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過往成塵

淦暮塵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愣神,差點跌落虛空。

這要是跌落下去,懷中玉人只怕會立刻歸西。

修魂者到了魂海境十泉便可飛行,受引力影響,飛行高度不過十來米,隨着魂力的積累,開闢的魂泉越多,飛行的高度也就越高,百泉魂海境便可於千米高空之上御空而行。

相對凡間武修來說,修魂者便是神仙,武神境的凡間武修飛行高度也不過離地百米。

對於修魂之道,淦暮塵是越來越糊塗了。

如按照魂泉來分,那他目前也就是二眼魂泉,可他卻能飛躍離地數百米甚至千米的高度。

如按照遺忘村的武道等階劃分,武皇便可飛檐走壁,騰空飛躍倒也能越過百米,只有到了武聖境纔可以內勁護體御空飛行,可是飛行的距離高度還是有限。

可是,淦暮塵明顯與凡間武修記載有所不同,他就算收斂魂氣,憑藉肉身之力也能在百米高空中自由來去。

無論凡修還是魂修,淦暮塵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與凎化大陸目前僅存的記載截然不同。

不過好在無論哪一種修煉之道,他都練了個三七分,戰力指數也馬馬虎虎,憑藉精純的魂液和變態的肉身,加之不知等階的修魂功法和戰技,一般同齡天才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魂液跟魂氣之間的差距,在淦暮塵身上顯現得淋漓盡致。

此刻,他身處地面數百米之上,如果失足跌落下方亂石叢林,就算他肉身較之別人強大,也經不起高空下摔的折騰,只怕不死也會筋斷骨折,最重要的是他懷中奄奄一息的人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淦暮塵冒了一身冷汗,劉曉菲?這個名字也許遺忘村外的人便不知曉,但在遺忘村內那可是家喻戶曉的名人,她便是四街具有絕色之稱的三絕之一。

三歲便被算命大師柳婆婆預言爲天生的絕色骨,未來大陸的第一美人,而那柳婆婆向來算無遺策,所以,年幼的她便與說書先生王大胯,算命大師柳婆婆並稱四街三絕。

除此之外,六歲測魂時她居然具備修魂資質,從此離開四街前往落日城劉氏宗族修魂,那些曾經迷戀她一時的同齡男孩就此不見其人,劉曉菲三個字也就此成爲傳說。

不過,就算她人不在遺忘村,她的名聲卻與日俱增,人們期待着號稱未來大陸第一美人的她會帶給遺忘村怎樣的驚喜。

修凡兩隔,劉曉菲在遺忘村人們心中的印象早已成神仙般的人物,漸行漸遠,多少男孩子爲此黯然神傷。

劉曉菲比淦暮塵大一歲,當年淦暮塵被淦家鎮遺棄到四街的時候她正巧離去了一年,兩人因此從未謀面過。

不過,在淦暮塵雜亂的記憶中,他們曾經見過,而且還打過招呼說過話。

兩年前,淦暮塵因尋找負氣離家出走的馬小白而前往天絕崖,他清楚記得,年會將近,黃昏後的山外古道鍍上了金色的落日餘暉,一個精靈般的女孩子從山外飄然而來。

登山之途依山傍水,蜿蜒曲折,途中兩人在天絕崖下山間外擦肩而過,匆匆之間還相互說過幾句話。

那時清風拂面,明月初升,她眼中都帶着久違歸家的喜色,不料,淦暮塵卻問她有沒有見到一個離開的女孩子,而她卻也誤以爲淦暮塵是四街劉家派來迎接她回家的人。

那時的她言語叮咚清脆如敲人心絃的樂曲,淦暮塵甚至沒聽清她說什麼,只覺得她的聲音格外動聽。

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都未來得及問對方姓氏名誰,她活得像極一個精靈,蹦蹦跳跳行走在山道之間。

只因當時淦暮塵尋人心急,相遇卻來不及相識,不曾聯想太多。

直到淦暮塵凝聚魂海找回失去的記憶,他纔在那些多出的記憶中知曉劉曉菲的信息和長相,可兩者之間因年會比斗的原因,相處得便不是很愉快。

年會上,兩人相遇,淦暮塵與之大打出手,言語齷蹉不算,還厚顏無恥的當衆向劉曉菲求婚,那一個年會發生的事,至今想起,劉曉菲還都咬牙切齒。

淦暮塵的求婚雖遭其當衆拒絕,便負氣離去,可一段時間後,淦家鎮傳出淦暮塵的妹妹淦暮君是至尊戰魂者,消息轟動一時,劉老村長在前思後想百十遍後,不知怎滴,終於確定將劉曉菲許配給淦暮塵。

淦暮塵最終得償所願,平時樂得合不攏嘴。

……

兩年半後,兩人再次在谷中相遇,昔日的小蘿莉已長得亭亭玉立,她傾國的容貌和身材跟兩年前相比簡直天差地別,除了眉目之間還保留着三分相似,如不注意觀察,誰也認不出來。

女大十八變不外如是。

遺忘村每年都會出現一些具有修魂資質的孩子,而這些孩子來往兩地的必經之路就是天絕崖,淦暮塵也曾猜測過紫衣的真實身份,可據他所知,劉曉菲天賦也就超一般,就是那種到了落日城也是最墊底的修魂者,想要烏鴉變鳳凰,幾乎不可能,誰也無法將劉曉菲與凌駕所有天才之上的紫衣聯繫在一起。

