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因我親自去過湘湖那裡有過這樣的感受,自認寫得很好,哈哈~四更,繼續求訂閱!)
“母親歇下了嗎?”俞正道見沈俞氏出現在大廳裡,這樣問道。
先前沈俞氏陪着母親進房間休息,他們等候在大廳這裡沒有散去,其實散去了也無法入睡。
“歇下了,父親去了,母親受到很大的打擊,精神實在很差,有大丫鬟小環在一旁守着。”沈俞氏紅着眼睛說道,心中有驚懼。
她怕父親去了,母親會受不住會再出事,所以現在能做的就是要好好陪伴她讓她寬心。
“按照父親的意思,停靈三七就可以了。父親原本是不想擾攘的,如果不是爲了怕小妹趕不及,也不會停靈三七那麼久的。早前江南的士子和官員都前來弔唁了,現在小妹也來了,父親也能安息了。”
沈俞氏的大哥俞正楷說道,和衆人商量下葬事宜,他的意思是儘快下葬就最好,不然會引起別的波瀾。
他的擔心是很有道理的,因爲俞謹之過世,在江南一帶引起了巨大的震動,除了溪山這一帶,杭州、富春一帶,都有許多士子自發設了路祭,以悼念俞謹之,似有全江南公祭的架勢。
隨着朝廷賞賜的到來,江南士子對俞謹之的敬崇,更是到底被激起至最高點!
金紫光祿大夫,文恭公,更重要的是俞謹之終身不仕,這樣的顯耀,是江南幾十年來第一人了!
這樣的局面令俞正楷擔憂,他認爲勢不可用盡,事不可到極,不然物極必反,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父親喪禮來做文章。不但會影響父親的喪葬,還會損壞溪山俞氏的聲譽。
早前,他已經暗中讓族中子弟去消弭江南士子的哀悼之勢了。也在族老開會時極力主張俞謹之的喪葬禮儀低調再低調,切不可因爲喪禮而惹來禍端。
走一步看三步。是他這個新任族長要做的事情。
俞正時、俞正道等人自然也認同兄長的看法的,所以他們一直在等沈俞氏的到來,只等她一來,便可以安排出殯事宜。
衆人都決定儘快下葬,族中子孫會按照禮制爲俞謹之守孝三年。俞氏一族都不出仕,所以不存在請旨丁憂的問題。
轉眼就到了俞謹之出殯之日,非衣帛畫在春風中飄蕩。紙馬白幡也被微微吹動,俞氏一行人素服縞素,溪山一帶哭聲震天。
俞謹之梓官經行之處,士子們都下跪叩頭痛哭。紙錢、香火、灰燼一直不絕。俞正楷擔幡執水,帶領着俞氏一族的子孫並沈俞氏、沈寧等人一一下跪答謝,起起跪跪,直到未時,俞謹之的梓官才入土。
看着俞謹之的棺木入土。沈俞氏哭得不能自已。
故去的人已經故去了,塵歸塵土歸土,一了百了,但是被留下人還得繼續存活,會記得會悲傷。持續終生。
俞謹之出殯之後,俞氏請溪山衆人喝了解穢酒,也請下跪叩頭的士子都喝了,以示陰陰有別,自此俞謹之塵緣了斷,而活着的人解除悲傷哀痛,還得繼續如常和樂生活下去。
既悼故人,更重現世,這纔是解穢酒的意義所在。
喝過解穢酒後,俞家的門生故舊陸續散去,不久,俞氏也將守孝三年,閉門謝客了。
沈俞氏頭戴白花,卻還是帶着笑意勸慰自己的母親,讓她的心情可以舒緩一些。
節哀順變,這雖然是個場面詞,但爲人處世何嘗不是這樣呢?父親已經故去,母親還在生,日子還會繼續,悲傷有時,是要儘快從悲痛中抽身了。
沈俞氏這樣想着,面上的笑意也自然了一些。
俞謹之出殯之後,俞氏就沉寂了,親朋戚友早已離去,沈俞氏一行,也準備返回京兆了。
沈俞氏哪裡也不去,整日陪伴着母親,珍惜這短短的時光。
沈餘宏、沈寧等人也和舅舅、舅母們聯繫感情,也交代了京兆的近況。這一次是千里奔喪,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低落,說着京兆的局面時,沈寧整個人都是心不在焉的。
“此行回京兆之後,再見之時,就是三年之後了。跟你祖父致歉,這三年裡,俞氏是不能幫上什麼忙了。”俞正楷對沈餘宏說道。
父親曾對沈家說過的“南方可守、取而代之”這樣的話語,俞正楷也知道的。
三年,是很長的時間,俞氏要守孝三年,也是抽離了這一次亂局,也是爲了保存力量,以更好看清局勢。待三年孝滿之後,再相時而動吧。
“舅舅多慮了。祖父和父親不能來送外祖最後一程,他們都心中愧疚的。致歉這樣的話語,舅父切不可說。”沈餘宏回答道,聲音沙啞。
外祖過世,他極悲痛,但還要照顧母親和妹妹,這短短十來日,他也消瘦了不少。
俞正楷點點頭,又說了俞文氏爲沈俞氏準備的回京禮,沈寧只在一旁聆聽着,舅甥幾人,一時無語。
這日清晨,沈寧跟着俞正道行走在湘湖邊上,一老一小,一前一後,也並不說話,只靜靜地走着。
