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鍾毅抱着張雨佳一路跑回道觀,那隻異蟲是王然本命蠱蟲,顯然是王然死後,它憑藉這本能驅使,在四人中找上了張雨佳。發生這一切的源頭都是這隻可惡的蠱蟲。
張雨佳橫躺在木牀上,李龍等人都已經去幫小倩還魂了,房間裡只剩下武鍾毅一人。
“爲什麼你能不早點發現。”武鍾毅盯着自己的影子恨恨的說。
“你知道的。轉世之後我的能力一直都沒有恢復。”燈光下的影子很平靜,卻從中傳出沙啞的聲音,“放心吧,她暫時沒事的。我已經用封住了那隻本命蠱蟲。”
“我怎麼能放心。。。。”武鍾毅喃喃的開口;“還有什麼辦法嗎?總不能一直讓那隻蟲子留在她身內,她爲什麼還不醒來。”
“被封住了全身血液流轉,自然醒不過來。”地上的影子中傳來無奈的聲音:“真的沒辦法了,哎。。。若是換做以前,一隻蟲子而已,哪裡還需要這麼麻煩。”
對於墨靈說的話武鍾毅顯得無動於衷,在和墨靈相處的這些年裡,他沒少聽墨靈嘮叨過,以前年代時那些練氣士是怎樣的厲害,天地條件又是多麼的優越,哪裡像現在這個世界,空氣裡到處都是刺鼻的氣味,好不容易吸收一點天地靈氣,還有諸多雜質。
望着躺在牀上的張雨佳,武鍾毅的心中全是沉甸甸的懊悔感。恨不得自己能夠代替她來承受這一切。
他就這樣,獨自一人沉默坐在張雨佳的牀前發呆。
“咚....咚.....”
敲門聲響起,李龍推門走了進來,見到武鍾毅失魂落魄的摸樣,他是又氣又恨,只是王然如今已經被他親手除去了,就算憤恨又有何用。
走到武鍾毅身旁,輕輕拍醒還在呆愣的他,李龍輕聲開口說;“我剛纔打電話給師傅了。”
這句話瞬間吸引了武鍾毅的注意力,他清楚李龍的脾性,在這個時候是不會說些沒用的安慰話。
果然,在他期盼的目光中,李龍坐在他身側椅子上後繼續說;“師傅說本命蠱蟲雖然厲害,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以救治。”
“是什麼辦法。”武鍾毅焦急詢問:“每種蠱不是隻有施蠱人自己才能調配解蠱藥嗎?”
作爲曾經的驅鬼人,武鍾毅自然很瞭解各地的一些奇特秘聞。
湘西巫蠱其實講的就是二種蠱,一種是毒蠱,另一種就是蟲蠱。張雨佳體內蟲子自然就是蟲蠱。
蟲蠱製作的方法就是將蜘蛛.蠍子.蟾蜍.蜈蚣等毒蟲放在一個容器中,密封至少十天,開封后最後存活下來的那隻最毒的,就是蠱的首選,然後經過飼養成蠱。
施蠱便是將蠱的糞便通過各種手段送入人體中,糞便進入人體就會長蟲,慢慢身體虛弱致死。
巫蠱中將蠱大致分爲十一類,蛇蠱.金蠶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疳蠱.蔑片蠱。
本命蠱是巫蠱師第一隻飼養的蠱蟲,是影響巫蠱師一生的成就的基礎,所以但凡是本命蠱都是毒蟲中的毒蟲。
其實想要取出張雨佳體內的蠱蟲不難,唯一讓他們擔心的就是在取出蠱蟲的過程中,那隻王然的本命蠱,感受生命受到威脅時,會釋放全身毒素,將之都注入張雨佳體內,以蠱蟲的毒性,絕對的沾之即死。
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可以解蠱蟲毒性的解蠱藥,讓張雨佳事先服下,只有這樣武鍾毅纔敢動手取出她體內的蠱蟲。
“師傅說他在湘西認識一位很厲害的巫蠱師。”李龍將手搭在武鍾毅的肩頭,用力捏了捏接着說;“你明天動身去找師傅,他會給你一件信物,拿着它去湘西找到那位前輩。只有將他請來纔有可能救下張雨佳。”
武鍾毅激動的站了起來,望着李龍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去吧,這裡就交給我了。”李龍的表情很嚴肅,盯着武鍾毅看了半響,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當年的事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師傅曾經說過。”李龍指着躺在牀上的張雨佳:“她本是不可能出現在世上的人,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她重新轉世的。”
武鍾毅清楚有關張雨佳的事,是無法瞞不過梅大師和李龍的,只是以前他們不問,自己自然不會說出來,:“雨佳是偷偷進入六道輪迴的,至於怎麼進去的我不能說。”
這個回答讓李龍心中頓時驚駭不已,偷偷進入六道輪迴之地。這是如何做到的?
