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Chapter 16

“真不該熬夜讀魔語,啊,好惡心,好想吐…”

我拿起書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三節魔域近代史綱要可全睡沒了。

“讀它幹嗎,現在只有奴隸纔會講。”青碧收拾好東西,綠眸子極爲不解的看了我兩眼。

“我始終覺得土生土長的魔族比較會做生意,你要知道…”正說的興起,他忽然拍了我一下:“喂,凌西來了。”

正正經經的白襯衫黑風衣,雖然不想承認,被他筆挺的身子挑起來,還真是好看。

眼睜睜看着凌西大步邁進教室,原本打算放學的男男女女又開始以各種原由留了下來,只有青碧大大方方打了個招呼,該幹嘛幹嘛去,當然,他很有可能是爲了擺脫本法師滿是求救的無助眼神。

時間長點我算是搞明白了,凌西來教書那純粹是在玩兒票。

丹雅在地獄可是一等一的大將軍,又沒有結婚,幾乎把無父無母的凌西當成了親兒子來養,自小就讓他花天酒地萬人之上,他又怎麼會突然想起找個如此光輝的職業?

真是可疑。

我很自覺地黑着眼圈徑直走上前去,質問:“你又幹嘛。”

虧得老子以前還叫他老師。

凌西微笑:“今天有空嗎?”

“沒空,我要去索非亞打工。”

“那好辦,我已經給你請好假了。”凌西現在變乖了,右邊七個耳釘全撤了,連耳洞都消失,只剩下左耳孤孤單單的一枚六芒星。

“那我也沒空。”

“我有話對你說。”

此時教室裡已經安靜到一塌糊塗,我倆互不相讓的反覆交換眼神,最後大爺轉念,翹起嘴角:“好吧,我也有話對你說。”

在古時候,地獄的同xing惡魔都喜歡喝一種東西,是拿銀盃呈上月桂的汁液,再添加數十種烈酒調製而成的,大家都叫它月桂之境。

而哥特亞斯作爲首都,又是同xing戀人彙集之地,久而久之,哥特亞斯又有了另一個名字和那酒相同的名字。

提起月桂之境,六獄以上的女xing多會想到第七獄的夢幻城市,而哥特亞斯本地的丫頭們絕對會心一笑,盤算起如何混入著名的月桂酒吧。

說的這麼詳細,我無非是想解釋爲何自己下了馬車對上裝潢精緻的藍色夜店望而卻步。

在空中來回飛舞的月桂之境散發的淡淡光芒,實在是太觸目驚心了。

“喂,我是直的,我不想去。”

凌西帶上禮帽看了看我,眼睛在黑夜中顯得分外明亮:“你喜歡上哪位小姐?”

“暫時沒有。”

“那不就結了,是直是彎,你還有得選。”

我哭笑不得:“這是說選就選的嗎?我只對女人有感覺。”

凌西比我高很多,突然彎下被離了很近,男xing氣息極濃的臉露出愜意的嘲笑,慢慢吐出三個字:“你撒謊。”

“小米萊,你活得太拘束了,爲什麼總在沒有嘗試過的時候就說不呢?”

我對上他的眼睛,凌西故意忽然直起身子,還是帶着討人厭的笑意。

“喜歡男的也不會喜歡你這樣的。”突然之間有點憤懣。

凌西點點頭:“不要緊張,我有的是時間,今天只不過想請你喝杯酒罷了。”

我又動了動嘴,但沒說什麼。

“請。”他很紳士的一擡手。

這酒吧果然名不虛傳,不見半個女xing,連招待都是美少年。

和我想的不一樣的是,月桂裡面很清靜,以藍色爲基調,淺色吧檯,深色酒櫃,四下不規則的圍了海藍紗帳的環狀沙發,飄着優雅的音樂,裡面一個乾淨男聲緩唱低吟。

凌西見了酒,又打回原形,摘下帽子手套,鬆了鬆襯衫領口,邁着貓步就往吧檯前的漂浮軟墊上一坐。

我打賭,要不是那張臉太出名,搭訕的惡魔會立刻把我踩死。——這是當然了,你要知道在同xing戀的圈子裡,男惡魔和男法師那可是最美妙的搭配。

“您今天怎麼有空?”精靈調酒師嘩啦啦晃着冰塊和他打招呼,見到我坐在旁邊又笑:“哦,你好啊。”

“你好。”

“兩杯招牌月桂之境加巧克力慕思怎麼樣?”

