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從來沒有去過河內道,又心憂應南圖的情況,只覺得河內道十分遙遠。
護送沈寧前去河內道的三百禁衛軍,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每一個都經歷過昆州、招討司之戰,都對沈家忠心耿耿。
這三百禁衛軍的頭,名叫章尋,是禁衛軍的中郎將。這人勇猛算不上,但以細心周全出名,他所帶的士兵,在前鋒軍中折損是最少的。能在戰場上活下來,就是天大的本事。沈華善挑上他,就是爲了這一點。
沈寧這個名字,一向被沈華善和沈則敬等人保護得很好,是以禁衛軍也不知道他們的政事、戰爭的背後,都有沈寧的影子。
沈寧是沈則敬唯一的嫡女,還是虎賁大將軍應南圖的妻子,章尋所知道的,就只是這些了。
章尋接到這個命令,十分不解。他不知道臨過年了,爲什麼沈寧一個內宅婦人要去河內道,還要他這個中郎將護送。
只是,在出發之前,沈華善、沈餘憲這兩個人,都特地叫了章尋來,再三叮囑章尋這一路上,要好好保護沈寧,傾盡全力。
“臨過年了,你及三百禁衛軍,會有特別恩恤;不僅如此,待你們順利完成任務之後,會酌情晉升及獎賞。此去河內道,也是戰鬥重任!”
沈華善神情十分嚴肅,讓章尋充分認識到,這一次護送沈寧,不僅僅是沈家的一件私事,也是章尋這個中郎將的一件軍務。
章尋自然肅然領命,就算有再多的不解,卻也盡心極力護住沈寧,在嚴寒中往河內道挺進。
爲了方便行進,沈寧和秋歌、秋書主僕三人,都換成了男裝打扮。當年在鑑華堂所學到的技巧,再一次派用上場。
沈寧再一次覺得,大永的冬天是這樣嚴寒。比起長春冷宮來說,也差不到哪裡去。儘管她身穿嚴實的棉襖,還是覺得有鑽心的冷。
這種冷,一是因爲環境。二是因爲心焦。如流處如今還沒有消息傳來,究竟應南圖和神策左軍怎麼樣了?
這樣的天氣,一個女人家乘坐馬車去河內道,是最合適的。因此,章尋還給沈寧準備了馬車,馬車上還配備了厚實的墊褥,可儘可能保證沈寧路上的舒適。
可是沈寧看都沒看那輛馬車,而是吩咐秋歌牽出了馬,她要跟着章尋等人騎着馬疾馳河內道——爲了儘可能節省時間。
沈寧的馬匹,還是馬販子馬鞍特地準備的。這馬匹並不特別健壯。然而速度一點都不慢,品性也十分馴良。
從嶺南道往北,越行,天氣就越寒冷。沈寧主僕三人,跟隨着章尋和三百禁衛軍。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看得出,章尋和三百禁衛軍是遷就着沈寧主僕三人的。儘管如此,章尋對沈寧還是刮目相看。
原本他以爲,養在後宅的女人,大多是嬌弱,根本就吃不了苦。誰知沈寧主僕三人,跟隨着他們急行軍連續奔跑了一天。也沒有喊苦。
在章尋爲了照顧沈寧,欲停下歇息的時候,還遭到了沈寧的阻止。
“章大人,我們還受得住,此去河內道,抓緊時間爲上。”
沈寧笑笑道。讓章尋繼續行軍。章尋是中郎將,沈寧爲示敬意,稱呼他爲章大人。
“既如此,我們再走兩個時辰。若是小主子覺得可以了,我們再停下來。”
章尋倒不敢託大。對沈寧還是以屬下自居。以沈家如今的地位,沈寧當然是章尋的主子。
一行人,又策馬奔跑了數個時辰,到達江南道的福州,這才停了下來。
當秋歌就着燭火,看見沈寧大腿內側的紅腫破皮時,差一點就喊了出來。
“沒事,我沒事。拿藥膏來塗塗,明早就沒事了。”
沈寧的神色倒是輕鬆。細皮嫩肉的,又騎馬跑了這麼長的時間,怎麼不會紅腫破皮呢?這也太正常了。
幸好在出發之前,沈寧吩咐秋歌從胡氏安和堂拿了一些膏藥,如今可用上場了。
“戰場的士兵,哪一個不是這麼過來的呢?”沈寧又再說道,在秋歌給她塗膏藥的時候,眉頭皺了皺。
她只不過是騎馬跑了一天,就這樣了。那些禁衛軍,每遇到一次戰爭,就需要急行軍;還要作戰殺敵,他們纔是真的辛苦。
想到這些,沈寧就會想到這些年來,應南圖所經歷的戰爭。西寧道、嶺南道戰爭的艱險,沈寧沒有經歷過,根本就沒有具體的概念;這一次往河內道行進,只是短短的一天多,她就可以想象得到,應南圖及禁衛軍們是多麼不容易!
