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看中白露，李洹便也看中白露。
寧綰給了百十件價值連城的首飾作爲嫁妝，李洹則是在寧綰贈予的嫁妝之外又加了一間宅子。
有寧綰和李洹的重視，白露和明智的親事自然變得不一樣了。
宣國許多貴胄都送了賀禮。
一場並不隆重的親事便這樣盛大起來。
柳如月和寧芙更是跟着寧綰去了明智的宅子。
三人找了個僻靜的亭子坐下說話。
寧芙興沖沖道，“大姐姐，我覺得大姐夫人可好了，方纔我與大姐姐說話，他還對着我笑了。”
寧綰尷尬的咳嗽兩聲，不自在道，“芙蕖，莫要叫王爺大姐夫，還是叫王爺吧。皇家的規矩麼，到底是要多一些的。”
叫大姐夫，弄得好像她和李洹真的是一家人一般。
曉得李洹意思之後，寧綰更是在意這些虛名了。
能和李洹撇清關係的地方，她是絕對不會靠近一分的。
寧芙卻是一臉迷茫，“可是大姐姐，是王爺讓芙蕖這樣稱呼的，不僅是芙蕖，大家都是這般稱呼的……”
寧綰面上的僵硬一閃而過，她說，“既然王爺這樣說了，那便這樣稱呼吧，左不過一個稱呼，王爺都不在意，我們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她馬上移開了話題，道，“我們三個就這樣過來了，也沒告訴旁人，可不可以勞煩芙蕖跑一趟，去告訴蒹葭一聲。”
“大姐姐有事吩咐就是了，還說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寧芙說着就站了起來，笑眯眯道，“芙蕖這就去，保準找了蒹葭說得清清楚楚的。大姐姐和大小姐先聊着，芙蕖去去就來。”
說罷，像是雀兒一般，歡天喜地的去了。
寧綰無聲的笑道，“看着文文靜靜的，卻是個性子活絡的。”
柳如月也跟着笑。
只是她腦海裡浮現的還是寧綰剛纔說話的神態。
看來麼，寧綰當真是不喜歡李洹的。
可惜啊，李洹卻是偏偏就喜歡寧綰了。
“在發呆，想什麼呢？”寧綰把手拿在柳如月的跟前晃了兩下。
兩人都是性情中人，走得近之後互相引爲知己，說話便也很少會藏着掖着。
柳如月紅脣微翹，開口便回答了一句，“我在想，娘娘將心事表現得這麼明顯，就不怕被別人看出來麼？”
寧綰沒想到柳如月會說這樣的話。一時間竟是愣了一下。
柳如月還在說，“娘娘和王爺站在一塊兒時，雖說貌合神離，但時時刻刻觀察着王爺的表情，倒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疏離。王爺一走麼，就忍不住想要撇開關係了。娘娘自己沒有察覺麼？”
寧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好意思道，“竟然是這麼明顯嗎？那我往後注意些，儘量不要表現得這麼明顯。”
想了想，半真半假的對柳如月說，“盈盈，我瞧着賢妃娘娘是打心眼裡喜歡你的，要不我幫你一把，讓你嫁進允王府如何？正好，我們倆可以說說話。”
柳如月忙止住了寧綰的話頭。
“娘娘，這事兒可不敢胡說。”她說，“王爺心裡怎麼想的，您心裡是曉得的，何苦讓盈盈嫁給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痛苦一生呢。”
“只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就算他之前是不喜歡自己的，時間長了，也會喜歡的吧。”
這是寧綰的看法，與柳如月截然不同的觀點。
她認爲，只要是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就算那個人不喜歡自己，也是沒有關係的。
就如，她認準了誰，她要嫁的，便是那個人，心裡一心一意惦記的只會是那人，其他人，她從不多看一眼的。
柳如月卻是說，“娘娘，世間哪有那麼多的有情人終成眷屬。除卻兩情相悅的，其餘的，無非是兩種情況。一麼，找一個喜歡自己的，願意呵護自己的過一輩子，二麼，就是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也是過一輩子。都是一輩子，可是怎麼樣過。卻是截然不同的。”
柳如月說，“娘娘身邊沒有那麼多的腌臢，所以娘娘也許不知道。女子麼，嫁給喜歡自己的，快樂得多，也輕鬆得多，嫁給喜歡自己的，隱忍得多，也卑微得多。完全不一樣的感受，一在天堂一在地獄，若要抉擇，還是嫁給喜歡自己的要好。”
柳如月說的話，寧綰覺得彎來繞去的，快把她繞糊塗了，只不過，有一點她是聽出來了。
柳如月不願意嫁給李洹。
她玩笑道，“我也只是想着，賢妃娘娘喜歡你，你又喜歡王爺，便想幫你們一把，讓你嫁進允王府，你開心，賢妃娘娘開心，得了美人，王爺也開心，皆大歡喜的事。不過，你若是不喜歡麼，那便算了。”
柳如月搖搖頭，真心的感慨了一句，“娘娘吶，盈盈有些時候是分不清您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賢妃娘娘喜歡她，又不是李洹喜歡她，她又不是嫁給賢妃娘娘，和賢妃娘娘過日子，賢妃娘娘喜歡她有什麼用。
再說了，賢妃娘娘是真喜歡她還是假喜歡她，都未必呢。
她知道的是，“王爺喜歡誰，賢妃娘娘便會喜歡誰。”
她知道的是，李洹喜歡誰，那便是隻喜歡誰，那便是隻要誰。
後面的一句麼，柳如月沒敢說出口，怕寧綰聽明白了，會奮起反抗，讓李洹頭疼。
寧綰再感情的事情上，似乎單純又遲鈍，與她的聰明才智一點兒都沾不上邊兒。
寧綰果真是不喜歡說這些麻煩事的。
她問柳如月，“柳國公的後事都安排妥當了吧……別的還好，我就怕世子爺心裡不痛快。”
到底是要了人家父親的命麼，心裡多多少少，肯定都是不痛快的。
柳如月正經道，“父親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是祖父有錯在先，他又怎敢怪罪旁人。父親將祖父的屍首帶回了洛城安葬，說祖父是病逝的……父親走之前讓我與娘娘說，小心張廣。”
“張廣？”寧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忽然想起來了，“是皇上身邊的那個公公麼？”
柳如月點頭，“之前娘娘在洛城時候整治了宋知府，那宋知府是張廣的乾兒子，聽說兩人感情可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張廣背地裡使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