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
“殿下,有修伊·華斯特的消息了。”奧利斯古怪地說道,“根據密探報告,目前他正以一名吟遊詩人的身份,加盟人界的第一傭兵團‘火焰空間’,並隨該團體朝着華斯特城進發。”
“修伊要去華斯特城?”克羅迪很驚訝地揚起了眉毛:“難道他終於想通了嗎?”
“想通什麼?”奧利斯有點摸不着頭腦。
“你忘了嗎?他是愛莉莎·華斯特的兒子。”克羅迪反問道,“而愛莉莎·華斯特是什麼人你該很清楚。”
奧利斯的嘴巴張得老大老大,顯然是吃驚到了極點:“這麼說,難道他想……”
“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測一個可能性。”克羅迪的笑容詭譎無比,“不管他是否這樣做,我都不會給他機會的。”
“您是說……修伊會背叛魔界?”奧利斯的驚異感有增無減,“不會吧,他爲魔界做了這麼多貢獻,再怎麼說也……”
克羅迪冷笑道:“首先背叛的是魔界,修伊已沒有爲魔界盡義務的必要,剝奪他一切的,不正是他一向忠心耿耿的魔界嗎?拋開敵對立場不說,像他那種人才,哪怕犯一千次死罪,他爲魔界創造的功勳也足以抵消,雖然推波助瀾把他趕出魔界的人是我們,但爲一個死規矩,而把一個功大於過的人放逐,這真愚蠢極了。他只是在利用自己的才能尋求生路。”
“……那我們怎麼辦?”克羅迪的忿忿不平語氣讓奧利斯很意外,“殿下打算就此放過他嗎?”
“放過他?你的玩笑真不合時宜。”克羅迪的語氣隨即變得嚴厲無比,“同情歸同情,不滿歸不滿,修伊和我們敵對這點不管怎樣都不會變,我絕不能放他生路——既然是敵人,就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對付他的計劃不會改,甚至還要提前。”
“可在華斯特境內的我方人員多半以諜報性質爲主,組成殺傷攻擊部隊恐怕不現實。”奧利斯愁眉緊鎖,“如果派實戰部隊進入華斯特帝國無異宣戰。爲他一人消耗魔界軍的戰鬥力並不合算……”
“對華斯特宣戰?誰把這種主意塞到你腦子裡的?”克羅迪望着奧利斯一字一頓說道。“奧利斯老師,你不是曾說過一句話嗎?怎麼現在你倒把它給忘了呢?”
“是什麼話?”奧利斯問道。
克羅迪冷冷道:“金錢和利益關係的驅動比任何武器都強,現在是應用這話的時候了。魔界軍確是精銳部隊,然而對身處華斯特境內地修伊來說。最可怕的不是魔界軍,而是時刻環繞在他身旁的華斯特人……你明白了嗎?”
“是。”對這位學習帝王學已青出於藍的弟子,奧利斯第一次感到莫測高深,還有一絲由衷的佩服,“我馬上着手計劃,殿下希望什麼時候開始呢?”
“越快越好,因爲我忽然想盡快見到這位聰明的兄弟。”克羅迪的笑意越發明顯,而蘊涵在其中的殺機也越發厚重,“不過我只想見他的臉而非整個人。”
“定有人在詛咒我。”手拉着繮繩,正趕着載滿“火焰空間”成員馬車的修伊忽然感到一陣惡寒,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厭惡感使他不由得喃喃道,“像我這麼善良而富有愛心的人,居然也有人想詛咒,看來這世界真的瘋了。”
“善良而富有愛心?這樣的聖人在哪裡?”四肢大開倒在車廂裡的倪劍有氣無力道,“每天凌晨一點叫起來,接着每人八百個仰臥起坐外加三十公里長跑,弄得大家每天都疲勞欲死不說,連生活節奏都讓你打亂了,這幾天哪個人不是白天睡覺晚上練功的?如此折騰我們的人也算是善良,這世界有天理嗎?”
“現在鍛鍊你們是爲讓你們更好成長。”修伊的回答很認真,不過在倪劍的耳朵裡更像是諷刺。
“我看是滿足作的個人慾望吧。”望着在自已身旁躺倒一片的同伴,倪劍反駁道,“看別人被折騰得狼狽不堪,能帶給你這麼強烈的滿足感嗎?”
