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別逼老五了，他現在也不好說。”
六寨主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五寨主，嘆息道。幾個人傷得再厲害，也就是和楊紀第一次照面，覺得傷得莫名其妙，很是憋了一股氣。
但五寨主卻是當事人。
當初的武殿喋血，他是直接的執行人。從當初的虎入羊羣，殺人如宰雞，到現在被以前不放在眼裡的人，追殺得像狗一樣。
這其中的恥辱感和衝擊，五寨主纔是感受最強烈的。
都到這地步了，再不說清楚，估計要內訌了。六寨主於是也就沒隱瞞，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敘說了一遍。
事實上，整個過程很短，關於楊紀的部分也是少得可撐。充其量，也就是那麼一會兒的事情，花不了什麼功夫。
幾個人都聽着，就連衛神宗都豎起了耳朵。
“所以，你的意思，這個傢伙以前只是個無名小卒？”
衛神宗扯着耳朵，眼睛斜睨着六寨主道。
幾個人裡面衛神宗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鬧了半天，兩個要告訴自己的是，在萬貫樓裡那個肆無忌憚，生猛的一塌糊塗的傢伙，其實只是個無名小卒？
這個答案別說是衛神宗，換了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
六寨主苦笑，他哪裡不知道衛神宗的意思。但不管相不相信，這就是事實的真相。
“我也不敢相信。但這就是事實的真相，當時我還算是間接的和他比過箭。論真實的實力，他當時根本不強。如果不是這次出現。我也不知道他現在變得這麼厲害！”
六寨主道。
這回真的是踢到鐵板了，當年的無名小卒一翻身突然變得生猛至此，把他們這些綠林中的備受景仰的寨主們殺得四處奔騰，就連衛神宗都吃了虧。
這種事情找誰說去。
只能說流年不利。當初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幾個人都沉默不語。五寨主他們當初做事不利落，現在所有人都身受其害。
“你剛剛說，查到資料，他是鐵冠派的弟子？”
衛神宗突然道。
“正是。”
六寨主點點頭。當初正是因爲查到這點，他們才放過的。
“放屁！”
一旁，三寨主罵了起來：
“鐵冠派能教出這麼厲害的弟子？那些長老都這麼厲害！”
“沒有錯。他確實加入了鐵冠派吧。”
五寨主終於開口道，慢慢的擡起頭。
“哼！老五，你做的事我們一直都很相信，也從不插手。但看看你幹得好事。”
三寨主唰的一下扯碎胸膛上的衣服，一道巨大的劍痕深達數寸，幾乎把他劈成兩半。仔細看去，甚至都能看到骨頭。
“斬草除根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媽的，那小子差點把老子劈成兩半！”
三寨主努不可歇。逃跑的時候只是覺得疼。回來才發現居然這麼嚴重。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啊！
現在回想，連自己都感到心驚。
衛神宗確實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但是那個小子可是有十多把劍啊。
看着五寨主還有些魂不守舍的，三寨主大怒：
“媽的，你還在想什麼？難道還在想着那個什麼他會你三次機會。”
五寨主渾身一震，這下就連衛神宗都感覺出來了。
唰！
三寨主大怒，一把揪住五寨主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你是昏了頭了嗎？你現在腦子裡到底怎麼想的，這種玩笑話你也當真？”
“他不是開笑。”
五寨主擡起頭。很平靜的說出這句話。一下子周圍寂靜了很多，五寨主清楚的感覺三道目光全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就連六寨主現在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很奇怪。但是他卻無瑕理會這些。
“他不是開玩笑！”
五寨主再次重複了一遍。不管是剛從外面回來的衛神宗，怒不可遏的三寨主，還是曾經一起參與，並射箭幫過自己的六寨主，他們統統都沒有經歷過平川城武殿中的那一幕。
他們或許聽自己說起過。但那僅僅只是一句話而已。真實的情況，遠比語言形容的要殘酷。
正是因爲自己是親手的締造者，所以他清楚萬貫樓裡的那個年輕人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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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道里，他說話的時候或許一直帶着笑容，但是從他的眼睛中。他沒有看到一點笑容。所謂三次機會的說法，並不是恐嚇或者玩笑。
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哈哈哈，老五，你瘋了！”