從江南道的福州往西,經過毫州、阜陽、太和一帶,就會到達河內道了。
章尋帶着沈寧所走的,就是當年六路轉運司所走的路徑,這是最快的一條軍道。章尋是軍中人士,十分清楚這一點。
當然,如果只是他及禁衛軍帶着沈寧,當然不可能順利經過這些地方——這些地方,是六路轉運司和漕幫管轄的地方。
漕幫乃河海上的霸王,沒有人可以不經過漕幫就走這一條水路。
章尋想着要經過這些地方,還要打通天地線纔是,他要顧忌沈寧的安全,便想着從江湖中人下手,以順利過關。
但是,在福州之時,沈寧拿出了一封書信,交給他,讓他去找六路轉運使顧順,餘事就不用擔心了。
大永的轉運使,怎麼會理睬沈家的書信呢?章尋心裡這樣想道,將信將疑地託人將書信送到了顧順的手中。
讓他驚愕的事情發生了,顧順竟然親自帶着漕幫的主要子弟,說是會全力護送沈寧到達河內道,太和一帶的水陸關卡,根本就不用沈寧操心。
章尋不明白顧順爲什麼會對沈寧這樣禮遇,是因爲他不知道兩年前六路轉運司運送軍糧的情況。
其時沈華善前去河內道平亂,顧順負責爲河內道運送軍糧,卻遭到了西燕皇族護兵的伏擊。正是張戈和應南圖帶着招討司的士兵及時趕來,才救下了顧順和漕幫子弟的性命。‘
顧順是大永朝廷的官員,但他更是漕幫的幫主,江湖中人最重義氣和恩情。應南圖的這份恩情,顧順和漕幫子弟都銘記在心的。
如今應南圖的夫人,要經過阜陽、太和一帶,顧順焉有不盡心的道理?況且這只是他舉手之勞。
還有一點,顧順這樣能做到朝廷官員的江湖子弟,眼光和心性都非一般。從西寧道、嶺南道和京兆的幾場大戰下來,顧順早就判斷出沈家將來的影響,他正愁沒有機會對沈家示好呢。沈寧這一來,他就找到了機會。
沈寧,是沈則敬唯一的嫡女。
“我看得不會錯的,將來必定是沈家的天下。與沈家識於微時,這也算造化的。”
顧順是這麼對漕幫的子弟說的。爲了以後計,他怎麼都要護送沈寧一程。
沈寧當然知道這一點,心安理得地接受顧順的護送,還讓章尋可以省點心。顧順是個醒目的人,他和漕幫的所求,她很清楚。
有了顧順的護送,沈寧和章尋很快就來到了太和渡頭,這裡是江南道與河內道交界的地方。上了岸,前行三十餘里,就是河內道的轄境了。
臨上岸之時,沈寧和顧順道別,並且拿出了一封書信,笑意盈盈地說道:
“多謝顧大人了。這封書信,是婦人的回禮。若是顧大人樂意,沈家禁衛軍會有顧大人一席之地。”
這是在代表沈家承諾,只要顧順來奔,沈家定會接納,並且會給他們相應的厚遇。
顧順恭敬地接下這封書信。沈寧給他的回禮,正是他需要的。
看着這副情景,一旁的章尋有些郝然。他的任務,是帶着禁衛軍保護沈寧,將沈寧順利送至神策左軍處。
可是,沈寧也不用怎麼保護,反而路上的關節,都是沈寧打通了。
“章大人,進入河內道之後,就勞章大人費心了。不知道河內道局勢會亂成怎樣,我們還是要喬裝一番纔是。”
在送走顧順等人後,沈寧對章尋這樣說道。兩地交接的地方,多是偏遠之地。一踏入河內道,沈寧就明顯感覺到這裡的氣氛不一樣了。
路上隨處可見的屍體、骸骨,還有路邊正撕咬着屍體的野狗,都讓沈寧清醒地知道,她進入河內道這個動亂之地了。
在動亂的局勢中,要保住性命,還要找到應南圖和神策左軍,一點都不容易。
沈寧知道,父親沈則敬帶着神策右軍,已經來到了河內道。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和父親沈則敬匯合,這樣消息纔會更靈通,纔會更容易找到應南圖。
在沈寧的建議下,章尋和三百士兵,都喬裝成離遷的小客商,拖着破舊的貨物,看着也像那麼一回事。
可是他們還沒有前行多久,在經過一個山嶺的時候,突然就聽到窸窸窣窣的響聲。
“小心!”章尋立刻拔出了隱卷在腰間的利劍,急促下令道。
三百禁衛軍也全部戒備起來。
沈寧和秋歌、秋書主僕三人,頓時將心提到了嗓子眼,感到無比緊張。
隨即,從山林裡跳出來的十幾個人,讓沈寧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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