“受苦時也能獲益,因此覺得滿足不奇怪吧。”修伊的臉皮厚度讓人吃驚到極點。
“那我只能對這種進步的實際意義提出懷疑,”倪劍看了因爲疲勞而酣睡的衆人一眼,很無奈地嘆氣道,“而且什麼人不找,偏偏揀我來叫醒,難道我和你就這麼深化大恨,唯一留給我的白天休息時間都要剝奪嗎?”
“因爲有事拜託你。”定定看了倪劍一會後,修伊忽地冒出了這麼一句,“一件只有你才能完成、只有你才能知道的事情。”
“怎麼忽然對我如此推心置腹?你最信任的人不是虛空和老酒鬼嗎?”
倪劍眯着眼睛向道,“別忘了,無論是因爲我所屬種族曾在你手下吃過大虧,還是因爲我常被你整,我對你的好感和信任度都不會處於安全範圍內,你憑什麼相信,我就一定會保守你的秘密?”
“不能讓最信任的人知道,這樣的秘密當然對我不利。”修伊神秘地笑了笑,“讓你知道正因爲你對我沒什麼好感,這樣纔會答應我的條件,至於保密的事,等你聽完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倪劍不禁對修伊所說的事情大感興趣:“你說吧。”
修伊接下來的話依然是用很淡漠的語氣說出來的,不過卻令倪劍的表情瞬時震驚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我可能很快會死。”
“……你一定在開我的玩笑。”望了修伊嚴肅的面孔一會,倪劍忽然笑了起來,只不過笑容有點痙攣的跡象。
修伊看了他一眼,淡淡接道:“三年之內我就會死,雖然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但三年後你想再看我時,毫無疑問只能看見一塊墓碑。”
“……爲什麼?”舔舔有些乾燥的嘴脣,倪劍問道。“先不說魔族的壽命普遍比人類長,就算你是人類,以現在樣子看來,也至少可再活五十年吧?”
修伊眉宇之間浮現出一絲淡淡的悲傷:“我是魔族和人族的混血兒,體質存在巨大差異的種族由通婚產生的後代,一般都無法使用魔法和劍術。但這‘一般’對我並沒有發生……你看!”
說着,一個淡藍色魔法光球隨即出現在修伊豎起的:指尖上,令倪劍的眼睛陡然睜大到了原來的兩倍:“……‘霧華蒙影’?水系地高級幻象魔法……你不是說自己完全不會任何魔法嗎?好哇!你……”
“會使用魔法只證明,我的本體與一般混血兒不同。”輕輕收起指頭,魔法光球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修伊很淡漠地說道,“現在相信我沒開玩笑了嗎?”
倪劍無語,他已被修伊如此異類的證明方式震驚得說不出一個字。
而且無論開玩笑也好,說正經話也罷,能讓眼前這個從不正經的男人這麼嚴肅,他隱約覺得這樣的事情可能很不簡單。
修伊道:“我母親是人族,而且體質很脆弱,不然也不會那麼早就去世。和我父親的強壯一混合後,我的肉體就因此變得非常脆弱。具體的就不多說了,我只能告訴你,我的身體只允許我活一千年。”
“那會使用魔法,反而是因爲它嗎?”倪劍忍不住問道。
“不錯,大概是出現了異變吧……我的魔法能力因此比這世上任何一個魔法師都強,但是這能力卻是用生命換來的。”修伊異常灑脫地一笑,“我欺騙了所有人,可理由你也猜得出吧。”
倪劍點頭。
魔族皇室內部的傾軋,以—及自己這種特例可能引起的風波,如果因此縮短五分之四壽命是真相的話,那隱瞞特異點也是隱瞞真相、不讓人注意的好辦法。
“……那還能活三年是怎麼回事?”倪劍問道。
修伊的話還是平平淡淡,不過話意卻一次比一次驚人:“爲了活長一些,我給自己用了‘創世重生咒’,結果就是我還能多括三年……你記得嗎?我認出‘慈悲女神之淚’時不費任何工夫,原因就是我曾用它做魔法媒介來發動過這咒語。”
倪劍眼睛倏地瞪大:“什麼?”
修伊笑笑:“創世重生咒除了復活之外,還能延長將死者的生命三年,換算成魔族的生命就是十五年,我是在十二年前發動這咒語的,因此時間還有三年。”
倪劍凝視了修伊好半晌,忽地問道:“我記得你說過,到今年你正好一千歲,爲什麼不等到現在才用?”