湘湖邊上,間雜栽種着桃花楊柳,也有茂林修竹,時有翠鳥輕鳴,經行桃花處,偶有花瓣落下,和着一旁楊柳的嫩綠,使得沈寧如行走在圖畫間。
湘湖,是俞氏安家所在地,百餘年的繁衍生息,使得湘湖的一景一物都有俞氏特有的詩書文道氣息,非是耕讀之景,而是名士之勝。
一花一草,一竹一木,在沈寧眼裡,都是名士風流之姿,也是天人倜儻之態,有着說不出的靈動和意趣。
春三月,江南天氣最怡人,這湘湖之境,或許也是一年最好之時。湘湖邊的清晨清風清香,讓沈寧感到平靜。
前世時,她曾去過杭州西湖,也曾爲它的美景歎服。然而此刻,沈寧覺得湘湖的風景更勝杭州西湖。
江山也須文人捧,湘湖是藏在溪山無人知。沒想到。前一世,自己竟然錯過了那麼好的景緻。沈寧看着眼前的一切,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那邊就是先照寺了,那是前朝古剎了,是湘湖一絕。”俞正道指着遠處的黃牆飛檐道,爲沈寧介紹這湘湖的勝景。
似乎他找沈寧一早行逛湘湖,就是爲了欣賞湘湖之景一樣。
沈寧順着俞正道所指看去,只見綠樹叢中。隱有金碧輝煌,旁邊是暗綠色的山岩,顏色交映,此時恰好旭日東昇。寺身仿有萬丈霞光,沈寧不用俞正道解惑,也知道此寺爲何名爲先照寺了。
流光每先得,旭日先照寺,再貼切不過了。
俞正道沒有說話。示意沈寧在湖邊坐下, 仍是什麼都沒有說。
沈寧靜靜地看着那湖水,湖水澄澈,倒映着花樹,恍如一幅幽靜悠遠的淡墨山水。沈寧的心情也如幅淡墨山水一樣平靜悠遠。
自重生以來。還不得一日安寧,前一世抄家滅族之恨,成爲她心底揮之不去的夢魘,雖然已經告訴了祖父和父親,也仍盤繞在心頭,無人之時,那夢魘就會在心間咆哮。
這湘湖的靜謐,這湘湖的美景,把心間的夢魘咆哮驅遠,直至不留一點痕跡。
她的心間如被潤澤,又似被開拓,清風徐徐而來拂面而過,耳邊彷彿有輕柔迴響,便是在這天地開闊萬籟俱寂間,沈寧彷彿覺得自己的心裡有“叮咚”一聲響,似有什麼成長、開花、結果、落地,“叮咚”一聲,就是花落果熟落地之響。
平靜悠遠,叮咚一聲。前一世抄家滅族之恨,都盤桓成她心底不竭的動力,卻並不怨恨悲傷,柔化成保護的決心和自我成長的歡欣。
“原來是這樣,我終於懂了。”沈寧喟嘆一聲,緩慢地合上眼,將湘湖的風景印於心間。
知道過去未來,而又不執着過去未來,原來是這樣,她終於懂了。
“他自橫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這就是不執着之法。
死生之間,她死而又生,連死之恐懼她都經歷了,生之艱難又有何畏懼呢?任未來再是兇狠,再是艱難,我自有堅定抗衡之心,有何可懼?
不管是上官長治,還是別的誰,此生都不能擋住她往前的腳步,不管沈家將會遇到怎樣的艱難,她都會堅定保護的決心,一切的腥風血雨,她都會等閒視之。
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應如是啊。
在這杭州之南,溪山之西,湘湖之邊,沈寧終於悟了什麼是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也終於悟了什麼是空虛見豐盛心靜覺天定!
由是心志越發堅定,終至堅不可摧!
“呼……”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看着這澄澈開闊的湖水,看着撲棱其中的野鴨,也看着湖中暈染開去的那一副淡墨山水,微微地笑了起來。
心志堅不可摧,面容眼神卻越發柔和,終是得悟。
“終是悟了……”俞正道聽着沈寧那一聲長呼,也微微笑了這一句。
四十多年前,他也是在這湘湖邊上開悟,也正是清晨萬籟俱寂之時,他悟了所謂縱橫之術其實就是謀算人心之道。
所以他才帶着沈寧,在清晨之時行走湘湖,以湘湖臻化之境,貫通她閉塞之竅,就是爲了讓她開悟。
如今見到沈寧這樣的表現,他就知道,他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費。
“悟到什麼了?”一老問。
“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一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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