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宿命終結

閔恩童終於破解出了最後三種物質,分別是來自水城東堯的玄武岩,火城赤勒米爾的火蜥蜴,還有土城青壤的佛土。這三種物質和之前的鎢金與陰沉木正好代表了大自然中的五種主要元素,這依據的是五行學中所說的宇宙萬物都由金、木、水、火、土所組成。

鍊金術的原型正是啓於中國,相傳秦始皇統一六國後,開始派人到海上求仙人不死之藥,就是後來人常說的海上方,而這些海上方又與許多道家理念相融合,最後演變成“煉丹術”。中國自先秦開始就已掌握了將藥物加溫昇華的製藥方法,西元九、十世紀先是傳入阿拉伯,接着又在十二世紀傳入歐洲。

聯想到這些,閔恩童開始懷疑這個找不到出處的奇列之陣極有可能是最爲原始的海上方,也就是一切鍊金術陣列的起源。

他把自己的檢測結果和種種猜想與董穆雅進行了討論,當聽到火城的物質極有可能是火蜥蜴這種動物以後。董穆雅就有種預感,青雲留在赤勒米爾的真正原因或許遠不止他們先前想的那麼簡單,赤勒米爾城城主不就是叫做蠑螈的火蜥蜴妖嗎?他本身或許就是列陣的元素之一也說不定。

藍蛇羲楨在蒼帝溫柔的呼喚中,漸漸恢復了意識,與她相對的仍舊是四千年前那束溫柔的白光,只是這次被那光芒晃得她有些張不開眼睛。

“我……不後悔!”她用虛弱的聲音道出心底如鐵的堅毅。

蒼帝用空着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輕聲說:“傻瓜!”

此時的羲楨連哽咽的力氣都已失去,只有默默地流淚,她知道無論她在其他人眼中如何強大,但在蒼帝面前她永遠可以毫無顧忌地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因爲在他眼裡,她不是含有劇毒的蛇妖,而是一朵最美麗的花,或是清晨的一滴露水,而他願作那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葉,力量不多不少,卻又恰到好處地給她支撐。

“對不起……我還是……還是沒能…….阻止…….”

羲楨還想說下去,蒼帝卻用手指抵住她的嘴脣,對她說:“一切都結束了!你知道嗎?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只是一棵孤獨佇立的樹,而因爲和你的相遇,才讓我擁有了這麼多的回憶和情感,我真的已經無憾了。那麼你呢?”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緊緊貼在自己的臉上,她要記住他的溫暖,每到她命在旦夕時,這份溫暖就會出現,並將她由黑暗帶回光明,而這一次她知道也不會例外。她結束了屬於她的一世風華,微笑着長眠於戀人的懷中,沒有一絲悔意。

蒼帝抱起她,將她緩緩放入那座棺木內,然後對夏秋和歐陽小冷他們點點頭說:“我會毀掉羲楨的棺木的,也請你們原諒她犯下的罪孽!”

說完他便化作一道白光直衝墓穴頂部而去,那頂部也被瞬間打開一個大洞。一時間墓穴內天搖地動,巨大的根莖由洞中一點點伸下來,然後包裹住藍蛇羲楨那由陰沉木所製造的棺木。待她的棺木被完全包裹以後,根莖開始自燃起熊熊烈焰,很快濃煙在整個洞穴內蔓延開。

“我們快離開這兒!”歐陽小冷喊道。

幾個少年從那圓形隧道奮力逃了出去,到達地面以後就看見木城上空也蔓延起煙霧。他們朝着城中心狂奔,在那裡的巨大白橡樹已經整個地燃燒起來,蒼帝靠燃燒自己的方式結束了他與藍蛇羲楨的宿命,他們終於完全地融爲一體,並且再不會分離。

少年騎着妖馬離開木城,身後城中大火仍未熄滅,把夜空也染成血色。奇列之陣設在木城的物質雖被破壞,但幾個少年的心中卻並不輕鬆。四千年,即使對於妖怪來說也已是無疆的仙壽,究竟是什麼導致了木城的酸雨,而最終讓藍蛇羲楨爲救蒼帝而成爲青雲的俘虜?

他們必須查明真相,以解開心中的謎團,若真是青雲涉及籌劃了這一切,等他們最終戰勝他之時,也一定會讓他爲羲楨和蒼帝所承受的痛苦付出代價。

妖界王城,風火先他們一步回到宸極宮內,和歐陽紅葉講述完他這一趟的經歷後,他就把北冥之戒交到了他手中。

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碰觸那枚可怕的戒指了,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道:“兄弟,你也要當心,別被它給迷惑了!不知道究竟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將它毀掉,這種鎢金實在是太過堅硬了,無論是用我這風火鉞去砸還是以妖火去燒都不能在它上面留下一星半點兒的痕跡。”

“辛苦了!歐陽古宅地下庫的管理者或許能查到辦法,一旦有了什麼進展我會告訴你的!你快回去休息吧!”歐陽紅葉將那枚神秘的魔界裝進一隻精緻的小木盒裡,捧在手上,來回看了幾遍纔將盒蓋關上。

