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柳老太君,柳如士倒是同白卿言舉薦起一人來:“若是微臣倒下,此次和談之事微臣倒想給陛下舉薦兩人,雖然其中一人名聲不大好,但此事上應當能爲陛下分憂,只不過……”
“不用只不過,你說來聽聽!”白卿言擺手示意柳如士坐,她一向都是不喜歡心腹大臣說話還同她繞彎子,直言直語爽利一些纔好辦事。
“其中一人是範玉甘……”柳如士似乎是怕白卿言對範玉甘的父親是範餘淮這件事心存芥蒂,忙道,“這範玉甘雖然以前是個紈絝,大概……也正是因爲以前是個紈絝,所以這胡攪蠻纏的本領倒是高明的很,無理攪三分還讓人挑不出錯來,這就很難的了!”
“範玉甘啊……”白卿言眉目間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笑意,這些個平日裡和呂元鵬混在一起的紈絝,倒是各有各的本事,“你想提拔他?”
對於範玉甘,其實白卿言也有意照拂,範玉甘的父親範餘淮雖然是叛臣,卻是前朝晉國叛臣,又並非大周叛臣,如今範餘淮已經是廢人一個人,若是範玉甘立功,白卿言也不介意將範餘淮放出來,許範餘淮一個安度晚年。
柳如士聽不出白卿言話裡的意思,知道自家這位皇帝不是一個聽不進去人言之人,也沒有揣測聖意斟酌用詞,只嘆了一口氣,自顧自低聲道:“提拔倒談不上,原先,也是覺着這範玉甘可憐,後來瞧着這範玉甘嘴皮子利索什麼都能給你繞上三繞,也是讓人煩的很,但……對付燕國,便是需要範玉甘這樣的人去繞,燕國的使臣越是正人君子,這範玉甘越是能將人氣個七竅生煙,還得挑不出理!陛下不妨讓範玉甘跟着一同去談此事,即便是沒有大作用,好歹能弄得燕國心煩氣躁,這對我們大周也是有利的。”
“嗯!”白卿言點了點頭,“還有一人呢?”
“還有一人,便是呂太尉的孫女兒呂鳳琅!”柳如士提起呂鳳琅眼底有了實打實的笑意,“一來,啓用呂鳳琅可以顯示陛下用女子爲官的決心,二來……呂鳳琅之前因爲陛下許女子讀書科舉之事,在醉天樓與幾位反對此事的學子一辯時,敲的是微臣也在,口才實在了得,旁徵博引,字字珠璣!爲此……微臣還專程和呂錦賢大人打過招呼,想將呂鳳琅要到鴻臚寺,可巧的是這刑部的呂大人和大理寺卿也要搶人。”
這呂鳳琅可不得了,在春闈之前,幫着大理寺卿破了一宗極爲複雜的案子,這可讓大理寺卿給惦記上了,一聽說這呂鳳琅殿試得了榜眼的好名次,當即就登門去和呂錦賢商量,說是打算將呂鳳琅要到大理寺來。
“柳大人這可算是夾帶私貨了!”白卿言忍不住笑,“此次若是讓呂鳳琅也去參與和談,這呂鳳琅便是板上釘釘的鴻臚寺的人了。”
柳如士被白卿言看破了心思也不心虛,
一如他往常的作風,搶人也說的坦然:“這學子搏功名是各憑本事,各部搶人才嘛……也應該是各憑本事呀!”
白卿言被柳如士逗笑:“好,看在柳大人爲國受傷還不忘搶人的份兒上,此事我應了。”
“多謝陛下!”柳如士聽到白卿言這話,是打從心底裡高興,連忙朝白卿言行禮。
“雖然黃太醫說柳大人這是皮外傷,但也要好生養着,我便不打擾了。”白卿言說着便起身要走。
柳如士因着一會兒就要裝傷的很重,沒有將人送到院子門口,在院子裡時四兩再三,還是同白卿言說:“陛下,微臣倒是覺得這個刺客來,不像是想要微臣命的,當時薄劍距離我喉頭不到一寸,稍微使力便能要了我的命,偏偏那麼利落的身手,竟能被自己絆倒,這戲演的也忒差了些,不過微臣想着……人到了大理寺,看此人吐出些什麼,估摸着也就能猜出此次他們項莊舞劍指的……是不是沛公。”
白卿言腳下步子一頓,原本蕭容衍剛纔讓月拾送來的信中,便提到說此事不簡單,鐘行曉雖然人不聰明,但也沒有蠢到這個地步,在這個關口上派人頂着大燕護衛的名字來刺殺大周朝廷命官,他知道白卿言聰慧必然會想的通其中關竅,但現在那護衛在大周的大牢裡,他插不上手,讓白卿言千萬注意些。
畢竟現在是兩國即將要談“賭國”之事的關口,任何小事都要留心,以免功虧一簣。
白卿言本就留了一個心,這會兒柳如士這麼一說,倒是更顯得古怪了。
她笑了一聲道:“先讓大理寺去審吧,要是審不出個什麼名堂,就讓呂晉親自去審……”
不多時,呂錦賢奉了自家老父親呂太尉的命前來探望柳如士,沈司空和董司徒也來了,沒多時一向同柳如士交好的呂晉也來了。
再後來,或許是聽聞白卿言這個皇帝親自來了呂府,更多的官員都坐不住來了柳府,一時間明明是深夜,柳府卻好不熱鬧。
柳如士自然是躺在窗上雙目緊閉,裝作昏迷不醒的模樣,柳老太君那裡也是哭聲一片,柳如士的夫人柳胡氏的母家也等不到第二日,即刻便過來探望身懷六甲的柳胡氏。
這熱鬧持續到白卿言走了之後還不散,第二日登門的人更多了……
不過柳老太君不堪重負,懶得應酬演戲,便讓管家全部推拒了。
雖然說鐘行曉是燕太后的嫡親哥哥,但到底是手下人犯了事,雖然被活捉的刺客在大理寺卿的手上遭了幾次刑,先是一口咬定報私仇。
鐘行曉雖然沒有入大牢,卻也被關在驛館之中,門前有大周的將士們把手,在案子查清楚之前不得輕易見人。
鐘行曉使了銀子,聽說大周皇帝早朝之上大發雷霆,將攝政王等一干燕國使臣全都喚了過去,要攝政王本人三日之內給一個交代,否則……什麼賭國只談免了不說,別怪大周翻臉無情,揮師西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