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多出的陣法瞞不過聖人的眼睛,天河聖人進門前還若有所思地左右看了看,雅居大門開了,兩位靈皇守在門外,峰主和天河聖人一前一後進入門中。相比於離開前的倉促焦急,現在倒顯得不緊不慢。
門口的兩位五重天靈皇均是一身黑袍,連容貌也被隱藏在兜帽中,不過只要知道修爲就夠了,是誰不重要。
葉天陽不由多留意了兩眼。
氣氛莫名有些緊張,容玄通過女王的靈蟲詢問虎王等人裡面的情況。
虎王等一行都隱匿在虛空中,只要不亂動,暗中觀察屋內的情況並非難事:“一來就詢問牆上的痕跡以及屋外的陣法,不過被糊弄過去了。這兩人就是過來通知的,客氣是客氣,就說萬事準備妥當,讓天海聖人到時守在傳送陣附近,把虎王交給他對付。其餘有用的什麼也沒說。”
他們讓容玄和葉天陽乾脆離遠點,畢竟屋外還有兩大靈皇五重天強者,相比而言外面的人更危險。
“記住,這次行動完全保密,最好別被任何人認出來,也就是說看到你們真容的人全都得死。”
容玄說完,拉着葉天陽往屋外走去。
兩大聖獸再加天海尊者軀殼,要對付區區一個聖者再容易不過,就算會有動靜,也有陣法阻擋,但在陣法內還是會被波及到,預料到接下來的戰鬥不會太久,所以容玄不打算走太遠。
葉天陽跟在師父身邊,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吩咐吳大仁不要輕舉妄動:“等等,先留意他們用什麼辦法應對,再動手也不遲。”
容玄沒反應,虛空中其他人打斷他:“管他們什麼計策!留着峰主也是個禍害。等會把屋外兩人支走,然後連同朱門峰峰主在內一網打盡,擒賊先擒王,峰主在手,明日還不是由着我們來發號施令。行了,我們自有分寸。”
雅居內。
天海聖者態度很冷漠,似乎對明日的大戰一點也不熱衷,朱門峰峰主不知哪裡說得不對惹得這位大人不高興,說着說着有些說不下去了,便向天河聖人求助。
天河聖人一早就看出來了,難不成和牆壁上那道裂縫有關係?
“老弟,究竟出了什麼事,這是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聽你們說了這麼久,我總算確定了一件事。”天海聖者神色凝重,刻意壓低了聲音,“是朱宸臨走前告訴我的,此事關係重大,讓門口的兩位靈皇先退下,這件事我只和你們二人單獨說。”
這種語氣一下子把另外兩人嚇住了。
“門外二人是……”天河聖人還好,話到一半就沒再繼續。
林宇相當不解,聯想到朱宸所言的敵方計謀高超,想必會讓聖者如此慎重的絕不簡單。
見朱門峰峰主不明所以,很想知道原因是什麼,天河聖人便親自開口讓門外兩人先去休息。
估計是那兩人都是從玄門峰帶回來的,且與峰主修爲相當,天河聖人畢竟是客卿,看在峰主的面子上,命人先行退下的方式說得也很委婉。
等人離開,林宇這才道:“朱宸大人說的,敢問究竟是什麼事?”
天海聖人讓天河坐着別動,自己起身朝着林宇走了兩步,彎起脣角:“他說……”
林宇倏然睜大了眼睛,面門被隻手扣住,對方用力極大幾乎要把頭顱捏碎,甚至連慘叫也沒來得及發出,等他反應過來,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頭撞碎了牆壁,鮮血直流,林宇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天河聖人大驚:“老弟,你這是在做什麼?”
天海聖人面無表情,一腳踩碎朱門峰主的胸骨。
攻擊發生在一剎那間,在聖者手裡,五重天靈皇毫無反抗之力就被掀翻在地,七竅流血,五臟俱損,眼見着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兒了。
林宇擡手伸向門外,無聲嘶吼:“救命,湛……尊者,尊者救我……”
天河聖人總算醒悟,不禁膽寒:“不對,你究竟是誰!”
天海聖人毫不避諱,冷冷道:“你連我都不認識,還是說那個被奪舍的就是你?”
天海身形一閃,出現在天河面前,近身肉搏。
對方下手既快又狠,絲毫沒有留手,招招致命,天河聖人暴怒:“你瘋了,你想殺我?找死!”
狹小的空間內不便發揮,天河撕裂空間,隨之空間彷彿被禁錮了一般,連通外界無比艱難,他好不容易撕裂開一道狹縫,誰知裡頭一道黃光閃過,沒等他看清,就被一翅膀扇了個跟頭,摔倒而出轟碎了半面牆,卻撞上無形光罩,彷彿一堵無形的牆壁橫在雅居之外,不讓他逃脫。
天河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被連摔帶拍,狠狠摔了十七八次,最後滿身狼狽。
“是你!你怎麼在這裡!?”他眼裡露出駭然之色,指着短毛雞,手臂都在顫抖,“你們、你們怎麼會聯手?”
