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門是關着的。
張信輕輕用手觸碰了一下關着的門。雖然看上去是普通的木門,但是觸摸起來,竟然是詭異的皮質感覺。
就如同人的皮膚一般。
張信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憑現在的自己能不能進去。因爲,這個詭異的門,很容易就讓他聯想到,這個廚房,說不定是什麼東西的內部。
打開門的話,鬼知道會不會入目一片肝臟,然後門再度被關上,大量的消化液就這樣把他融化的連骨頭都不剩。
他在門口思考了許久。
並不是要不要進去,而是要怎麼進去。
他試過用拳打過,卻出乎意料的有韌性,在拼圖世界裡每天鍛鍊的張信,出拳少說也有兩百斤。唔,他有特殊的出拳技巧。
實際上只是一種利用身體協調的技巧達到最大的衝擊力罷了。但是這足以證明這“門”有着足夠的堅韌程度了。
“該死……得找個東西弄開。”張信吹了吹打的有點痛的拳頭,四下尋找着。也許真的是個巧合,張信突然發現,附近不遠處的角落有一把閃着寒光的小刀。
他沒有疏忽,上前拿起小刀,仔細的觀察了一下。
刀柄處,有一個鮮紅的“死”字。
“怎麼不寫活祭呢,這樣多好,呼應主題是不。”張信嗤笑一聲,這種小把戲怎麼能嚇得了他?倒是這把突然出現的小刀本身,讓他嗅到了一股陰謀的氣息。不過,反正在鬼圖裡解謎,本來就是拿命在搏,些許可能出現的陰謀,又有什麼關係?
小刀狠狠的插進了門的正中間,比張信的身高略高一些的地方。這樣,他整個人就可以幾乎掛在上面。如此堅韌的皮門,絕對不可能輕輕一劃就可以弄開。
果然,小刀的鋒利再加上張信的重量,才勉勉強強從皮門中間劃開了一道容人擠進去的口子。只是門的破口出流出的鮮血讓人不寒而慄。
就好像,真的劃開了誰的皮膚一樣。
不過幸好,雖然房間裡的情形慘不忍睹,但張信剛纔所想的恐怖場景並沒有發生。他身後的皮門依舊如同先前一樣敞開,只是那些血讓他有點不太好的預感罷了。
比起廚房,這個地方更像是類似實驗室的場景。
所有的廚具都是雜亂的放置着,幾乎上面或多或少都沾有血跡。而櫥櫃裡整整齊齊的排滿了保鮮盒,只不過當張信打開裡面的其中一個的時候……
肉塊、內臟、五官、殘肢。
由於有些腐爛的原因,張信並不能確認這些東西,都是出自什麼生物。說實話,如果這裡是一個正常的廚房的話,出現的這些東西,估計就是一頓豐盛的晚宴了吧。
人對動物屠殺,擺上餐桌。
如今,又是什麼,對人進行屠殺?
張信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現在只想獲得一部分的軀幹。人頭已經有了,剩下的雙臂雙腿和軀體,很顯然不可能分成一塊塊放在保鮮盒裡。所以張信很快就排除了目標。
剩下的,能夠容納比較大的東西的器具……
張信嚥了口唾沫,看向了正在燒煮的巨大鍋子。這個鍋子有半個張信那麼大,相當引人注目,但卻放在了廚房的最角落,正好和入門的張信的目光,成了一個詭異的死角。
他三步變作兩步,上前關掉了爐火。
——誰知道煮熟的肢體能不能交差?
張信拿出拼圖,小心翼翼的揭開的蓋子。
一段腿正放在裡面煮着。只是,用來煮的並不是水,而是血。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讓張信都差點後退。
他小心翼翼的把它撈了出來。
很難想象,一個正常的人在面對一條腿的時候,竟然能夠感覺到從這條腿傳來的獰笑。然而張信卻感覺到了。他一個激靈,把手中的肢體扔了出去,拿出他的拼圖對準——
消失了。
空中出現了一行乳白色的字,在周圍血色的環境下,竟然顯得有些聖潔。
“不用謝我,小心那個人。”
然後,便消散了。
整個房間的血色,一瞬間褪去,變成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廚房。張信反應過來,一連再查看了原來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櫥櫃裡的保鮮盒,裡面只有一些熟食,的確是豬肉。而那扇皮質的門,卻已經變成了木門。中間裂開一個大洞。看來是被張信的小刀割開後,撞進去造成的。
要知道,剛纔張信爲了穿越那一層皮,可是還助跑了一下的。現在看來,剛纔那些只不過都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然而……爲什麼會無緣無故就墜入幻覺呢……
小刀嗎?張信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那把詭異的刀。只不過是因爲感覺到門是皮質的,所以纔想到要拿一把利器的。看來,這一次幻境的觸發點,應該就是“觸碰門”這種事了。
不過無論幻境多麼恐怖,現在都已經消失了。比起這個,更加吸引張信注意力的是那一行小字。
很明顯,小字的主人救了他。否則,他很有可能就會在使用拼圖之前,先被該死的右腿幹掉。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一條死楞楞的右腿幹掉。聽起來不可思議,但是事實的確如此。
於是,大量的問題便隨之出現了。幸好張信平時都把深度思考當成了本能,否則絕不會如此輕鬆的,就擺脫靈魂值被抽取的副作用。
小字的主人是誰?告誡的意義何在?這是不是又一個陷阱?最關鍵的“那個人”……又是誰?
