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不得其他,順着血跡一路拐了好幾個彎,最後來到一座宮殿面前。
擡頭一望宮殿上方“景君宮”三個大字,頓時一怔,因爲這裡是李君如的寢宮。
宮殿門口沒有一個宮女、太監,甚至連值夜的衛兵都沒有,四周充滿了詭異之感。
我皺了皺眉,走進宮殿中,頓時看見李君如被一個黑衣人按在牀上。
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把刀,不停刺着李君如的肚子、手臂,鮮血和筋肉濺的滿屋子都是。
我看着眼前詭異的情景,心底一陣冰涼,想都不想就衝了過去,但是那黑衣人卻是先我一步,轉身從窗戶跳了出去。待得我跑到窗戶邊時,外面已經沒有人了,彷彿剛纔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一般。
我大驚失色,回身望去,卻發現李君如嘴裡不停冒着鮮血,朝我伸出了手。
我趕忙跑到她身邊,只聽她喃聲在我耳邊道:“我的孩子……救救我們的孩子……”
我知道這是個夢,也知道我跟李君如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只是此情此景,太過真實,讓我的心狠狠顫了一下,我無法忽視她的痛苦,於是握緊她的手,衝着門外喊道:“來人!快來人!”
可是沒有人迴應我,就如同我來時沒有看到一個人一樣。
漸漸地,李君如的呼吸越來越弱,而我只能抱着她,心情複雜的幾乎要崩潰。
李君如躺在我的懷裡,靜靜的看着我,過了一會,她忽然將頭髮上一支翡翠玉簪摘下,放到我的手中,輕道:“陛下,這是你將我升爲皇貴妃那一天,賜給我的簪子,現在我就要死了,你把它送給別人吧。”
說話的時候,兩行晶瑩的淚珠,從她白皙的臉頰上滑落。
我身體一僵,隱約觸動了我深心中的某處,然後我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臉上,溫柔道:“對不起,都是朕的錯,是朕沒保護好你。”
滴答!一滴淚珠從我臉頰滑落,落在李君如的臉上。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流淚,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還是她的影子住在我的心中,觸動了我。
“陛下,你是一國之君……不要爲了我流淚……”李君如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到了最後,幾乎斷斷續續,我趕忙俯下裑子,將耳朵湊到她脣邊,只聽她最後說道:“還有……不要……怪……皇后……”
那聲音漸漸低微沉默,然後她閉上了眼睛,再也沒了聲音。
徹骨的冰涼,如置身地獄,我一臉木然,不可置信的望着已經嚥氣的李君如。
一顆心就這麼沉了下去,那麼的深,那麼的沉。
死一般的沉寂,籠罩了我的全身,心中滿滿都是悔恨,悔恨那一天我爲什麼沒有如約來看她。
還沒等我悔恨明白,一記悶棍猛地砸在我的後腦勺上,將我打暈過去。
……
“陛下!陛下!……”
一陣焦急的呼喚聲,迴響在我耳邊。
我腦中一片混亂,似乎做了一場夢,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林素那帶着焦急的美麗臉龐,慢慢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嘴脣微動,呢喃道:“皇后。”
林素見他睜眼,大喜道:“陛下,你醒了?”
我微微動了動身子,道:“嗯。”
“臣妾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正準備傳太醫呢。”林素說着,就扶我起牀。
我起牀後,一臉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腦中想着昨晚的事情,難道那是一場夢?
不對!我現在就在夢中,昨晚的情景是夢中夢?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入手處忽然傳來一陣冰涼之意,低頭望去,只見一支翡翠玉簪被我緊緊握在手中。
看到這支玉簪的瞬間,我頭皮一麻,只覺得心中隱隱作痛,連外衣都顧不上披,大步衝出了宮殿。
“陛下,你要去哪?”
身後傳來林素的呼喚聲,我卻是來不及理會。
此刻,我的心思全部都在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上。
到底是夢還是現實,我不清楚,一切都要到了景君宮才知道。
當我跑出宮殿後,小程子就跟了上來,嘴裡急呼道:“陛下,你要去哪啊?天涼,披件大衣啊。”
我沒理他,穿過迴廊,朝前走着。
昨晚這條路被染成了血路,現在卻是一塵不染的,這太詭異了。
很快,我跑到了景君宮門前,入目處,幾個太監、宮女正低頭竊竊私語着。
他們看見我後,皆是跪地朝我行禮道:“陛下聖安。”
我快步走過去,問他們道:“君貴妃呢?”
“回稟陛下,還在睡着,未起。”一名宮女回道。
我皺了皺眉,就要推門而入,旁邊幾個太監和宮女卻是想攔我,因爲這不符合皇家禮儀。
可是我一瞪眼,他們就嚇得又跪在地上,我畢竟是皇帝,禮儀哪有我的意願重要。
剛剛推開門,還沒進屋,就聞到裡面隱隱傳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知爲何,我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像是要爆炸一樣,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我在心中祈求着,那只是個夢,只是個夢……
這麼想着,我推開了門,裡面的情景卻是讓我呲牙欲裂。
只見牀上躺着一個面色慘白的女人,長長的睫毛下雙眸緊閉,腹部噴出的鮮血,侵紅了白色的衣裙,順着她的身體緩緩流淌,匯聚成一灘血泊。
赫然跟我昨晚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樣!
我的嘴脣一瞬間,失去了血色,整個身子,不知爲何,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我微微張着嘴巴想要大聲呼喊些什麼,可是卻沒有任何聲音。
這時候,小程子和昨晚當值的宮女太監也走了進來。
當他們看到屋內的情景時,皆是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片刻之後,全部慌亂起來,有的跑到李君如旁邊檢查着,有的跑出去喊太醫,還有的跪在我面前,央求着什麼陛下饒命之類的話。
我默然無語,除了心痛之外,腦中還閃過許多東西。
顯然,昨晚發生的事情是真的,而我被一個神秘人打暈之後,又被無聲無息的放了回去。
而有能力做到這一切的人,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