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整排的七色巨鳥振翅飛舞,彩色的羽毛揮灑而下,如同落雨。城堡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噴泉,成股成股的泉水從噴泉中央涌出,仿若在天空中撐開一把巨傘,水滴落下,落在人的臉上帶着一股淡淡的溫暖之意,從皮膚滲入身體,一點點滋養着每一個火之國的臣民。
這是經過水之心溫暖的噴泉,對於修行者有很大的益處,就算是普通人,在這樣的滋潤下,也可以益壽延年。
火之國的國民,除了原本跟隨在菲妮女王身邊的鳳凰衛隊之外,剩下的都是菲妮女王從沙漠救下的可憐礦工。
如今能在火之國生活,對於他們來說,是極爲幸運之事,原本他們一生的命運已經註定,就是在沙漠的奴隸主之間輾轉,最後老死在那個奴隸聚集地裡。
當然這是最好的情況,百分之四十奴隸礦工死在坑洞裡,百分之五十死於飢餓,疾病,或者被奴隸主虐待致死,能老死的只有那百分之十,活到五十歲就可以被稱爲老不死了。
雖然菲妮女王收留他們只是爲了他們的信仰之力,洗伐自己身上的罪孽,對於他們來說,恩同再造!
但是這一天,他們的女王,將要下一個改變他們一生的決定!或者說,火之國來了一個將改變他們一生的男人。
“火之國臣民們,來廣場集合一下,我有話要宣佈。”菲妮女王的話散佈在火之國的每一個地方。
雖然這聲音無比柔和,但是卻比軍令更加有執行力!自然而然散發的上位者氣勢,讓所有火之國的臣民在須臾之間就聚集在火之國的廣場上。
浩浩蕩蕩,除去三百名身穿甲冑的鳳凰一族戰士,火之國的普通人民大約有六百之數,就連往曰裡都只呆在家中的老人小孩都齊聚過來,熙熙攘攘站在廣場之上,頗爲壯觀。
一團火光從天而降,落在不斷上涌的噴泉之上,火之國的衆人每天都可以看見女王,只不過只是高高的仰望從閣樓窗口可以窺見的婀娜身影,或是從天空飛過的火紅光芒。
菲妮女王在他們的心中仿若神靈,可望而不可即,但此刻,他們心中的女神,卻穿着從未有過的一席白袍,面色帶着一絲緋紅,小鳥依人般依靠在一個男人懷裡。
所有火之國的臣民幾乎要驚掉了下巴,這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王嘛?感受到衆人異樣的目光,菲妮女王微微感覺到一絲不適。
菲妮女王白袍的驚豔卻只能讓衆人的目光一頓,更多的,幾乎都緊緊落在莫天的身上,有驚歎,羨慕,嫉妒,怨恨,猜疑……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個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男人到底是誰?
“保護神!”人羣中忽然有人發出了一聲驚呼!
在人羣中有些年長之人的眼中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光芒,彷彿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十幾年前,就算是剛剛進入火之國的人,自然也都在飛雲瀑附近看到過保護神的雕像,與此刻莫天的樣子一般無二。
“諸位,好久不見,沒有想到你們之中還有人記得我。”莫天的聲音不大,卻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真的是保護神!”人羣中,不禁有人淚流滿面,甚至跪倒在地,這樣做的人都是那些在火之國生活了幾十年的老者。
他們還記得當年,在幽黑的礦洞中,有一個像是陽光般的男人,出現在他們面前,給了他們一條全新的道路,或者說全新的生命,而對於那些新來之人,他們也早對保護神的名聲有所耳聞。
“我可不是什麼神,我和你們一樣,歸根到底不過是一個人而已。”莫天握着菲妮女王的手不禁重重一捏,當初菲妮女王嫌棄坑洞太髒,就把下去救人的任務推脫給力莫天,莫天又怎麼知道,這不過是她想爲莫天積累功德所用。
信仰之力,對於任何一個修行之人來說都是大補的能量。菲妮女王當時蹩腳的藉口,莫天竟然還信以爲真了。
“其實,這一次,我有一個決定要告訴大家,當然這個決定還要是要靠大家自己來判斷。”莫天緩緩道。
衆人都安靜了下來,收起了激動或哭泣的面容,在等莫天說下去,他們已經可以隱隱感覺到,這一定會是一件可能影響他們一生的大事情。
“首先,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覺得在火之國的生活好嘛?”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在火之國的生活對於過去的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堂,他們不需要在漆黑的礦井下工作,不需要整天爲自己的生死而提心吊膽。
火之國的一切都很平和,這樣循規蹈矩地生活下去,生老病死,如同世外桃源,這樣的生活是很多人一輩子都在追求的。
一個年輕人踏前一步,他似乎是人羣派出來的代表,大聲道:“保護神,菲妮女王,我們感激於你們的恩澤,我們在火之國生活地很幸福。”年輕人不太清楚莫天爲何有此一問,想了想,說出了自己覺得最合適的答案,這也無非是所有人的心聲。
“不要叫我保護神了,我的名字叫做莫天,或者你們可以叫我莫館長,我在中國有一家美術館。”除了美術館,莫天還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炫耀的東西。
“我很高興,因爲你們在火之國生活地很幸福,我說的這個決定和你們接下來的生活有關係。”莫天笑了笑,聲音變得有些嚴肅:“我在火之國生活了這麼多年,也很喜歡這裡的環境,但是我覺得火之國有一個不足,這裡太安靜,也太過平淡。不論是什麼都一成不變,生活得久了也未免會枯燥,”
聽到莫天的這句話,年輕之人擡起了頭,臉上露出掙扎之色,正如莫天所說,火之國雖然安逸,但是太過一塵不染,對於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本是鴻鵠,怎願低飛。
闖出去!是所有年輕人亙古不變的心思。
莫天的聲音繼續道:“而且我也知道,你們很多人在外面的世界還有自己的親人,你們來到這裡這麼多年了,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親人嘛?”
