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看上去整個人就肥得像根豬的辦公會成員胖嘟嘟的臉上很活絡的肌肉一下子僵硬了,面對聲色俱厲的大小姐,他本能地戰慄了一下,小心地答道:“劉主任我沒說啥子,我開個玩笑。”
“制訂政府決議的辦公會是開玩笑的地方嗎?”劉衛紅不依不饒:“你們想集體否決夏市長關於反腐打黑實施細則的提議是不是?”
“不是!不是!”鄒副市長率先發聲:“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的意思是要穩定、和諧、團結,劉主任你不要聽他瞎說,他這個人本質還是從工作出發的,就是這個語言組織能力上存在欠缺,不像夏市長和你這些知識分子。”
“就是,就是!”其他官員們也紛紛和稀泥打圓場,還一個挨着胖子的官員捂着嘴笑罵道:“你娃說不來話就不要說嘛,又沒人把你當啞巴賣。”
胖子搭下肥臉再不吭聲了,只聽劉衛紅又朗聲道:“既然是這樣,那就說明多數幹部是支持夏市長提議的,現在舉手表決,如果不同意,希望能當場說明原因!”
在寬闊的**臺上遠遠地觀察着辦公會埸景的黃紅英和張禮雲見劉衛紅最先舉手,夏天和胡小冬跟着舉了手,其他官員們遲疑不決但最後都舉了手。張禮雲憨厚的臉上涌現出一片感傷道:“這劉記者啊!真的是我們老百姓的福星,她咋不早點來嘛?她要是早點來了我們張昂和陳二娃可能都還活起的。”話未說完眼圈紅了,黃紅英聽了也不好受,說:“張大哥,不要太過傷心,張老七和汪昊已經關進死牢等待最高法院的核準,張昂和陳二娃也可以安息了。”她在勸張禮雲,但自己卻突然回憶起了在B鎮時的種種遭遇,一下子淚水直往外涌,這會兒劉衛紅滿臉欣喜地跑了過來一把抱住黃紅英說:“黃姐,我把那些蝦子訓慘了!敢不支持我們夏天?看我咋收拾他們、、、、夏天說了,要請張大哥去清風觀吃仿葷素席。”
夏天帶着他的支持者們去清風觀喝酒慶祝去了,可是離開誓師大會**臺的其他官員們卻集體沒了食慾,約了飯局的也推了,他們平時互相傾軋有矛盾,今天卻奇蹟般地表現出空前的團結,在鄒副市長的組織下結成了統一戰線,集體離開S市到了省城蜀都市來控告代理市長夏天和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劉衛紅倚勢壓人,打擊迫害幹部。他們感覺到自己已經快成菜板上的肉了,再不反戈一擊就等着挨刀了,聽說中央空降來的省長跟鄒副市長是他老婆娘家的侄兒媳婦的親戚關係,大家就一窩蜂地扭着鄒副市長的胳膊到了省長家裡。
中央空降來的省長確實是鄒副市長的親戚,在掛着全國地圖的書房裡接見了S市的官員們,大度地對因爲自己帶人來打擾了他睡午覺表示歉意的鄒副市長說:“沒有關係,我還沒有老到必須睡午覺的時候,地方上的幹部能來找我,說明是對我的信任,這很好,我很高興,你們有什麼話就暢所欲言吧!”
鄒副市長看了一眼一小時前被劉衛紅罵得瓜兮兮的胖子,他立刻會意地從只坐了半邊屁股的沙發上站了起來,顫巍巍地向省長走近兩步說:“領導,我們要控告代理市長夏天和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劉衛紅,她們仗勢欺人,在辦公會上搞一言堂,容不得別人有不同看法,特別是那個劉衛紅,仗着她是老省長的女兒,一個年輕女子,根本不把我們這些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幹部放在眼裡、、、、“
其他官員也紛紛幫腔:“就是嘛,那劉女子論職務和級別都在我們之下,可是她卻要凌駕於我們之上,還把我們吼過去吼過來的。”
“那夏天說什麼就是聖旨,必須執行,如果我們不舉手,劉女子那架勢就要收拾我們,唉!我們是民主集中制,這樣還有民主的氣氛嗎?”
