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太尉本都要走了,卻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道:“剛纔陛下已經下旨,將前朝皇帝的後宮嬪妃放出宮,送回各自母家,此事……會交由魏公公來辦,就要辛苦魏公公了。”
呂太尉剛來是詢問白卿言,前朝皇帝的後宮妃嬪如何處置……
但當初晉朝皇帝的孩子,和生了孩子的後宮嬪妃都已經被樑王殺了乾淨,剩下的都是入宮之後並未生育的后妃。
若是按照舊朝更替的慣例,一般新帝登基……後宮會留下前朝皇帝后宮中喜歡的貌美的后妃,或是入宮後未曾受過寵幸長相美貌的后妃,其餘的一個不留。
可偏偏白卿言是女子,那些還想要在後宮延續榮耀的后妃,就是有千般本事也無處施展,能夠被送回母家……已經是最好的歸宿了。
白卿言特別叮囑了,那位秋貴人便不用留了。
畢竟,秋貴人是樑王的人,留下誰知道會不會成爲後患。
“太尉這是哪裡話,爲陛下效力,是奴才的本分!”魏忠笑着朝呂太尉長揖行禮,“奴才聽說呂元鵬公子和司馬平公子,此次隨白家軍回來了,想必等料理完城外衆位藩王帶來的兵,便能回家了,奴才偶爾聽沈昆陽將軍提了一嘴,聽說呂小公子極爲能吃苦,隱姓埋名憑藉一己之力,現在已經是千夫長了。”
聽魏忠誇獎自己這個孫子呂元鵬,呂太尉臉上多了幾分笑意:“那個小子……在大都城時,成日的惹是生非招貓逗狗!還是沈昆陽將軍教的好!”
白家軍可是白卿言手下的兵,能在白家軍中成爲千夫長,可是大幸。
“不論如何,還是恭喜呂太尉!”魏忠側身讓開讓呂太尉先請,“太尉請!”
魏忠帶着蕭容衍進殿時,見白卿言手肘搭在隱囊之上撐着腦袋,手中還握着奏摺,似是在閉目靜思,又像是……睡着了。
他邁着碎步上前,低聲喚了一句陛下,道:“蕭先生到了。”
白卿言猛然驚醒,心跳的速度極快,她頷首合了奏摺放在面前的案几上,吩咐魏忠:“你帶其他人岀去在殿外候着,沒有吩咐不要進來。”
“是!”
蕭容衍獨自一人進殿,魏忠命人將大殿的雕花殿門爲二人關上。
四目相對,他耐不住思念,擡腳朝着白卿言走去,腳下步子不受控制,越來越快……
瞧見白卿言亦是起身朝他走來,他喉頭翻滾,用力將白卿言擁入懷中,低頭親吻白卿言的發頂。
兄長撒手而去,留下一個偌大的燕國,嫂嫂柔弱……阿瀝年幼撐不起偌大一國,他那時悲痛焦躁無法入眠,若非有阿寶來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眠不休撐幾日。
可從看過阿寶的信,他便越發控制不住的思念她,連夢中都是阿寶的影子。
白卿言鼻息間全都是蕭容衍身上熟悉的味道,她閉着眼不自主緊緊攥緊蕭容衍窄腰兩側的衣裳,只覺蕭容衍比上次見要瘦了不少:“你瘦了……”
“上次見面,還問阿寶何時要取而代之,如今再見……阿寶便是大周女帝了。”蕭容衍醇厚的嗓音徐徐,他輕輕咬了咬後槽牙,低沉的嗓音帶着歉疚,“曾言,平定魏國便登門提親,可如今……我只能食言了。”
白卿言擡頭望着他:“我知道,你兄長剛走,我祖母也剛走。大燕幼主登基……大燕離不開你,如今我又登帝位,也走不出大周……”
他們兩人都有彼此的難處,是真,可感情……也是真!
望着白卿言美好恬靜的五官,
動情難耐,骨節分明的乾燥掌心捧住白卿言的側臉,拇指摩挲着她的脣角,思念如同暴雨潮水涌來,淹沒了蕭容衍,他注視着白卿言的木光裡,溫情脈脈根本就藏不住。
蕭容衍的氣息縈繞在她鼻息之間,這樣安靜的注視,讓她心跳陡然快了起來。
沉默與幾乎要破繭的情愫,在兩人之間無聲蔓延着,隨着時間的推移……幾欲噴涌而出。
蕭容衍剋制着粗重的呼吸,慢慢低頭……凝視着白卿言的眸子,啞着嗓音開口道:“阿寶,我們成親吧!”
白卿言瞳仁輕顫,有些懵:“可是你……”
“不是大周女帝和大燕九王爺,就是你我……白卿言與慕容衍,我們成親。”蕭容衍溫熱的脣瓣碾壓住白卿言的脣瓣,淺嘗輒止,聲線醇厚動人,“天地爲證,我慕容衍此生只求白卿言一人爲妻,終此一生,絕不負你!蒼天爲證!你的親眷爲證!”
在這母親所建的大都城內, 蕭容衍想與白卿言成親,與他心中早已經視爲妻室的女子,定下夫妻之名……
兄長已經沒有辦法來替他求親,他便自己來!
白卿言的思緒略有些混亂,若是白卿言的親眷爲證……那蕭容衍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蕭容衍說話時滾燙的熱氣擦過她的脣,讓她呼吸也跟着滾燙了起來,有些難以啓齒的情話,幾乎脫口而出:“在我心裡,你已經是我的丈夫了……”
否則,白卿言也不會在趙勝和楊武策的面前,說蕭容衍是她的未婚夫婿。
也不會,敬了燕帝慕容彧那杯茶,喚慕容彧了一聲兄長。
成親與不成親,他們早已在一起。
不能如尋常夫妻日日相伴,可他們更深層次的思想卻從未分立過。
他們之間不必拘泥於一個儀式。
“燕帝曾去朔陽見過我,我收下了燕帝替姬後送的錦盒,敬了燕帝茶……喚了燕帝兄長,阿衍……你在我心裡,早已經是我的丈夫,此生……我亦絕不負你。”白卿言本就因爲疲憊而充血的眼仁,越發紅了起來。
燕帝的離去,雖然白卿言心中沒有蕭容衍那麼痛不欲生,卻也是難過的。
燕帝是一個好兄長,好皇帝……
提起兄長,聽到白卿言說起這些話,蕭容衍眼眶發熱,再次吻住白卿言。
“陛下……”魏忠的聲音突然在殿外響起,“呂太尉、司空和司徒還有謝將軍,有要是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