,副局長要用車必須請示局長,連鄉鎮機關都不如。夏天只得自己買了一輛舊電瓶車。今天上班後接到張昂的電話,請他去C村說有事跟他彙報。在C村村委會二樓上,張禮雲張昂兄弟倆向他敘述了汪昊和張正輝帶着警察來拆遷無功而返的故事後,張禮雲叭嗒着葉子菸憂心忡忡地嘆息道:“我總擔心這後頭還有兇,夏鎮長你看有沒有辦法再幫我們一下?”
夏天對張禮雲仍然稱他夏鎮長很彆扭,說:“張大哥,以後我們還是兄弟相稱吧,我比你們年齡小得多,你們都喊我小夏就行了。我現在幫不了你們了,唉!”
“夏鎮長,”張昂依然堅持原來的稱呼:“大哥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通過上面的關係來影響一下,就是那個劉記者、、、、”
夏天怔了怔,一咬牙說:“我跟你們講實話嘛,我跟劉衛紅的關係不是外面傳的那樣,還一個是這段時間又發生了一點誤會,已經沒聯繫了,我的性格你們是知道的,我也沒有去找她。”
“哦、、、、”張禮雲和張昂同時若有所悟地拉長了臉。
夏天謝絕了張家兄弟喊他去李三響農家樂喝茶吃酒的真誠邀請,說是氣象局有事,回到了沒有他一分錢事情的氣象局,趴在辦公桌上抽菸流淚,他沒有想到張正輝要對他下手,危險正在迫近,只是想到自己的處境、前途,還有面臨強拆的C村人的命運,他感覺到要受不了啦!也有點後悔自己在B鎮搞民主選舉,覺得是太幼稚了,可現在後悔已經遲了。
“咚咚!”反鎖的辦公室門上響起了敲門聲,他立刻起身,擦了眼淚,去拉開自己進駐以來從沒被敲過的辦公室門。
站在門外的人更讓他意外,是焦麗。
焦麗也是在街頭看到夏天騎電瓶車的窩囊樣纔跟過來的,只是不像賊溜溜的張正輝到門口就不進來了,她直接進了大門,在車裡觀察着夏天放好電瓶車上了辦公樓,她猶豫一陣纔打聽着過來敲門的。焦麗現在後悔了,後悔把夏天整到如此落魄的境地,特別是被汪昊玩弄後並沒撈到一點好處,汪昊嘴裡答應得好,實際上根本沒打算安排她跟陳春霖見面,這些天焦麗真是鬱悶死了,覺得對不起夏天,所以剛纔不假思索地追到了氣象局,其實要對夏天說什麼她也不知道,女人的心,天上的雲。
“你、、、、”不請自入的焦麗找了個位置坐下,望着夏天眼瞼處擦不掉的淚痕,說:“你哭過?這氣象局是不是對你不好?我可以給他們打招呼。”
“不需要。”坐回辦公桌後面的夏天語氣堅強:“我大小還是副局長,誰能把我怎樣?我剛纔打了一會兒瞌睡。”說着又揉了揉眼睛道:“你來有啥事?”
“我、我、、、、”焦麗說話吞吐着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桌邊愛憐地看着他那張英俊的國字臉,瞟了一眼只一條縫的辦公室門,溫柔地說:“你一直不接我的電話,可我就是忘不了你,我這兩天才聽說你跟那劉大小姐沒耍朋友,所以這回她沒管你,我、我想我們復婚嘛我可以重新把你扶起來我、、、、”
“你別說了!”夏天搖頭打斷了焦麗的話,看着她也算好看的臉蛋和包裹在連衣裙裡的肉體,想到這女人就是靠出賣自己才當了官,而自己也曾經沾了她的光,心裡就直想罵噁心!但話到嘴邊也吞了回去,只冷冷地說:“我們已經離婚了。”
剋制不住地哭了的焦麗最後戴上墨鏡走了。
過一會兒夏天接到了黃紅英的電話。
黃紅英並沒有立即辭職,她在胡小冬的苦勸下答應先耍一段時間病假,目前在B鎮大權在握的胡小冬割捨不下黃紅英豐腴的肉體,在電話裡對她說:“小黃,你千萬不要辭職,這段時間不想上班就不上班,我給你算成病假,想耍好久耍好久,哪天我去看你。”
“你不準來找我!”黃紅英語氣強硬。
“好好。”胡小冬爽快答應,心想:只要你不離職,還不是早晚都在我懷裡,大不了就跟夏天打夥耍嘛,管他媽的!