凌西點點頭,我沒吭聲,調酒師立馬忙活去了。

“這裡很不錯吧?我第一回來也吃了一驚。”他酒紅的碎髮在幽藍燈光下有些深邃,睫毛垂下,投了兩簇yin影。

我訕笑着瞄了兩眼遠處就差脫掉衣服直接上的激烈擁吻的男同胞,不經意就問他:“你是…額…那個?”

凌西嗤笑:“哪個?GAY?也不全是,有時候我會找男的,有時候偏好女的,反正都是爲了舒服。”

“真禽獸…”我感嘆。

“不會,我可從來不用強,你情我願嘛。”

“我懂,不過我不太欣賞你的圈子就是了。”

“你還小,法師活着是很寂寞的,總要找點樂子。”凌西本來支着尖下巴滿臉悠閒,忽而又湊過來對我笑:“不過你要是願意跟我,我就不在找別的了,怎麼樣?你不會吃虧的。”

我答非所問:“你幾歲?”

“五千多了吧,我是不過生日的,忘記了。”

看着他白皙如玉的不帶半個褶的俊臉,冷汗一下子從我頭上滴了下來,上帝,他可比秦始皇大多了。

“你們的酒和甜點。”

調酒師推過兩個盤子,打斷了我的驚訝。

低頭一看,鬆鬆軟軟的小塊黑色慕思,還有泛着金光的藍色長頸杯,真是不錯。

“米萊,你半點事情都不記得了?”他忽然問。

我搖搖頭。

“也不記得梅因?”

“不記得。”

“那你看到他,有沒有什麼…”

我不耐煩的說:“有,討厭,他像是這裡有毛病。”說着用拇指指指太陽囧。

凌西一愣,估計本來他是想打聽打聽,沒想我這麼堅決,反而解釋:“梅因實際上是很了不起的。”

“我知道,他是你們的領袖,但那又關我什麼事兒。”

墨色的眼睛徹底一攤,他點頭:“你真是有點商人思維。”

我哼了下,仰頭把那杯酒灌了進去。

“喂…”

凌西張大了眼睛。

原本是想好好吹噓一下自己智商的,但天有不測風雲。

前半杯只覺的有些嗆,後半杯怎麼喝下去的,老子就半點不記得了。

“混…蛋…放我下來。”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單手抱着我,想睜開眼睛看清楚些,卻連眼睛在哪都找不到。

“你不能回學校,到我家睡吧。”

是凌西的聲音。

有些顛簸,然後是嘩啦啦的巨大鐵門拉開的響動。

“殿下,您回來了。”

畢恭畢敬。

拼盡力氣想發出聲音,可惜腦子徹底成了漿糊,一會有意識,一會又什麼都不知道。

所有東西都在晃晃悠悠。

忽如其來的溫暖又讓我漸漸明白了些,凌西好像進了哪裡。

有些吵鬧,似乎在響着無數交談,還有音樂聲和笑聲此起彼伏。

“哈,今天回來的很早嘛。”

…丹雅?我使勁想把頭從他的肩上擡起來,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又重重摔了下去。

凌西說了句什麼,沒聽清。

但接下來的清清冷冷的語音,不知爲什麼,卻那麼分明。

“你該定下來了,不要胡鬧,馬上送米萊回學校。”

要知道,不能指望醉酒的我還能多清醒,後面怎麼樣,卻是半點都不記得了。

不過,第二天醒來,確實是躺在寢室牀上的。

洗得乾乾淨淨,換上睡衣。

忍着宿醉的頭痛,滿屋的書本紙張全被碼好放在桌面上。

牧羊犬撲騰撲騰翅膀,葡萄眼冒着星星笑開了花似的衝了上來。

不用它說,聞到那幾乎快忘記的獨特清香,我便知道是誰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