對於風火這樣的大妖怪,那些皮肉上的小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但因爲勉強自己爆發式地在瞬間使出全部妖力也的確讓他有些虛弱,他告別了歐陽紅葉後便回到開陽殿休息。

之前情勢所迫,夏秋未及去理會自己身上所受的傷,這會兒騎在妖馬上不斷顛簸才覺得左臂和前胸以下越發的疼痛了。她雖也想咬緊牙關挺住,但還是因無法承受而昏厥過去。

靈羽看見了正要從妖馬上跌落的她,忙從袖口變幻出他那七彩綢緞將她一下子拉到自己懷中,然後抱着她飛下馬背。

他看着她那沒了血色的臉,驚恐地問:“喂,你沒事吧?”

歐陽小冷和千騎也來到跟前,慌手慌腳想要檢查她身上受的傷。

靈羽邊把他們伸過來的手打開邊喊道:“你們兩個知不知道男女有別,別亂摸!”

然後他倒開始自己檢查起來,歐陽小冷和千騎一時間忘記了其實他也是男兒身這件事,竟也沒有阻攔。靈羽生長在煙花巷裡,早已習慣了女人的身體,但不知道爲什麼當他觸摸到這個人類女孩兒的時候,還是覺得指間帶動整個身體顫抖了一下。

她的左邊小臂顯然已經斷了,右側肋骨也折了三根。結果幻境中一場大戰過後,她一個人類卻是他們幾個裡頭傷的最嚴重的。

“怎麼樣?”歐陽小冷和千騎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斷了幾根骨頭,雖然對於我們不算什麼,但她畢竟是個人類啊!她究竟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唉,她還真是個瘋子!”靈羽的語氣裡帶着憤怒,但更多的是疼惜。

“我們先回東堯吧!在那裡有我父親的醫師可以爲夏秋醫治!”千騎提議道。

宸極宮內,歐陽紅葉又鬼使神差地滑開了那個小木盒上的金屬栓子,掀開盒蓋,北冥之戒就在他的面前。它所閃耀出的玫瑰色光澤讓人炫目,那光澤彷彿是一種召喚。

“把我戴在手上!我能夠滿足你的一切願望!”

“誰?”

一個鬼魅的聲音響起。歐陽紅葉四下尋去,卻不見那聲音的主人。

“我就是你手裡的北冥之戒。”那聲音回答。

本來歐陽紅葉還不太相信真的有什麼魔戒存在,這會兒看來風火併沒有誇大其詞。說來也是,既然連火鬣那樣的大妖怪都被它迷惑住了,而風火也險些深陷泥藻,無法自拔,看來這枚戒指還真是個不祥之物。

他將蓋子啪的合上,再不理會盒子裡傳出來的那個聲音。而是開始計算起歐陽小冷他們歸來的日子,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差不多也該很快回到王城了。

留在東堯養傷的夏秋過上了神仙般的逍遙日子,千騎欽點了幾個女性妖僕日夜服侍在她左右。每天吃着琥珀龍王爲給兒子千騎調養而鑽研出的各種補藥,不但身體很快痊癒,而且還比之前長了些分量。看着銅鏡裡日漸圓潤的自己,她覺得如果再不離開東堯的話,回去就沒人認得出她了。

這兩週,得知歐陽小冷會在東堯短暫停留,人魚玉蟬欣喜若狂。幾乎每天都找點兒藉口到琥珀龍宮中探望千騎,實則是爲了來見歐陽小冷,哪怕能遠遠地看他一眼,也足以慰藉她的相思之苦。

而歐陽小冷的整顆心卻仍舊在夏秋身上。藍蛇所營造出的幻界裡,夏秋作爲血盟締約者的能力和勇氣被再一次的證實,但同時她的這種無懼無畏反倒讓歐陽小冷害怕。即使是獲得了天神所賜予的力量,但她畢竟也只是個人類,這次大戰藍蛇讓她付出幾處骨折的代價,但下一次呢?奇列之陣還有三城未破,而更大的危機很可能就在這三座城裡等待着他們,是戰鬥就註定會受傷,而且還很可能會喪命。

自最近發生的種種過後,他和夏秋又變得疏遠起來,而這一次前往木城雖有所緩和,但還是像隔着什麼。他覺得他和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歲月,他只有遠遠地望着她,那樣快樂,那樣光芒四射,卻又不忍驚擾。

靈羽卻變得和夏秋熟絡起來,也不再稱她喂或是醜女,在東堯的日子裡他每天都陪伴在她周圍,竟發現她和他十分的聊得來。

聽着他甜膩膩地叫着她夏姐姐,夏秋的心裡也暖洋洋的,這個精靈一樣的少年簡直就像是雪兔和劉玲美的合體版,但又比他們更多幾分古靈精怪。

終於到了傷愈踏上歸程的日子。由東堯到王城,幾個少年一路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王城內還有更多棘手的問題在等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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