黃紅英在家裡悶了幾天後,決定找夏天商量下一步怎麼辦?所以她在電話裡說:“我覺得我們應該想法怎樣扭轉局面,乾脆晚上我們找個地方喝咖啡好好商量一下。”
夏天雖然覺得無法可想,還是答應了,反正也沒事可幹。
晚上,在岷江河畔一家地震後新開業的咖啡館包間裡,搖曳的燭光,舒緩的輕音樂,還有臨河的窗外傳進來的嘩啦啦流水聲,喝了葡萄酒的黃紅英興奮得雙頰緋紅,眨着眼睛透過燭光盯着憂鬱的夏天,突然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繞到夏天身邊坐下說:“我給你出個主意你聽不聽?”
夏天也喝了酒,感覺到黃紅英那溫暖的肉體越靠越近,他的眼前閃出了劉衛紅白涼帽下戴墨鏡的臉,立時不自然起來,但他也沒有挪開,點頭道:“你說嘛。”
“你到省城蜀都市去,直接向劉衛紅求婚!”黃紅英說着把手搭在他大腿上,臉上現出了淫笑:“然後立刻把她拿下。”繼而使勁捏了一下他的大腿,夏天的心立馬跳到了喉嚨口,血往上涌,怔忡不安地看着仰起一張充滿渴望的臉貼過來的黃紅英,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黃紅英那櫻紅的雙脣已貼到了他的耳畔說:“我的夏鎮長,小夏,你知識淵博,爲人正派又一表人材,你不知道有多少包括我在內的女人喜歡你,但是配得過你的只有劉大小姐,而且只有她能幫助你,你說你們連耍朋友的話都沒有公開說過,更沒有肌膚之親,這話別人不信,我信,我相信你是被與生俱來的農民的自卑和懦弱束縛着不敢向一個明擺着喜歡你愛你的女人進攻,因爲人家是省長的女兒,帝王家的公主,你戰戰兢兢的始終不敢上,加上那回她來找你造成的誤會,你乾脆跟她斷了聯繫。我跟你說,我雖然至今沒見過這位大小姐,但從她出手救張昂,親自送你回來上任來看,我可以斷定她是非常愛你的,不管什麼誤會?只要你親自去找她,都會化解的,把她拿下,跟她結婚,然後她爸爸的弟子們像錢市長這些肯定會幫你的,你就可以東山再起,實現你的政治理想。至於我,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只願做你的情人,自從那天晚上之後,一到關健時刻你就回避着,你怕跟我有了關係後被糾纏,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因爲我也是真正的愛上你了、、、、”
夏天聽着黃紅英這番石頭人都會感動的絮絮叨叨,不由自主地摟緊了她,黃紅英的手也向他大腿深處摸去,倆人都噴着葡萄酒香的熱脣吻在一起,互相死摟着躺在了沙發上,黃紅英是有經驗的,因爲她跟胡小冬就在這兒幹過一次,她躺在夏天的下面溫柔地撫摸他的耳朵和頭髮,同時用眼睛監視着咖啡館包間的木格推拉門,服務員不奉召喚是不會進來的。
然而,渴望着迎接夏天進攻的黃紅英突然感覺到他沒了動靜,最後從她胸脯上擡起了充滿尷尬的臉,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