由於一些原因。驅鬼人對於陰司世界還是很瞭解的。六道輪迴之地是陰司界的重中之重,那裡有無數陰兵鬼將防守,武鍾毅區區一個驅鬼人後輩,他是憑什麼將鬼魂偷入防禦重地的。
武鍾毅不願意說,自然有他的難處,李龍也沒有多問,不過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武鍾毅在張雨佳還小的時候,就讓自己來到盧縣保護她,原來都是因爲張雨佳的另一個身份——地獄逃犯。
自殺之人是不入輪迴的,只會被送往地獄第十四層的枉生地獄,在枉生牢獄中不斷重複自殺前的一幕。他們都是屬於地獄的囚犯。
“我明白了,你去吧。我會看護好她。”李龍深深吸了口氣,他的這個承諾等於是將自己推到了陰司界的對立面。
兩人站在房中默默對視半響,最後武鍾毅的伸出手,狠狠拍在李龍肩頭,猛的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梅大師居住在洛陽古城,從盧縣做火車也要五六個鐘頭的時間。前世他和李龍就在洛陽跟隨梅大師學習驅鬼之術。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多年,不過這一世他還是首次踏足故地。
洛陽有着千年帝都,華夏聖城之稱。自古它便是華夏文明之源,天下之中。
武鍾毅心中有事,自是沒了心情觀賞這座山水之城.牡丹花都。剛出了火車站,他就急忙打車去了梅大師居住的天涯小區,這是一片老城區,建築大多都是老宅。
和梅大師的見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唏噓,不久前的一通電話,已經讓這師徒二人解下了上一世的心結。梅大師從李龍那裡得知事情緊急,他沒有多留武鍾毅,只是吃了一頓午飯,就從書房中取出一個紅布小包裹交給了他,並且囑咐在見到那位野九的前輩之前不得擅自打開。
梅大師也不清楚如今野九的具體地址,只知道他家住龍山。他們相交也是很多年前的事,當時野九出湘西辦事遭了難,被梅大師所救,爲報這份救命之恩,野九留下了這件信物,只要是手持信物之人,他定然會全力幫助。
一天之後,武鍾毅終於踏上了湘西這片神秘之地。上一世的他從未來過這裡,湘西有神秘的趕屍人和巫蠱術。湘西之民就算遇到詭事,找的也是當地的巫師,他們驅鬼人在這裡沒有絲毫根基。
野九是苗名,他的漢族名字叫廖偉昌。在龍山當地也是一位出名的白苗。如今年近七十。這在巫蠱師中也是少見的高壽了。
武鍾毅在龍山人生地不熟,本以爲很難找到這位野九前輩,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隨意攔下一個苗民詢問,竟然就得到野九的具體地址。
和野九見面時他正在爲一個苗民婦女解蠱,這個婦女中的是腫蠱,腹部比起懷胎九月還要大,並且不時發出“咕嚕”肚鳴。一邊耳朵中塞滿異物。
武鍾毅站在一邊好奇的觀看,也不知道野九用了什麼方法,不多時婦人巨大的腹部就有變小的跡象。婦人的表情也輕鬆了下來,接過野九遞給他的解蠱藥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拿出來吧”野九笑看着武鍾毅,突然用流暢的漢語說;“你是梅大師派來的人吧。我能聞見它的氣味。”
武鍾毅微微一驚,暗贊這野九果然有些門道,當即從懷中取出那個紅色小包裹。
野九接過包裹,拆開後取出一支黑木匣子,滿意的笑了笑對着武鍾毅說;“很好,快四十年了,終於等到你的出現了。”伸手將武鍾毅引入座位,笑着說;“我如今也近七十,本以爲沒有機會償還梅大師的救命之恩了。沒想到臨老了終於盼來了你。”
野九的這一番話,聽在武鍾毅耳中甚是彆扭,老人期盼報恩的心是好的,可是他作爲這個來救助的人,心中着實有些異樣感覺。
“你是梅大師的什麼人?”野九沒有在意武鍾毅臉上的尷尬,伸出乾枯皺皮滿是斑點的手,輕輕撫摸着黒木匣子。彷彿它不是一個木頭匣子,而是一隻心愛的寵物一般。
“正是家師。”武鍾毅恭敬的開口說;“晚輩這次來是因爲有個朋友中了本命蠱,想請前輩出手救治。”
“梅大師的徒弟?”野九濃郁的雙眉微微皺起,盯着武鍾毅上下打量,不解的問;“梅大師一生只有二個徒弟,大徒弟李龍只比我小十歲,小徒弟三十年前就身死了,什麼時候大師又收了一個徒弟?”
武鍾毅被野九的話憋的啞口無言,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好在野九也不在意這些,他清楚以梅大師德高望重的身份,不是親近他的人,是無論如何也得不到這件信物的。
野九雙眼盯着黒木匣子,淡笑的說;“跟我說說那隻蠱蟲的摸樣吧。”當武鍾毅將王然本命蠱的摸樣形容了一遍後,野九竟突然從座椅上戰了起來,臉色沉凝如冰,渾濁的雙眼中精光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