修伊搖了搖頭:“十二年前我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開始弱化?那時不用根本撐不到現在。”
倪劍疑惑地看看修伊後道:“多活三年有意義嗎?”
修伊的神色非常平靜:“有,至少我現在碰到了蕾娜斯,而且正和她一起完成自己的事。”
“……我佩服你。”倪劍定定地望了修伊一會之後: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換成我肯定不能做到像你般冷靜。我曾以爲,未知的危險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但現在看來,其實該是知道自己還有多久可活……”
“如果知道自己還有多久可活,他的冷靜將是任何人所不能想像的。”
修伊淡淡地說道,“如何能使自己剩下的生命活得更有意義,就是我現在在做的,很簡單吧。”
倪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着簡單,做到卻難……話說回來,你爲什麼不讓虛空他們知道,卻讓我知道這件事呢?”
修伊似乎是考慮了一小會才慢慢答道:“因爲我只希望你來完成一件事,那就是用你的手把我的生命終結!”
倪劍發出了一聲驚恐到極點的尖叫:“你瘋了嗎?剛纔說要活下去的人是你,現在要自殺的也是你,而且還要找我下手……拉我墊背這麼有趣嗎?老酒鬼和虛空會把我劈成碎片的!”。
修伊微微一笑:“我沒瘋,我只是希望死得體面些,至少不要像被吸乾魔力和生命力的乾屍那麼狼狽。至於自殺嘛,身爲受法者的我做不到。因爲那樣會被魔法施行的咒術強行禁止的。”
倪劍依然拒絕道:“我下不了手。理由太不充分了。”
修伊地眼中露出了少許笑意。對倪劍的反應他似乎很滿意:“我是魔族,這理由嗎?”
倪劍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經過這段與你的相處,我覺得你的人情味甚至比某些人類還濃,若魔族都像你這樣,神魔戰爭根本沒有發動的理由。”
“那這就算了……與其死在克羅迪手裡,我寧可選擇死在你手中。你就不能滿足一個臨死者地請求嗎?”
“我也想反問你一句。”倪劍地話出奇地比修伊更有力,“你沒想過我的心情嗎?要親手殺害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你以爲我能做到嗎?”
“想過,所以我才希望你幫我。因爲我不想傷害你們。”
“這話怎麼說?”
“創世重生咒在效力消失後,會產生極強的魔法能源爆發。”修伊地話又一次帶給了倪劍衝擊性的震撼,“我身上魔法徹底失效的一剎那,以我爲中心一定區域內,會產生魔法能源的大爆炸,由於我的魔力水平驚人,威力更是可怕,若你們在我身邊就都得死。”
“……”倪劍無話可說,除了辨識魔法種類外,他在魔法領域是一竅不通,但從目前所聽到部分來看,修伊所說的非常不合理。
修依依然平緩而淡然道:“要阻止這次災難也很簡單,只要在魔法失效前的一小時內,用能消除該魔法效力的強力武器殺死我,這樣就只會把破壞範圍集中在受法者身上……”
倪劍突然間問道:“……那你會怎麼樣?”
“從自體到靈魂都徹底被粉碎,就是如此。”修伊很不情願地說出了答案,淡然而冷漠的神情就像這件事與自己無關似的,然而倪劍卻感到,自己心中忽地產生了一陣無以名狀的劇烈疼痛。
倪劍忍不住叫喊起來:“你沒想過自己將遭受的痛苦嗎?”
修伊淡淡一笑:“再痛苦也只是過程,最終結果不都一樣嗎?”
“……你的強力武器在哪兒?”聽過修伊的話,倪劍先是怔了一怔,然後把問題集中到這方面上,“要能破壞這種最高級禁斷咒語,這類武器在這世上應該不多吧?”
“最強的魔法兵器是傳說中的‘暗黑聖劍’卡雷格斯,但指望已失蹤十萬年的它……不過我們要找的這件武器也不差。”修伊輕輕說道,“它就是所肩華斯特王族的超級魔法兵器‘真理之紋匕’。”
“你想得到它?”倪劍的面孔已變成了死灰色,“它可不僅僅是華斯特王室的象徵,還是華斯特紅影騎士團團長‘血之月神’、帝國第三公主菲莉絲·華斯特的武器,得到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
“不可能——”修伊刻意拉長重複了這句話,“我嗎?”