、、、、
“我打斷一下。”省長衝S市官員們揮了揮手,七嘴八舌立刻挾住了,省長問鄒副市長:“小鄒啊!你一個人講,你們和夏天代市長之間具體有什麼分歧?”
鄒副市長把一小時前辦公會上情況介紹了一下後說:“他說反腐倡廉要從每個領導幹部自身做起,而且要具體,細化,這不是弄得人人自危嗎、、、、”
省長的手又揮了一下,鄒副市長的聲音嘎然而止,只見省長站了起來,兩手撐腰說道:“反腐打黑是符合中央精神的,你們不能有任何牴觸情緒,當然,在一些具體做法上是否存在問題還有待商榷,比如說你們的前任市長田萬全吧,本來把他調省政府工作是正常的工作安排,但是因爲夏天和劉衛紅咬定田萬全有經濟問題,並且公開說他就是夏天在電視臺遇到刺殺的幕後主使,田萬全和辦公室主任焦麗一起失蹤了,到目前爲止也沒有證據說明田萬全有問題,人也不在了,搞得省政府也很尷尬不好下結論、、、、現在我告訴你們,只要自身沒有問題,就不要怕,至於那個老省長的女兒嘛,作風是有點驕橫,但是有個別中央領導看重她,我們省裡面也不方便多說什麼、、、、”
省長把話說到這步,S市的官員們心裡立即涼了個透,掃興離去。鄒副市長和大家一起告辭出門後以轉了回去,對還立在書房裡沉思的省長說:“大少爺的文化旅遊用品公司開業那天您來不來剪綵?如果要來我好組織人歡迎您的大駕。”
省長搖頭道:“原來是打算來的,現在看起來不行了,告訴他們,開業時低調處理,不要請任何政界人士,你也不要去。”
不久前,省長的兒子通過鄒副市長拿下了S市清風山景區最黃金口岸的所有店鋪,形成了對清風山景區文化旅遊用品經營的壟斷,還要以S市旅遊局的名義正式成立文化旅遊用品有限公司以取得遊客的信任,計劃在開業時要好好熱鬧一下的,可現在不行了、、、、
鄒副市長拖着沉重的兩腿走出省長家門,等在門外的官員們一看他的臉色,情緒更低落,問都不想問他又轉回去幹什麼?這會兒幾爺子纔想起午飯還沒吃,餓得難受,先找個地方吃飯,邊吃邊商量,總之不能等着挨刀。
在省城的一家餐廳包間裡,面對將要來臨的反腐調查的官員們幾口酒下肚後就訂立了互相掩護的攻守同盟,那個遭劉衛紅罵過的胖子還說:“我們不能等到他娃收拾我們,我們也可以抓他的辮子嘛!他沒經濟問題作風問題總有嘛,那劉女子和黃婆娘成天都跟他在一起,弄不好都在跟他睡?現在的政策雖說不大管這些了,但他是市長,代表的是政府形象,從這方面入手還是可以把他龜兒搞臭搞下臺的,你們說是不是?”
官員們像落水狗抓到稻草一樣興奮起來,喝了酒的鄒副市長挽起袖子說:“我是早就看出來的,那劉衛紅和黃紅英可能都要跟他幹事,只要拿到證據,比如說照片、視頻,給他娃傳到網上,再加一句話:夏市長一夫兩妻破壞婚姻法,他還反個錘子的腐,打個**的黑啊?”
“哈哈哈!”幾爺子開懷大笑,各自端起杯子碰得叮噹響,喝乾之後又共同談到一個問題:那龜兒娃不在外面活動,一不開房二不唱歌,下了班就窩在臺北花園,就算兩個女人都跟他睡在一起,你又咋個找得到證據傳上網?她們一個是行政辦主任,一個是反腐打黑辦主任,每天跟市長在一起是很正常的。
一個官員抓着頭髮說:“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我覺得可以從B鎮提上來的胡小冬身上打開缺口,還一個是我有幾次在辦公室無意間發現的,那胡小冬和黃紅英好像也有一腿,他們中間很可能存在爭風吃醋的矛盾,如果我們想法接近胡小冬,利用他搞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也不是沒有可能。”
、、、、
此刻的胡小冬已經在清風觀的望江亭上喝醉了,而且醉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