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銀和成纔在前兩節車廂處停下,兩人拿着棒球棍和敲窗錘使勁地敲打着列車頂部,邊敲邊大喊大叫吸引車廂裡狼怪們的注意力,好讓黃琦和張文宣順利到達末端車廂。
黃琦和張文宣趴在末端車廂頂部,將頭探向窗戶,發現車廂裡還有一隻狼怪,於是張文宣建議自己去把狼怪引開,然後黃琦再進去拿藥箱。
打定主意後,張文宣跑到前一節車廂找到之前被狼怪破壞的玻璃,本打算悄悄爬進去,不料腳下一滑直接摔進車廂,差點沒將他的屁股摔開花,這巨大的動靜也成功吸引了那隻狼怪的注意,張文宣禁不住恐懼起來,急忙逃走,將狼怪引到別處。
黃琦見狼怪去追張文宣,便順着破窗小心翼翼地攀爬進去,一進到車廂裡面他下意識地捂住口鼻,裡面到處被啃嗜得支離破碎的屍體和觸目驚心的血跡,血腥味瀰漫在整個空氣中令人作嘔……
黃琦開始在座位上尋找藥箱,最後終於在座位底下找到藥箱,剛想爬出去,前方的車廂門卻傳來動靜,黃琦瞬間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將鐵棍緊緊地握在手中,準備和狼怪來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沒過多久,車廂門打開了,黃琦剛想衝過去,卻看到進來的不是狼怪,而是那個失蹤已久的列車員!
黃琦重重地鬆口氣:“原來是你!”
列車員皺着眉頭打量着這個“屠宰場”車廂,開口問道:“死得就剩你一個了嗎?”
黃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後奇怪道:“你剛纔是躲起來了嗎?”
列車員沒有直接回答黃琦的問題,而是說道:“天快亮了,只要等到天亮邊界狩獵者就會躲進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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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琦震驚地看着他:“邊界狩獵者?既然你早就知道,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
列車員看着他手裡的醫藥箱搖頭道:“被它們抓傷或者咬傷都會變成和它們一樣,普通的治療方法是沒有用的。”
難道說,筱原朗他們最終都會變成狼怪嗎?
黃琦急道:“那應該怎麼辦?”
列車員狹長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拿東西過來和我換,我就告訴你。”
“我換,你想要什麼。”
不管是什麼東西,他都會和列車員交換的,只要能救他們。
“我想要借你的身體用一用。”列車員說着露出得逞的目光,“你是人類,可我已經不是了,所以我必須要借你的身體才能離開這裡。”
列車員說着走到黃琦的身後,伸出帶着白色手套的手撫摸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蠱惑般地說道:“一個身體要承受兩個靈魂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你確定你承受得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陰氣太重的原因,黃琦發覺這個陰陽怪氣的列車員的手極其冰冷,這冰涼的觸感令他從頭頂寒到腳趾。
黃琦目光堅定地點頭:“開始吧,不過你得答應我治好他們。”
列車員背對着黃琦微微勾起脣角,眼神裡透着股邪氣:“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決不食言。”
……
“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
黃琦痛苦地在地上直打滾,他不知道列車員究竟對他做了什麼,只知道此時此刻他的身體如同着火一般灼熱難耐,皮膚和腦袋疼得像是要炸裂,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這種痛苦,好像身上的每一塊肉每一塊骨頭都被人撕開。
在列車頂上躲避狼怪張追擊的阿銀和成才,包括正躲在儲藏室裡的張文宣都聽到黃琦的慘叫聲。
成才和阿銀急忙直奔向黃琦所在的方向。
黃琦的慘叫聲一直持續着,幾乎將周圍的狼怪都吸引過去,好在此時天上的月亮已經逐漸消退,天邊微微泛起白光。列車裡的狼怪見狀紛紛停止動作,其中一隻狼怪突然朝天空嘶吼一聲,緊接着所有的狼怪像是接受到警告,紛紛衝破玻璃跳下列車,往鬼蜮森林裡逃竄進去。
狼怪離開後,天空忽然飄落下灰白色的雪,阿銀順手接了把在手心,湊近一看,發現那些不是雪,而是灰燼。漫天飛舞的灰燼,將整個天空籠罩成灰濛濛的暗色,雖然天已漸亮,可是並沒有太陽,整個異世界好像除了黑就是灰,再沒有其他顏色。
成才最先趕到尾端車廂,進去後便發現躺在地上打滾的黃琦,急忙衝上前去抱起他問道:“果子?你怎麼了!”
