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低低的哭泣小會兒,開口就說,“我要回鳩尾山。”
李洹爲寧綰拍打後背的手突然停下了。
“如今,你……我……”
支支吾吾的,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完整。
他想說,如今他們成親才兩天,明天就是回門的日子,若是這個時候寧綰去了鳩尾山,明天回門的時候怎麼辦?
他母妃那兒怎麼交代,他父皇那兒怎麼交代,寧國公府那兒怎麼交代,天下人面前又怎麼交代。
雖說這門親事於她而言是假的,可是,他卻是當了真的,他很自私,他總是自私的想要這門她以爲的假的親事儘可能的變得真起來。
可他也知道,這樣的事情,畢竟是事關她的父親母親,他不該阻止,也不能阻止。
“思官……”李洹小心翼翼的又將寧綰摟緊了一分,“我陪你去吧。你要查什麼,我都可以幫你。”
“不必了。”寧綰很快整頓好自己的情緒,不動聲色推開了李洹,擦了眼淚。
說道,“王爺事務繁多,不必在這些事情上浪費功夫,我自己去鳩尾山就是。”
寧綰還未起身,便聽院子裡一陣喧鬧。
蒹葭說,“唐……成睿王爺,您不能進去。”
白露說,“您等等,奴婢這就去通稟。”
來人是李南,他既然不顧禮儀的進了朝顏小築,又怎會聽蒹葭和白露的話,甘願在院子裡等下去。
李洹也知道李南的脾性,便攙着寧綰起了身,看着寧綰雙眼紅腫,又打溼帕子給寧綰擦盡淚痕。
不過片刻的功夫,便聽得外邊李南和明理明智說道幾句,幾句話不對頭,竟是打起來了。
“師弟向來如此,給王爺添麻煩了。”寧綰說,就要邁步往外走。
李洹攙住寧綰的胳膊沒動,說,“膝蓋傷了,先處理傷口吧,我去與王叔說清楚,讓他等一等。”
“可……”
寧綰的話沒有說完,李洹已放下帕子,往外走去了。
房門拉開的瞬間,外邊的打鬥停下了。
李南收了手,正要邁步進屋的同時,就聽李洹對蒹葭和白露說,
“王妃膝蓋傷了,好好包紮一下。”
蒹葭和白露怯怯的看了李洹一眼,再看了李南一眼,進去屋裡,合上了房門。
李洹見房門合上了,才讓明理和明智退下。
李南冷笑道,“看得真是挺緊的,連身邊最信任的人都撥到她身邊當差了。怎麼,是怕我把人帶着走了嗎?”
“王叔……”李洹踱步到李南旁邊,與李南並肩站在臺階上方。
“有一件事您或許一直都沒有明白。”他斜睨着李南,眼中寒光乍現,“言念一再的容忍,不是因爲怕了王叔,只是因爲她將王叔當親人,言念不想看她傷心,僅此而已。但是帶她走這樣的話,希望王叔往後不要再說了,王叔別忘了。之前是她抉擇的,選擇了嫁給言念,那麼,她便永遠都只能是言唸的女人。莫說她不願意走,就算她願意走,言念也不會放手。”
李南笑了笑,無聊的耍着兩隻手的指腹。
好像是李洹的話傷了他,讓他無話可說了。
又像是他根本沒有把李洹的話放在心裡,不在意得根本不願意回覆隻言片語。
李洹也不知道李南心裡到底是怎麼盤算的,但他知道,李南一定是不會放棄寧綰的。
他想到了李南的不請自來。
婁氏剛把寧綰惹得淚流不止,李南就來了。
“她想要知道的事情,王叔知道是嗎?”李洹問李南。
李南扯着嘴脣笑,“知不知道,那也是我和她的事,跟你沒有關係。”
“只要是存在過的事情,就不可能是不透風的牆,王叔不說,也未必就是查不到的。再說了……”李洹也冰冷的笑了起來,“王叔也未必曉得吧。”
李南懶懶的擡了擡眼皮,“知道不知道,關你什麼事,她樂意和我來往就好了。”
正在這時,房門打開,寧綰出來了。
李洹和李南同時扭頭看了過去。
“阿煜,你怎麼過來了?”寧綰問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看了看李洹的臉色。
雖說夫妻是假的,可到底是允王爺,自己的王妃與自己的王叔走得這麼近,心裡未必就痛快了。
“我來看看你。”李南走上前幾步,對寧綰說,“我也是才曉得她過來找你的,她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
“你們說吧。”李洹眼皮都沒掀一下,邁步便下去了臺階。
很快出了朝顏小築。
寧綰看着李洹的背影,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你嘆什麼氣?”李南不悅的皺了眉頭,“有什麼好在意的,你看中的男人,連這點心胸都沒有嗎?還是說,你要重色輕友,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你心裡是不是想着,他要是不高興了,你就不和我來往了?”
“你胡說什麼。”寧綰愈發無奈的開始唉聲嘆氣,“阿煜,你知道的,這不是鳩尾山了,我和你,我們會一直好下去,可是……我是允王妃,你是成睿王爺,我是允王爺的王妃,你是允王爺的王叔。我們男女有別,身份有別,無論如何,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不好再發生第二回。往後,再也不要像今天一樣,將允王府當做無人之境,更不要把朝顏小築當做你的宅子。”
聽出寧綰是在維護李洹,李南懶懶的看着寧綰,神色間帶着幾分可憐巴巴。
寧綰垂眸,擡手,揉了揉乾澀得有些不舒服的雙眼。
“拿這個擦擦吧,又紅又腫的,難看死了。”
李南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瓷瓶,不由分說塞到寧綰手裡。
“去院子裡坐會兒吧。”寧綰正想吩咐了蒹葭去端茶水過來。
李南癟嘴道,“我不坐。我只是來看看你罷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就走了。”
他們不願意他來允王府,他還不願意來呢。
要不是擔心寧綰,他來不會來。
“阿煜……”寧綰低頭,“你這個時候過來,是不是,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我不知道。”李南老實的回答,“只是之前你寫了書信讓我給人治病,師父不讓,我猜出了丁點,卻也是不瞭解的……我知道的,應該還不如你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