這一次,許多年長之人低下了頭,臉上露出沉思之色,沒有錯,親情是人心底最軟的溫柔。他們在夢裡又何嘗不是一次次想起還在外面受苦的至親,每每想到也只能黯然落淚,痛還不如不念,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也算是他們在安逸生活中唯一的隱傷,這一刻,莫天卻要把這道傷疤重新揭開。
有人的眼圈紅了,人羣中響起了低低的啜泣之聲,不僅僅是自己真正的親人,還有那些原本在礦洞裡和自己生死相依的兄弟們,此刻又過的如何,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在哪個礦洞中長眠。
莫天感受人羣中有些壓抑地氣氛,淡淡一笑道:“現在,我和菲妮女王決定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到外面去的機會!”
衆人譁然,隱隱有些搔動不安。
莫天高舉起手,示意衆人安靜,隨後道:“你們不必驚慌,我們當然不是想要拋棄你們,我們是想給你們更好的生活,在外面的世界,有許多你們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新鮮事物,我們會派出鳳凰戰士陪同你們在外面找到自己的失散的親人。”
人羣安靜了下來,不少人的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親人團聚,回到人類的世界,這些原本藏在人心底的火種,忽然被莫天狠狠地澆上了一把油。
莫天詭異一笑,忽然道:“當然,這一切不是我們白給你們的!在火之國生活的這幾十年是因爲菲妮女王的仁慈,可惜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仁慈的人!要是你們想出去,那在外面的生活就要靠你們自己,你們要爲自己建房子,要自己拿起武器反抗,要自己爲生活耕作!在外面沒有神,沒有女王,只有你們自己!我們能給你們的只有必要的幫助。”
莫天的話就像是一根根針刺進他們的靈魂,安逸的生活已經讓他們忘記了自己,唾手可得的食物,衣服,生活!就像是毒藥腐蝕靈魂。
“好了,說了這麼多,我相信你們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你們很幸運被收留在火之國,也很不幸遇到我這樣的保護神,哦……不對……是惡魔國王的迴歸,我只問,你們想不想出去?!”
募然,地下陷入了一片寂靜,在停頓了片刻之後,人羣之中齊聲大吼“想!”整個火之國都在這一聲大吼中顫了顫。
這是大部分人的心聲,尤其是其中佔了巨大的部分的年輕人,都緊緊握起了拳頭,雙目中迸射出興奮之色,似乎已經迫不及待面對外面新奇的世界,就算在其中,還有一小部分默不作聲之人,但是莫天最主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揮了揮手,對衆人告別示意:“接下來的事情,黑蝠將軍會和你們細說,諸位,我們在外面的世界再見!”
說着轉過身,摟着女王的腰際,緩緩踏火離開。
靠在莫天懷中的菲妮女王,在遠離衆人之後忽然展顏一笑,白玉小手輕輕莫天的腰間一掐,嫣然笑道:“莫大館長,你剛纔的表現真是精彩絕倫啊,小女子真是爲你折敗啊。”她的心裡美滋滋地,不僅僅是因爲看到了莫天從來沒有展示出來的一面,而且,她知道是莫天是爲自己才站出來的,有什麼比自己的男人爲了愛而不顧一切更讓人感動的?
莫天摸了摸鼻子,有些得意忘形地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是什麼人,本館長豈會是吃素的。”其實這也是因爲在美術館的時候,那尊被稱爲古希臘最偉大的雄辯家的雕塑—德摩斯梯尼,每天早上都會練習,聽得多了自然也就學會了一些。
“德行!”菲妮女王含嗔白了莫天一眼,整個人依着他的手臂,解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心結,她也總算是可以放心跟着莫天離開了。
外面的世界嘛?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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