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洹看着臺階上站着的,完全怔愣卻又一臉防備的兩人,也有些茫然。
他做了什麼,能讓她們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還是說他來得不是時候,撞破了她們什麼事情?
可他真不是有意衝進來的。
要不,她們繼續說,就當他們不存在?
李洹不吱聲,他身後的一羣女子不明所以,以爲允王爺不高興了,忙低垂下腦袋,全部噤聲。
整個院子,靜謐得可怕。
寧綰心想,她要是被李洹看出來了,李洹要是當場說出來她的身份,她就完了。
這還在文國公府呢,文國公府的人要是知道了她是寧綰,還不把她吃了,一定不會放她走的。
就算看在她救了柳如月的份上,放她一馬讓她走,她的計劃也全部泡湯了。
看李洹的那勢在必得的樣子,一定是來堵她的。
完了完了,她算是徹底完了。
寧綰緊張得手心都是汗,徹底忘了頭上的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也是在這詭異的氣氛裡,那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喵~”了一聲。
貓?
寧綰伸手往頭上一摸,那東西毛茸茸的。
喵喵的叫着,竟還伸出爪子與她玩耍。
可別說,李洹帶了那麼多人過來,就是爲了一隻貓兒。
寧綰似乎覺得一顆心落下去了,同時又覺得心裡有些氣憤。
一隻貓兒,就是因爲這隻貓兒,差點沒把她嚇死。
她伸手,想要把頭上的貓兒拽下來,那貓兒卻以爲她在和它戲耍,爪子緊緊抓住她頭髮,如何都不願鬆開,一邊還喵喵的叫着,好不愜意。
寧綰越去抓,貓兒抓得越緊,叫得越歡快。
整個院子好像就只剩下寧綰和貓兒的“打鬧”。
沈嬤嬤反應過來,忙放下揹簍走過去,伸出手要去把貓兒抱下。
手伸出去,卻是不知道該怎麼抱。
抱得輕了,沒抱起來,怕傷了顏神醫,抱得重了,怕傷了允王爺的貓兒。
允王爺昨天得的這隻貓兒,聽說可寶貝了。
能被一隻貓兒弄得這麼狼狽,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寧綰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是她猜得沒錯,這隻貓兒還是她買來送給李洹的。
衆多的貓兒裡,她一眼看中了這隻雪白雪白的,不是因爲它乖巧好看,而是因爲它最爲調皮,關在籠子裡尚且上躥下跳的,放出去得了?
她當時想的是,送只調皮的,撓死李洹,沒成想,又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要不是確定李洹不認得她,她絕對相信李洹是故意的。
“你給我下來!”寧綰揪住貓兒的脖子,作勢要把貓兒扯下來。
貓兒死抓住寧綰頭髮,一點都不鬆開,扯得頭皮發疼。
“得得得。”寧綰痛得求饒,鬆了手道,“你鬆手,鬆手。”
李洹噗嗤笑了,笑出聲後更是肆無忌憚的捧腹大笑。
寧綰一記刀子眼甩過去。
李洹看着似委屈又嬌嗔的寧綰,止了笑聲,快步走上臺階。
“王爺。”沈嬤嬤行了禮,退到一邊。
李洹悶笑着站到寧綰背後,一手抱住白貓兒的身子,一手把寧綰的頭髮從貓兒的爪子裡解救出來。
終是擺脫這個討人厭的東西了。
寧綰側過身子,摸着被抓亂的頭髮絲,怒目瞪着白貓兒。
白貓兒以爲寧綰是在逗它,喵喵兩聲,爪子一伸,死死扣住寧綰的肩膀。
寧綰毫不客氣把貓爪子扯開,扯開,真的是扯開,怒氣衝衝,一點都不溫柔,把貓爪子甩開後,後退了兩步,理了理頭髮。
沈嬤嬤和滿院子的女子都駭然,默默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這可是允王爺的貓兒,連餵食都是允王爺親手來的,輕手輕腳,極盡輕柔,顏神醫居然這麼粗魯的對待。
也只有顏神醫敢這麼對待。
難道是沒聽到她們喊他王爺嗎?
幸好,允王爺大人有大量,性情又是溫和的,愛貓被這樣對待,還能眉眼含笑,似乎一點也不生氣。
“顏神醫可還好?”李洹把貓兒抱在懷裡,笑問寧綰。
她選的貓兒,第一個抓的就是她,她心裡應該是後悔昨天沒有直接把這隻貓兒剁了吧?
寧綰看着白貓兒依偎在李洹懷裡,兩隻爪子抓着李洹衣衫的得溫順勁兒,心裡的火又騰騰的長起來了。
對她這麼兇,在李洹面前卻這麼聽話,如此的區別對待,這貓兒是母的吧?
寧綰默默給了那隻貓兒一記白眼。
皮笑肉不笑道,“允王爺說的哪裡話,不過一隻小野貓而已,哪能真把人抓傷了。”
小野貓?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位要顏神醫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王爺的愛貓,哪能是小野貓。
縱然被貓兒抓了,好歹也給允王爺一點面子,表面上客氣客氣嘛。
寧綰纔不客氣,要是此刻站在李洹面前的是寧家大小姐,她肯定要客氣,可她不是寧大小姐,她是顏神醫,李洹又認不得她,她爲什麼要客氣?
“我要走了。”寧綰說。
“啊?”沈嬤嬤一愣,反應過來,忙端起揹簍,伺候着寧綰背上。
李洹淡然的看着,許久,蹦出一句,“這不是小野貓,是朋友相贈。”
寧綰別開臉,撇了撇嘴。
朋友相贈?
她可沒想送,是李洹自己要的。
還朋友呢,誰跟他是朋友了?
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還有,它有名字。”李洹又說,“它叫寶官。”
這名字是剛想出來的。
寧字取頭,綰字取尾,是爲寶官。
寧綰再是撇撇嘴。
寶官,又是金銀財寶又是當官發財,這麼愛錢財,不如直接取名叫招財得了。
“我走了。”她說。
“顏神醫請便。”李洹說。
寧綰忍不住又撇了撇嘴。
說得他不說請便她就走不出去一樣。
可寧綰很快發現不方便了。
其他的人沒跟上,倒是李洹抱着他的寶官,緊緊跟在她身後,大有送她走的意思。
什麼意思?
李洹主動解釋,“寶官抓了顏神醫,我送顏神醫出去,算是給顏神醫賠罪。”
寧綰道,“允王爺客氣,不過,大可不必。”
她買的貓兒,說起來,她纔算是主人。
她的貓兒抓了她,李洹這個外人憑什麼給她賠禮?
這份賠罪,她可不要。
李洹察覺寧綰表情,只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