一連串的問題在張信的腦海裡不停的轉悠着。
倘若,假設小字的主人是善良的,那麼告誡的意義自然就是爲了保護整理者。這自然也不是陷阱,“那個人”,必定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而且如果說到“小心”的話,那就只能說明……這個人,和他們很熟。否則不可能重點提到小心。在這個鬼宅裡,如果出現一個陌生人,根本不用說,衆人就會齊刷刷的把拼圖對準他,又何必要特地提到“小心”呢?而小字主人的身份,也就不必在意了。
如果小字的主人……居心險惡的話,那就一切都不好說了。告誡,可能爲了把他們引入歧途,自相殘殺,而顯而易見的幻境,可能是爲了更深處的背景。至於“那個人”,如果按照逆向思維的話,可能是好人,也有可能是……
總之這件事情雖然十分麻煩,但是隻要猜測出小字的主人是誰就可以了。
就當張信興奮的想要推測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可惡!”張信狠狠的錘了一下已經破裂的門。是靈魂值抽取的副作用!明明,明明真相就近在咫尺了啊……
他的臉上閃過一道異色。
張信並沒有忘記,他在對付這類鬼圖的時候,所擁有的一塊拼圖。雖然,可能會讓他,甚至整個十一圖蒙受損失,但是……
眼前的隊友的生命,更加重要。
張信的智謀的確很高。所以,越是這樣的他,就越要防止自相殘殺的情況出現。而倘若“那個人”是真的在這裡面的話,即使剩下的人全都活着,心裡也一定會蒙上一層陰影。
他張信,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毅然而然的,做了那個動作……
……
萬成、張信、張儀倩、鄧雨原,四個人此時已經聚集在了大廳的棺材旁,看着棺材內的五團紅暈。
“能夠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到處都找不到身體在哪裡。”張儀倩有些抱怨的說道。她所負責的地方,可是充滿了她最討厭的各種蟲子。爲了找軀幹,她連蟲子窩都翻過了,直到現在還覺得身上有些癢癢的,好像有蟲子在爬一樣。
相對於張儀倩做出的犧牲,萬成則是隨性了很多。一直在給他這麼的命運女神總算是順利了一回,輕輕鬆鬆的拿到了一部分的軀幹之後才發現,他所負責的方向,大多都是死路。能夠探索的房間也就只有圖書室一個地方。
張信則是隱去了有關那行小字的信息,並且偶爾用眼神的餘光瞥着那個人。然而,那個人之外的兩個人卻鳥都不鳥他一下。
“我那裡可能有些問題……”鄧雨原思忖了一下,有些愧疚的說道:“在取得那條腿之後,我因爲有些過於開心,剩下來的時間都沒怎麼用心探索……說不定會有遺漏的地方。不如一起去,這樣也能比較安全?”說着,鄧雨原就看向了衆人。
“還是兩兩分組吧,可能會有新發現。”萬成突然想到了自己在銀軌高中的遭遇,在簡單的跟衆人敘述一下之後,提議得到了贊同。
“那還是原來的分組?”張信問道。
然而,萬成卻有些促狹的看着張信,說道:“不,這次我和鄧雨原。”因爲在休息的時候,張儀倩詢問過張信爲什麼那麼怕自己的答案,導致衆人一有空就拿這個開玩笑。
張信毫不在意,而是仔細的凝視了萬成幾秒,突然笑着點點頭。
於是,張信和張儀倩、萬成和鄧雨原。
兩個隊伍分別都向着原先張信和鄧雨原探索的方向走去,準備試試看繼續探索,會不會有什麼新的東西產生。如果順利的話,這一趟也許就能夠得到軀體,然後在湊齊六個部位之後,逃脫出這個鬼圖。
似乎是有意,或許是無心。
鄧雨原總感覺到,自己的隊友,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