“大概……吧。”想起修伊古怪離奇到極點的各類點子,倪劍自己先動搖了——換了普通人也許不可能辦到,但對修伊卻是另一回事。
修伊瀟灑地聳了聳肩膀:“你看着吧。”
“是不是用偷、搶或是騙的方式……”倪劍的猜想才說出三個例子,就被修伊的一個白眼中止:“我何時用過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那就好,我可不想被全華斯特帝國追殺。”倪劍鬆了一口氣。
修伊淡淡道:“你只要知道,‘真理之紋匕’足以破除失效一小時前的創世重生咒;這樣的話,你把它插進我胸膛時纔不會有任何猶豫。”
倪劍急忙做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我答應你了嗎?”
“你拒絕?”修伊反問道。倪劍則苦笑起來:“不得不承認,我無法拒絕,因爲除了我之外,好像還沒有別人能做這種事。”
虛空、老酒鬼都不會對修伊出手,蕾娜斯又被修伊救過,小七和修伊有契約,不可能對契約者下手,剩下的瑪麗嘉和米伯特,怎麼說也不喜歡讓他們去殺人。
這話雖然沒說出口。但修伊和倪劍都清楚。
修伊嘿嘿一笑:“那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倪劍悶哼一聲:“我只知道。我今天肯定是吃錯了藥,居然答應了你這種瘋狂的請求,而且還沒任何難以接受的感覺。”
華斯特帝國,華斯特外城某個區域。
一條灰灰暗暗的道路,不到三百米的街道兩例卻散佈着上千名乞丐,鶉衣百結的他們伸出骯髒的雙手,向周圍經過的每一個人乞求着金錢或食物的施捨。
現在是中午。驕陽似火再加上一大堆煩人的乞丐。一般這個時間不會有人想從這裡通過,而梅洛姆卻偏偏在這時來到這個鬼地方,因爲他的任務就是和一個人見面,而那人指定了這個地點和時間。太陽很熱。周圍乞丐望着他的眼神也很奇怪,即便是他有相當不錯的身手應付任何情況,對着兩千多雙充滿貪婪的眼睛也有些心裡發毛。
“十二點正好,他該到了。”看着道路旁的計時鐘,梅洛姆自言自語道,“中介人不是說他一向難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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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到了。”
一個冷冷的聲音倏地從他背後傳來,讓梅洛姆上刻嚇了一大跳,隨即轉頭朝四處張望。
可除了滿街乞丐外,梅洛姆什麼人都沒看見。
“你在哪裡?”仍在張望的梅洛姆問道。
“這不重要,它和你來這裡的目的沒關係。”近在咫尺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但很奇怪,就是看不見人,甚至連人存在的氣息都完全感覺不到。
一絲寒意慢慢爬上梅洛姆心頭,他一向因感覺敏銳而在克羅迪手下承擔偵察任務,但此刻他卻完全感覺不到對手的存在。
“你不是答應和我見面嗎?”梅洛姆冷笑道,“還是說,名震人界的第一號殺手‘夜魅’,本就是個藏頭縮尾的懦夫呢?”
“我答應見你,就是看看你,但這不代表我要讓你看到。”“夜魅”的聲音沒有生氣的成份包含在內,甚至連一絲最輕微的情緒波動都沒有產生,“至於你說我是懦夫,這沒錯。我殺人卻不想死,這本身就是懦弱的行爲,再加上我想隱藏面孔多活幾天,你用這個詞語說我完全正確。”
梅洛姆登時噎住了。
這下他無話可說了,對方的用詞造句完全無懈可擊。
“僱主只要我殺人的技術,並不注重長相。”“夜魅”的語調很淡漠,“你找我難道不爲殺人?”
“我總算明白了,你成爲人界第一殺手並非沒有原因的。”梅洛姆長長地籲出一口氣,“至少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除了金錢和殺人委託外,你對什麼事情都沒有興趣,對嗎?”
“在別的方面浪費精力,殺人就不易專心。”“夜魅”的回答很簡短,“你要我殺誰?”
“修伊·華斯特。”
聽到這個名字,“夜魅”抗默了片刻:“他是誰?”
“你沒有必要知道。”梅洛姆語氣很冷漠,“你不是承認對殺人和金錢外的事物不感興趣嗎?”
