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來到會議室後發現由市政府各部官員組成的工作組成員全部對他都很客氣,幾乎都給了他笑臉,死對頭張正輝張老七和汪大秘書臉上也努力地做着友好的表情。
昨天發生的省城劉大小姐幫助夏天的事情給整個S市官場都帶來了強烈的衝擊,原來在汪昊、李元國、田萬全這些要員眼中的副鎮長夏天現在成了臂膀強硬的人物,都想跟他搞好關係,特別是汪昊,雖然昨天他派保安阻止了劉衛紅跟錢江見面,但以後又怎麼辦呢?最好還是跟他和解,所以汪昊要求張正輝跟夏天見面時一定要忍耐,最不濟也不能激怒他。
田萬全對夏天表現得特別友好,昨天晚上,在他那老婆孩子被他誇張的描述嚇得不敢回來的家裡,本想把自己送上門的焦麗又按倒在地毯上鴛鴦戲水,雲雨一番的田萬全遭到了拒絕,焦麗坐在沙發上一腳蹬在他解了皮帶要往下脫的褲子上說:“你不要一天儘想幹事,我是來找你商量正事的,想想以後吧!二天小夏官當大了找我們報仇咋辦?你給人家戴綠帽子他不恨你嗦?”
田萬全一驚,紮上褲子,若有所思道:“你是說那個愛民省長的女兒劉衛紅真要提攜他?”
焦麗哼了一聲說:“今天醫院頭那陣仗你沒看到,那女子專門從省城開起寶馬來的。”
媽呀!田部長倒吸一口涼氣,光着上半身彎下腰對焦麗說:“現在必須弄清楚兩個問題,一是夏天到底知道還是僅是懷疑我們的關係?二是那個劉衛紅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焦麗緊張地分析說可能是懷疑,但他早晚一天會知道的,她還說真不該把他調去當副鎮長,就讓他呆在機關裡當小科長看他的書寫他的論文不去當那個鎮長就不會出這些事,就不會去找他那十年沒聯繫的同學劉衛紅。說到最後焦麗哭了:“你沒看到,那女子就是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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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早早把焦麗打發走了之後的田萬全一夜沒睡好,今天本不想到B鎮來,但作爲工作組副組長又不能不來。現在,他面對夏天時心裡緊張得渾身顫了一下,這種緊張原來也產生過,但都被他那種身居要職,高人一等的霸氣控制了。你娃曉得了又敢咋樣嘛?一個書呆子,小菜。
然而今天不一樣了,他不敢再小看已經有靠山的夏天了,他努力地擠出笑容掩飾住臉上的緊張第一個對他經常呼爲小夏的夏天喊道:“夏鎮長過來坐,就等你一個人了。”
要說懷疑,夏天早就在潛意識中就懷疑田萬全這個“舅舅”和自己老婆焦麗的關係了,只是偶爾一閃念,結果又被自己找的各種“不可能”的理由否決了。但最近兩次回家找不到焦麗和她昨天對他和劉衛紅的關係說出那麼無恥的話,使他認定了焦麗有問題,而且另一方多半就是遠房“舅舅”田萬全。
現在,夏天望着和李元國、汪昊、張正輝一起高坐**臺前排的田萬全,看着他那梳得紋絲不亂的倒拖髮型和髮際下一張因爲沒睡好顯得憔悴的、仍然帶着長者風度微笑的方形胖臉,心裡說不出的噁心和憤怒,他很想不甩他,不到**臺上坐,就在下面觀衆席上找個位置坐了,但最後還是上了**臺到二排挨着第二副鎮長鬍小冬坐下了,人啊!都擺不脫面子觀點,他怕和“舅舅”的公開決裂引來更難聽的議論。
胡小冬捂着嘴悄悄對夏天說:“鄭三娃跟你說沒?我都才曉得。”
夏天麻木地點了佔下巴。這會兒張正輝從前排回過頭來看了胡小冬一眼,胡小冬立即討好地點頭笑了笑,拿起一張上面劃了一二三的公用箋跑到前排左邊最末位置邊站着用麥克風宣佈會議開始,會議第一項,請市政府撫慰死難學生家長工作組組長、常務副市長李元國講話,大家鼓掌,稀稀拉拉的掌聲過後,神情有點焦慮的李元國眼皮都不擡地宣讀了市委常委的決定:爲了體現政府對人民羣衆的真切關懷,給我市大地震中遇難學生每個家庭給予五萬元經濟撫慰。遇難學生家庭所在的鄉鎮、單位、社區要切實執行市政府決定,做好災民工作、、、、
李元國讀完文件沒再講一個字,用眼神示意傻立在左邊最末位置的胡小冬開始會議第二項:工作組副組長田萬全講話,當胡小冬又要求大家鼓掌並帶頭拍了兩下時,田萬全一揮手製止道:“不鼓掌了,大家的心情都不好。”頓了兩秒鐘後繼續語重心長地講道:“大地震給我們帶來的災難是史無前例的,損失也是空前的,地震中我失去了家園和親人,地震後我們的抗震救災工作也是非常的艱難,我們的錢市長就積勞成疾累倒了嘛!但是在這裡我要告訴大家,不要怕困難,我們能夠戰勝困難取得抗震救災工作的最後勝利,今天在坐的有市政府抽調來的,有鎮政府的,還有各村的書村長,都有義務和責任服從並執行組織的決定,市政府已經作出了對死難學生家庭進行經濟撫慰,我們就必須無條件去落實,以免形成不穩定的社會局面,影響抗震救災。不管社會上有什麼謠言,我們首先要不信謠,不傳謠,即或我們個人有不同看法,也必須保留,服從大局,服從組織決定。如果是因爲你個人的不謹慎言行引起了混亂和不穩定不和諧,那就只有請你向組織上說清楚、、、、”
田萬全高水平的、軟硬兼施的講話把臺下坐着的B鎮一般幹部和村長們威嚇得大眼瞪小眼,不敢出聲,坐在二排的夏天聽着聽着就想到了幾天前的晚上田萬全教他支使學生家長去上訪,忍不住在心裡罵道:“你到底是啥樣子的人?**!變色龍!”再一想到這位道貌岸然的領導、“舅舅”很可能就是給自己戴綠帽子的人,更是氣得牙齒咬得格格響,呼一下站了起來向**臺側邊的會議室門口走去,正好站在那兒的胡小冬用眼神想制止他,夏天一愣怔,大聲說要上廁所,還是走出去了。他沒上廁所,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給劉衛紅打電話,跟昨晚一樣還是無法接通,又打了錢江的電話,通了沒人接。
“砰!”夏天一拳砸在辦公桌上,人也跟着趴在了桌面上。。
過了好一會兒,張禮雲和鄭三娃來到他辦公室時,在會議室裡不準吃煙憋久了的張禮雲大口大口地叭嗒着葉子菸說:“喊我們分成若干個工作小組,直接到死難學生家裡做工作,要求每家人接受那五萬元並簽字保證不再滋事上訪。”
夏天搭在桌面上的腦袋昂了起來問道“:五萬元就要買娃娃一條命還籤保證書?”
張禮雲說:“李市長和田市長沒講過,文件上也沒要求,就張老七和汪眼鏡在說。“
鄭三娃苦笑道:“我和張大哥都是你這個組的,你是組長,具體負責兩個村,要我們在兩天之內讓兩個村的幾十個死難學生家長接受撫慰金,簽下不上訪的保證書。”
“我不得給他當這個組長!”夏天腦袋一擺,語氣堅定。
張禮雲叭嗒了幾口葉子菸後對他說:“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去,你不去情況會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