……

淦暮塵出神許久,當年在四街的時候,劉曉菲這個名字便如雷灌耳,她人雖不在遺忘村,可她的名字卻隱約排在三絕最前,這大半原因除了其美貌外,主要還是來自於她是遺忘村萬中無一的修魂者。

因爲,修魂者對於凡人來說,那就是高來高去的無上強者,也許成爲強者並不值得人們羨慕,但讓人羨慕的是其擁有漫長的生命歷程。

誰不想長生?

淦暮塵終於知道當初谷中相遇時紫衣所說的那番話是何緣由了,換着是他,只怕也會拔刀相向,確實是太無恥了。

無論怎麼樣,名義上,這個女孩子不僅僅是他的同鄉,還是他爲未過門的娘子,雖然他們兩人彼此都從未承認過。

淦暮塵看了一眼懷中氣息越來越微弱的人兒,心中百味雜生,蒼白的面孔已毫無血色,那被洞穿的傷口血液已然凝固,彷彿她身上的血水已經流盡。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淦暮塵不知那段記憶是怎麼來的,但此刻已容不得他多慮,關鍵的是先救人。

他降落在一處堆滿落葉的偏僻懸崖邊上,兩隻眼眸露出複雜的神情,看了看懷中的人兒。

紫衣氣如遊絲,嘴角的血液已經乾枯,那雙讓人看一眼就會神魂顛倒的美眸已然緊閉。

她在對着淦暮塵交代完最後的遺願後終於昏了過去,所有過往的遺憾和還未來得及去做的夢想一起陷入了黑暗之中。

淦暮塵低眉,身上散發出金藍色的光芒緊緊將兩人包裹,他心情沉重,每走一步,地面的落葉便四處紛逃,讓出了道。

熟悉的洞口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彎着腰,低着頭,抱着紫衣,慢慢邁入了洞中。

待兩人入洞,他身後的落葉紛紛揚揚,隨後將洞口蓋上,一切恢復平靜。

洞內,淦暮塵將紫衣平放在地,自己卻盤膝而坐,不知從何開始。

他自幼無法修魂練武,除了經商之道,倒也看過不少醫書,也知道如何運轉魂氣爲受傷的人療傷,日月馭天經中便有極佳的療傷之法。

可是,男女有別,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透過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金藍色之光可見,紫衣的臉色慢慢從蒼白變成了紫色,血氣無法溢出,正在渾身漫延,除了輕微的心跳聲,那如遊絲的氣息已然徹底斷絕。

淦暮塵再也無法保持平靜,讓他就這樣看着一個人在面前死去,他做不到。

“對不起,我不能再猶豫了,失禮了,切莫怪罪”

淦暮塵身上散發着一圈圈金藍色光芒,雖漣漪盪漾,他的面色卻有些難看,顯得有些勉強。

一戰連出數掌,幾乎將他魂海內的金藍色魂液消耗殆盡。

“還好那天走的時候我收集了一些粉色霧氣,就不知道有沒有用!看你的造化了”

紫衣的身子在其散發出的魂力波動下輕飄飄的浮空而起,身子在空中慢慢立起,盤坐起來,最後與淦暮塵面對面。

淦暮塵右手食指光芒大盛,他看着紫衣那穿胸而出的傷口,皺眉不已,那個傷口正巧在其左邊的高峰之下,他猶豫半秒,終於下來決定,如今要做的便是先替其將傷口封上,避免內氣外泄。

可是,要將粉色霧氣注入其傷口之內得將其胸前的數層衣服去掉,而去掉衣服會露出他不該看的地方。

“對不起,在猶豫你就死定了,好死不如賴活着,要怨要恨隨便你吧!”淦暮塵手指滑動,兩邊傷口周圍的衣服便盡數落地,露出了兩寸直徑的圓形雪白,雪白中間的傷口觸目驚心。

傷口周圍,一片血液已經乾枯,順着傷口向下,一道乾枯的血路漫延至雪白剔透的玉肌之下。

一個瓶子懸空出現在兩人之間,瓶子蓋慢慢打開來,從裡面溢出粉色的霧氣。

在淦暮塵金藍色的能量牽引下,這些粉色霧氣慢慢將紫衣包裹住。

淦暮塵看到正在慢慢癒合的傷口低聲“這些粉色霧氣果然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惜太少了!”

傷口是止住了,可是紫衣已經深度昏迷,她身上的血液幾乎已經乾枯,在沒有自動運功療傷的情況下,要想徹底修復體內的傷口,簡直就是逆天之事。

忽然,紫衣身上有一層透明水色的東西欲要離體,嚇得淦暮塵身子一陣哆嗦,他右手一指點在紫衣的印堂上,將那透明物再次逼入了紫衣體內,驚道“不知道你還能不能聽得見,我這完全是爲了救你,你可別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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