黃琦強忍着痛苦,顫抖着攤開右手,手心裡握着的是列車員給他的藥瓶,即便如此痛苦依然不忘緊握在手心,他艱難地開口道:“給……給受傷的人吃下……”
黃琦說完便重重地倒下徹底暈死過去,成才及時扶住他:“果子!果子!”
這時,列車“哼哧”兩聲突然停下。
阿銀和成才趕緊將黃琦架起往前走,半路上遇到出來的張文宣。
張文宣問道:“怎麼回事?列車怎麼停了?”
阿銀解釋說:“估計是沒油了。”之前就看到列車的油箱在漏油,現在恐怕無法開動了。
張文宣見他們扶着黃琦:“他受傷了嗎?”
成纔回答:“我檢查了沒傷口,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暈了,你別瞎看了,快點過來搭把手。”
張文宣趕緊過去幫忙,三個人將黃琦帶到前面車廂,然後暫時安置在橫座上。
阿銀累得癱倒在一旁,之前就已經受傷失血過多,現在更是面如土色。成才拉起衣角擦着汗,將手裡的藥瓶遞給阿銀。
“黃琦說讓受傷的人吃下,你趕緊吃一顆。”
阿銀接過後,疑惑地將藥瓶的塞子打開倒出一粒黑色藥丸,頓時一股腥臭味直懟進鼻腔,他捂住鼻子叫道:“哇!這是什麼東西啊?”
成才催促他:“趕緊吃別廢話,吃完我好拿去給雪莉和筱大哥。”
阿銀只好強忍着噁心將藥丸塞進嘴裡,成才又倒出兩粒,一粒給自己另一粒給張文宣,但是藥瓶裡只剩下三粒藥。
他們將楊雪莉、筱原朗、葉梓怡和顧凱都接下列車,把黃琦和筱原朗平放在草叢中,成才趁葉梓怡和顧凱不注意,掰開筱原朗的嘴巴將藥丸塞進他的嘴裡。
筱原朗醒過來,皺着眉頭想要把嘴裡的藥丸吐掉,被成才及時阻止:“別吐,這是黃琦讓你吃的。”
筱原朗一口嚥下後,忙起身查看躺在身旁的黃琦的狀況,發現他臉色蒼白,渾身異常冰冷,兩隻眼球充血嚴重:“黃琦他怎麼了?”
成才把自己剛纔見到的情況和筱原朗說了一遍:“……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暈倒。”
筱原朗拿過藥瓶,沒有說話而是陷入沉思。成才趁休息的時候又偷偷將藥丸放到楊雪莉手裡,悄聲囑咐她將藥丸吃掉。
阿銀忽然想起筱原朗昏迷之前叫他們小心李棟,便問道:“朗,你之前說讓我們小心李棟,是怎麼回事?”
筱原朗點頭:“我看到了溫納的考卷。”
“溫納的考卷?什麼時候?”
筱原朗從森林裡逃出來的時候,在路邊發現溫納的屍體,便藉此機會在衣服裡找到考卷,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溫納的考卷上寫的日期竟然是去年的!也就是說,李棟他們去年就已經到異世界了,可是考試的時間只有一個月,那就說明他們早已死亡。
阿銀驚詫道:“這麼說,李棟他們從去年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待異世界裡?”
“對,而且永遠都回不去了,所以我才叫你們要小心李棟,如果被他發現這個事實,很可能會對你們做出不利的事情。”
阿銀剛想再說話,卻被筱原朗出手阻止,原來是李棟從駕駛室裡出來了。
葉梓怡和顧凱一見到李棟,立刻衝上去和他扭打起來,恨不得將他抽筋剝皮,喝血剔肉,李棟雙拳難敵四手,沒過多久就已經鼻青臉腫傷痕累累。
顧凱狠狠地踹向李棟的腹部:“他媽的敢陰老子!我讓你死!”