三寨主怔了怔，他原本怒不可遏，但這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他不生氣了，還伸出一隻手拍了拍五寨主的臉：
“那小子不止傷了你，而且還殺破了你的膽。你居然連這種小孩子般的話也相信。老祖馬上就要出關，等他到了太淵洲府，你覺得那小子有幾個腦袋夠他擰的？”
“以前也就算了。老祖閉關，只能靠我們東征西戰，各處征討。現在老祖出關，到時候，順帶宰了這麼個小子不是跟宰只雞一樣嗎？你傻了吧，現在都分不清狀況。”
六寨主沒有說話。多麼的情誼還是讓他站在五寨主這邊。但是毫無疑問，他和三寨主一樣，對於五寨主心中的擔心覺得不以爲然。
——老祖都要出關了，武尊以下都只是雜魚而已，還不夠老祖一根指頭碾的。
“嘿嘿嘿，這種事情就不要麻煩老祖了！”
衛神宗突然桀桀笑了起來，伸出一條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脣，眼睛裡躍躍欲試，滿是殺意和戰意。
只要一想起楊紀，衛神宗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了，這是一種戰鬥和毀滅的召喚。
那個小子可真強啊！
衛神宗又想起了兩在樓道里電光石火間的那次交手。能在正面的戰場上把他逼得狼狽而逃。這傢伙還是第一次。
而且，這個傢伙竟然還擋下了自己親手打造的，無往而不利的殺神針！
自己打造的暗器有多大威力自己知道，這種情況以前還從未出現過。毫無疑問，這個傢伙比自己以往碰到過的高手都要強。
不止是實力修爲，衡量戰鬥實力的遠不止這個。還有戰鬥技巧，臨場反應，敏銳感知……，這個傢伙給他的感覺非常強大，——幾乎不遜於自己！
不過，也只有這樣，越是挑戰才越是讓人興奮啊！
殺幾隻螞蟻有什麼意思？
衛神宗從來就和其他的綠林人物不一樣，其他的綠林人物或許喜歡以殺人如麻來形容自己，什麼孤兒寡婦。販夫走卒，護院保鏢、奴僕婢女……，統統是他們宰殺的目標。
但是衛神宗對於這種踩死一堆螞蟻的事情從來都是不屑一顧，也絕不去做。
殺人就得殺那些天賦卓絕、實力強大，悟性絕高、戰技驚人的對手，越天才越好，越出名越好，什麼宗派之子了。什麼未來新星了，什麼橫空出世了。什麼不世出的了……，這些人物殺起來纔夠爽，纔有榮耀感！
他們的每一份成功和成就，都能給自己的戰功薄上記上一筆。只有踏着他們的屍骨，只能凸現出自己的偉大！
“哈哈哈……”
想到將來把那小子踩在腳下的樣子，衛神宗就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子。你就等死吧！
“五寨主，你也不要多想了。把你們送回山上後，我就立即返回洲府裡，——我會親自幹掉那小子！”
衛神宗坐在山坡上，扭頭看着五寨主。異常爽快道。
這是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也算是爲這次的爭論劃上一個句話。
“哼，是嗎？”
突然山林裡一聲冷笑傳來，聽到這個聲音，衛神宗、三寨主、五寨主、六寨主渾身一震，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騰的就從地上跳了起來。
一個個頭皮發炸，紛紛看向山下的方向。
樹林裡，楊紀兩袖飄飄，長髮輕拂，緩緩的從樹林裡走了出來，神態閒適、舒緩。如果不看雙方的關係，單看這種畫面，真是好一副“士子出林踏春圖”。
但是四人卻沒有這種欣賞的閒情，看着山下走來的楊紀，四個人毛骨悚然，有種見鬼了的感覺。四個人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爲了甩掉有可能存在的追蹤，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昨天晚上從萬貫樓衝出來後，在太淵洲府的城巷之中花了多少精力。
綠林人物出現在洲府之中，這是大忌。朝廷的人甚至會比追逐邪道中人還要樂於追逐他們。
綠林中人做的事情其實不比邪道中人更邪惡，至少從沒幹過墓地裡練功，蒐集骸骨獻祭之類的陰森恐怖的事情。
但是因爲對抗朝廷，劫掠客商，攻擊郡縣村莊，凌虐婦孺……，綠林在朝廷和普通百姓中招惹的忌恨還在邪道之上。
如果被人朝廷知道了他們的行蹤，估計連傾巢出動，全城大搜捕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
出乎這種忌諱，一直到天亮爲止，除了換衣服，四人幾乎都沒怎麼停過。各個民舍、房屋，城巷、院子……，來回變幻，足跡幾乎遍佈了大半個城池。
白天也就算了，人多嘈雜，想要藏蹤斂跡並不容易。但是大晚上的，萬籟俱靜，難道說他一直追蹤了自己一晚了？
這怎麼可能？！
衛神宗可不認爲自己差到了這種地步，連被人跟蹤都不知道。
見鬼，真他媽見鬼了！
這個傢伙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他是怎麼跟到這裡來的？
這甚至比楊紀的武功還讓人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