“收集情報不在我的受委託範圍內,”“夜魅”的回答也是冷冰冰的,“一個可更換的名字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我需要被殺者的資料,越詳盡越好。”
“但這次不一樣,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因爲我的主人這麼希望。”梅洛姆沉思片刻之後,給出了一個折中的提議,“你能告訴我,你所需要的最基本資料是什麼嗎?”
“兩件事。”“夜魅”平淡道,“第一,目標的相貌特點,有畫像最好;第二,所在位置,或者是未來可能到的地點,時間越準確越好。”
若只是這兩點,沒問題廠梅洛姆隨即鬆了一口氣,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這裡面就有你要的資料。”
“把它拋向背後,我自己拿”“夜魅”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轉頭,這筆買賣馬上告吹,你的命也將同時被我取走——我說到做到。”
“明白。”
信封往後輕輕拋出,卻沒有傳來落地聲。
梅洛姆有些奇怪,可他很聽話,並沒有轉頭去看。
“這就對了。”信封被拆開的聲音與“夜魅”的聲音同時從背後傳來,“我看看……這張畫像畫得很傳神,那就只剩下錢的問題了。”。
“知道,我聽中介人說過。”梅洛姆說道,“不管對象是誰,一律先收一百萬銀幣的標準金額,後面部分依照刺殺的難度和過程來計算,多還少補。”
“那麼錢呢?”“夜魅”問道。
“我帶着。”梅洛姆緩緩探手進懷中,一個小小的黑色皮袋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輕盈地落到了身後地面上,“這是隻有魔界纔出產的珍稀魔法鑽石‘紫炎冰晶’,按照地下魔法物品黑市的行情,只要是三克以上的這種鑽石,每枚收購單價都在萬枚銀幣以上,而這袋子裡就有一百粒每枚重量都爲五克的高純度‘紫炎冰晶’,我想這些該夠百萬了吧。”
“……的確是‘紫炎冰晶’,我收下了。”短暫確認袋內物品後,“夜魅”道,“具體資料回去再看,現在最後一個問題——任務完成後,確認生死需要什麼東西來證明?”
“要證實人的生死有很多方法,不過最簡單而有效的方法你該知道吧?”梅洛姆反問了一句。
“……明白了。”“夜魅”冷冷迴應道,“完成後,我會把他身上最重要的部分帶給你們。”
“可以的話,請儘量保持完整乾淨,能像活着的時候一樣最好。”梅洛姆的話不帶一絲血腥味,但語氣之殘忍卻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我的委託人希望能和他再見一面,所以會面時的形象是很重要的。”
“會讓你們滿意的。”“夜魅”丟下了這麼一句話,“因爲你們付了錢。”。
“你爲什麼如此喜歡錢呢?”梅洛姆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恕我多嘴,你難道不覺得,權勢比金錢更重要嗎?”
“我很少回答委託外的問題,但這次可以破例,因爲我的想法很簡單。”“夜魅”的冷笑在梅洛姆的耳旁迴盪,“在我看來,‘權勢’是隨時可能消失的東西,而且看不見摸不着,要維持它更需要巨大的精力和投入,所以雖然它比金錢更有威力,卻不是永恆的——只有金錢是永恆的,我堅信這點。”
“擁有權勢,就可以獲得更多的金錢,你不覺得它遠比刀頭舔血的殺手生涯更理想嗎?”梅洛姆追問道。
“……你是在招攬我嗎?”這回“夜魅”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是,因爲你的身手很好,對於我的主人來說,你是難得的人才。”梅洛姆說的是實話,“在我主人的手下有很多人才,不是我自誇,我的身手在其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至少有人想接近我卻不被我發現,這在遇到你以前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然而就在剛纔,這件事發生了,所以我認爲,你是值得招攬的人,特別對我那位有很多敵人的主人來說,你將成爲很大的助力。”
“我拒絕。”“夜魅”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絕,“殺手行業很危險,但它是我唯一信任的生存方式。”
“唯一?”梅洛姆很疑惑地重複了這個形容詞。
“不錯,我只相信金錢,而不相信主從身份。”“夜魅”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金錢遠比權勢要單純得多,也安全得多。至少金錢不會出賣我,更不會命令我去做不願意的事。”
“算我什麼都沒說。”聽到“夜魅”的這番話,梅洛姆已知道自己不可能說服他,“最後問一句相關的話,你什麼時候能完成任務?”
“你不用心急。”“夜魅”一字一句地說道,“對於殺人者和被殺者來說,都不用太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