“咳!”李棟抱着肚子打滾,痛苦地咳嗽起來。
葉梓怡撥弄着凌亂的髮絲,臉上的煙燻妝已經花得不成人樣,只見她從短裙的口袋內掏出香菸和打火機,點燃後沉醉般地吸了幾口,然後蹲下身冷漠地看着李棟,一言不發地將菸頭燙在他的臉上。
“啊!”李棟發出哀嚎,怒視着他們啐道:“你們和我又有什麼區別?!別以爲我沒看到你們對鍾玉山乾的好事!”
“我們的確是同一類人,但是你錯就錯在惹了不該惹的人。”葉梓怡說着拿起敲窗錘,眼底露出森然的殺意,她高高地舉起敲窗錘就要落在李棟的腦袋上。
突然,葉梓怡的手腕被成才抓住,成纔對她搖了搖頭:“別鬧出人命了。”
對於李棟這種人,不給點教訓難解心頭之恨,但若真的要殺了他,恐怕不太合適。
葉梓怡掙開成才的手,冷哼一聲:“膽小鬼。”
阿銀打斷他們:“女巫給我們的沙漏已經漏了三分之二,離終點站不知道還有多遠,我們還是抓緊時間趕快出發吧。”
他們輪流揹着黃琦沿鐵軌一路往前走,李棟遠遠地跟在後面,似乎是不想落單,而筱原朗也沒有反對讓李棟跟着。
路上。
成才忍不住抱怨道:“奇怪,果子看起來瘦不拉幾的,怎麼會這麼重?”
張文宣揉着痠疼的肩膀說道:“我也這麼覺得,好像背了兩個人似的!”
阿銀休息好之後,去接替成才:“換我來背吧。”
成才點點頭,剛想把黃琦放下,黃琦忽然驚醒過來,瞪着充血的雙眼問道:“我……我這是怎麼了?”
成才趕緊將他放下,關心道:“果子你醒啦?感覺怎麼樣?”
黃琦扶着暈乎乎的腦袋好一會兒才站穩,恍惚一陣後纔想起來列車員和他交換藥的事,於是趕緊問筱原朗有沒有吃藥。
筱原朗深深地凝視着他:“你爲什麼會有藥?”
黃琦閃躲着眼神回答:“我,我不記得了……”
“是不是那個列車員給你的?他現在人在哪裡。”
黃琦搖頭:“我不知道,你別問了。”
成才質問他:“可是你爲什麼會暈倒?”
黃琦依舊搖頭,開始裝聾作啞,作爲交換的條件之一,他不能讓筱原朗他們知道列車員的事情。
筱原朗眼看着就要發怒,黃琦只好無奈道:“你們別問那麼多了行不行?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
黃琦不等他們再發難便搶先一步往前面走去。
漫天的灰燼如大雪般漱漱落下,逐漸將鐵軌淹沒,不知道這些灰燼究竟來源於何處,此時的黃琦內心積壓着諸多情緒,僅僅過了一晚就死傷這麼多人,還差點失去筱原朗,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走了整整一天,天色漸暗的時候,他們終於走出鬼蜮森林的範圍來到“人間站”,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扇十幾米高的青綠色古樸大門,門上的牌匾裡印着端端正正的三個燙金字體“人間站”,前面掛着兩個巨大的紅色燈籠,散發出幽幽的橘光;兩扇門的中間寫着一個大大的“生”字。
張文宣好奇地拐到門後張望,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門後竟然什麼都沒有,只有這麼一個巨大的門佇立在這裡。
“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從這裡回去?”
成才摸着下巴猜測道:“應該可以吧,李棟他們本來就是要從這裡回去的。”
葉梓怡、顧凱和李棟的傷口已經開始不斷地惡化,外翻的皮肉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而他們的指甲和牙齒也在發生着變化。
黃琦暗自慶幸列車員沒有食言,他給的藥確實有效,不僅沒有變異,而且傷口正在快速癒合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