就在一人一獸戰得如火如荼時,林宇朝着門外爬去,虛空中又無聲無息地盪出波紋,胖子被死氣黑霧包裹掙脫旁人的拉扯,徑直從虛空中掠出,黑幡一展,毫不客氣地給了林宇最後一擊,收走了他的魂魄。
“哈哈哈,輕巧!”吳大仁獰笑着扛起他的身體,丟進虛空,他藏在天海聖人之後,眯着眼緊盯着屋內另一道身影,就等着對方死翹翹了立刻收魂。
與此同時,屋外容玄和葉天陽聽到動靜,回頭看到房屋坍塌,好在陣法復甦,隔絕了氣機和聲響,再往外走,就好像什麼也不曾發生一般。
“師父,看那兒!”葉天陽指向某處,遠遠望去有兩道黑影一前一後往此地掠來,正是先前離開的那兩位五重天靈皇,“他們又回來了,似乎不打算都過來,衝在前面的那位沒有停下,另一位停下來轉回去了,這是爲什麼……”
“靈皇而已,別給他們報信的機會,讓虎王暗中絆住那兩人,必要的話,殺。”
容玄輕描淡寫地回答,和他所說的一樣,虎王動作飛快撕裂空間一躍千米,略過那位衝向此地的靈皇,朝着遠遁林中的那位五重天靈皇追去。
以虎王的實力追上那人,斬了再回來,總共用不了多少時間,最合適不過。
片刻後,容玄嗅到空氣中一絲不平的氣息,唯有聖者才能動用的空間之力竟然還有一道!
容玄停了下來,猛地回頭,明顯的空間波動從其中一位黑袍者身上盪出,繼而整個人消失不見,下一瞬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雅居門口,漆黑兜帽已經被勁風掀翻,竟然是那位本該坐鎮玄門峰的聖師,湛北尊者!
“不好!大意了!”容玄驀然睜大了眼睛,原來如此!他總算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難怪朱門峰胸有成竹,竟然連聖師強者也一道請來了。
的確,聖者撕裂空間,只要相聚不願,無需倚靠傳送陣就能輕易抵達,不過這人特地在今夜僞裝成靈皇,是準備到明日給予突然一擊麼!
“師父小心!”葉天陽撲向容玄。
鍾河擡起手,黑袍鼓動,一股絕對凌駕於靈皇境之上的滔天巨力頃刻間爆發,他面前偌大的居處轟然倒坍,颶風如刀席捲四方,地面裂開,屋外低階陣法接連被毀,容玄和葉天陽離得夠遠,竟也被掀翻出去。
容玄下意識把徒弟護在身後,擡起右臂橫在兩人身前,聖骨擋住了絕大部分攻擊。
好在只有師徒二人,容玄不再隱藏,隱匿指環自主復甦,靈皇四重天的實力全面爆發,兩人後退數百步才停下,土地翻起,帶出一道百米長的痕跡。
吳大仁出了虛空尚在屋內,容玄用他帶着的靈蟲能看清裡頭的情況,情況有變,現在可不是等着收魂的時候,最該藏在暗處控制聖者軀殼的人竟然好死不死站在門口,這時候想進入虛空也晚了,凰雀正在虐天河聖人,虎王去追趕報信者,唯獨兩個能破碎虛空的都不在,其他人不能出,吳大仁也進不了。
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容玄恨不得把吳大仁踹出去,大喊:“是湛北尊者!你還愣着做什麼,快逃!”
靈蟲內傳出容玄的咆哮,吳大仁表情一僵,突然後腦發涼,隨即而來的滔天巨響讓他大腦轟鳴,聖人傾力一擊隔着房門重創他的後背,吳大仁渾身骨骼盡碎,身體像斷線般飛出,接着被坍塌的房舍整個淹沒。
與此同時,天海聖人頹然倒地,半邊身體被灰土蓋住,呼吸全無。
一刻鐘內,死去的聖軀沒有生魂入主,就會立刻腐爛化道。
屋外容玄看到這一幕,立刻起身,卻被葉天陽拉住。
“放手。”
“師父,你要做什麼?”葉天陽目光很堅決,就是不放手,“凰雀不會一直以一敵二,只要堅持一段時間,虎王很快就會回來。”
“如果驚動朱門峰,一個也走不了!”容玄眸光沉了下來,似乎在思索些什麼,很快下定決心,他閉上眼,魂魄從中分離,一道與他本人一模一樣的人從身體中走出。
葉天陽看着兩個容玄,一時間驚呆了。
容玄催動分神禁術,聖骨依舊留在主身軀殼內,他的全部魂力和修爲幻化靈身被分離出去,類似魂魄離體,但留下的主身內一樣有道靈魂,不過是沒有精神力的普通魂魄罷了。
“護好爲師的主身,這樣就算這道魂魄沒了,爲師也不會死。”
葉天陽看了看兩個師父,他攬住身邊那人的肩,輕輕按在自己懷裡,目光卻始終不離說話的那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無需多言,行動證明一切。
“儘快遠離此地,或者找個地方藏起來。”容玄摸了摸葉天陽的頭,頭也不回地化作一道肉眼難覓的暗芒,在漫天砂石中,沒入天海聖人體內。
雅居被夷爲平地,裡頭打鬥之人顯露無疑,凰雀的聖光罩上裂紋遍佈,轟地一聲化作光點爆裂開來。
此刻天海聖人倒下了就再也沒有動靜,聖者皮厚,一時半會殺得了,短毛雞見勢不妙打算撕裂空間逃離。
“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鍾河冷笑着封禁虛空,截斷了凰雀的退路。
地面一片狼藉,短毛雞暴露在兩人面前,無處遁形,聖師和聖者聯手,情況對它不利。
鍾河左右一看卻沒發現朱門峰峰主的人影,他把目光投向天河聖人:“林宇人呢?”
“我哪知道,你可算來了。”天河聖人被揍得鼻青臉腫半點形象都沒有,眼下瞧見湛北尊者趕來恨不得老淚縱橫,他無比氣憤地往天海聖人方向一指,“先把這個瘋子抓起來,你我再聯手抓這頭聖獸。”
“你說誰是瘋子?”
容玄拍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他暗示似的讓凰雀過來,而後擡起頭,冷冷地看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