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子裡住了許多天,再回到城裡,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會兒剛出太陽,正是早市最熱鬧的時候。路兩旁擺滿了攤位,吆喝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
空氣之中瀰漫着包子米粥的香味,將這冬日清晨的寒意都驅散了不少。
簡瑩早起只喝了一盞燕窩粥,聞到這味道就覺有些餓了,叫人買了一兜包子,和元芳、曉笳三人分着吃了。
不一時,聽見有人在外面輕輕地敲打車廂,元芳掀開簾子,還不等發問,就有肉火燒、滷雞蛋、千層發糕、蔥油餅各色吃食接二連三地遞進來。
元芳有些手足無措,“這……這是哪兒來的?”
“二少爺吩咐買的。”車外傳來翠峰笑的聲音,“二少夫人還想吃什麼,只管吩咐,小人馬上去買。”
簡瑩不領情地翻了個白眼,“餵豬呢?”
曉笳摸出一個封紅遞給翠峰,將人打發走了,便打趣地笑道:“二少爺這陣子對二少夫人可真好。”
簡瑩鼻子哼了兩聲,心說能不好嗎?孔雀求偶還要開下屏呢。
在那堆吃食裡翻了翻,看中了那跟彩虹一樣的發糕,便叫曉笳切下一塊兒,用幹荷葉裹了慢慢地吃着。等進了王府,也吃飽了。
因車上裝了不少的東西,也不費事換轎子,馬車從西門進了王府,徑直行駛到垂花門外停下來。
簡瑩下了車,就見金屏並房媽、張媽等人齊刷刷地候在那裡。等她們見了禮,便笑道:“大冷天的,你們出來做什麼?難不成我在外面住了幾天,就變成外人了?”
“正因爲不是外人。纔要過來迎候呢。”張媽笑着接起話頭,“二少夫人您是不知道,這些日子王妃天天唸叨您呢。說您一不在,整個府裡都冷清了。
這不今天一早兒起來,就吩咐奴婢趕緊來候着您。”
“我也想念母妃呢。”簡瑩跟她寒暄幾句,又轉向房媽,“蘇姨娘和孩子都好吧?”
房媽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就是都巴望着二少夫人回來呢。”
“給母妃請了安,我就去看她們。”簡瑩說着,便衝金屏一笑。“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二少夫人回來就好了。”金屏笑嘻嘻地福了福身。
等到周沁過來,又打了一輪招呼,簡瑩便叫其他人先回去。領了雪琴、銀屏兩個捧着東西往菁莪院而來。
跟方氏見了面,自然又是一番問候寒暄。
多日不見。方氏豐腴了不少,肚子也變大一圈,氣色卻是極好的。不施米分黛,皮膚依舊光滑水嫩。白裡透紅,眼角眉梢都籠着準媽媽特有幸福的光輝。
握着簡瑩的手細細打量着她,瞧見她臉上那幾條已經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疤痕。很是唏噓了一番,“沒想到讓你代我出一趟門。竟讓你受了這麼大的苦。
幸好你沒事,不然叫我心裡如何過意得去?”
“母妃千萬別這麼說,這是我的劫數,遲早要碰上的,過去了也就沒事了。”簡瑩故作輕鬆地笑道,“您瞧,我這不是又活蹦亂跳的了嗎?”
方氏笑着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你是個福大命大的,既然你活蹦亂跳的,那昕姐兒的滿月宴,還有置辦年貨、籌備酒席的事情就還交給你。
我這身子重了,一日懶似一日,正等着抓人辦差呢,你回來得當真是時候。”
簡瑩求之不得,“沒問題,您就只管使喚我吧。”
說笑一陣,便將帶回來的首飾分給大家。最貴重的幾樣自然是給方氏的,孟馨娘、周汐、白側妃、文庶妃、齊庶妃也都有份兒,連張媽、佩玉和憐珠也每人得了一樣。
大家只管拿東西道謝,也沒人追問來歷。
她前腳回了採藍院,方氏、孟馨娘、白側妃和文庶妃後腳就差人送來回禮,只有齊庶妃沒動靜。
周沁知道了氣得不行,趕緊從自己的嫁妝裡選了兩塊好料子,叫人以齊庶妃的名義送了來。
簡瑩這邊換了衣服,正打算去天水閣走一趟,就聽人稟報,說房媽抱着小小姐過來請安了,於是吩咐將人直接請到裡間來。
房媽進門就要大禮跪拜,簡瑩趕忙給攔住了,“免了免了,別把孩子給磕碰到了,快抱過來給我看看。”
“是。”房媽答應一聲,將包裹得厚厚實實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遞過來。
簡瑩雙手托實了,才低頭細看。
小丫頭已經開始長奶膘了,臉頰肉嘟嘟的。眉毛淡淡的,鼻子高高的,嘴巴小小的,臉上生了一層細細軟軟的茸毛,小模樣兒十分可愛。
拿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她的小臉,心裡都跟着軟軟的,忽然間就冒出自己要是也能生下這麼個軟趴趴的小東西就好了的念頭。
一想到生孩子定然血淋淋的,還可能丟了小命,趕緊將這念頭壓下了。
愛不釋手地抱了一會兒,吩咐雪琴將事先打好的金鎖拿出來。也不敢給這麼小的孩子戴那沉甸甸的東西,便交給房媽收着。
簡瑩在外面住了這麼多日子,房媽心裡也犯嘀咕,唯恐她容不下蘇秀蓮母女兩個,這纔不顧嚴寒,趕着將孩子抱過來請安。此時見她似是十分喜愛這孩子,一顆心便放下了一半兒,另一半兒還是懸着的。
遲疑了幾次,終究忍不住開了口,“二少夫人,小小姐是二少爺頭一個女兒,按理來說,應該抱到您身邊養着纔對。
只是蘇姨娘生產的時候傷了元氣,身子一直沒大好。要是這個時候把小小姐從她身邊帶走了,只怕……”
“房媽。”簡瑩眼睛看着孩子,頭也不擡地打斷她,“我從來沒有說過要搶走蘇姨娘的孩子,你多慮了。”
房媽臉上一紅,趕忙解釋道:“二少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
一着急聲音就大了一些,昕姐兒被聒噪醒了,卻不哭,張着烏溜溜的眼睛,盯着簡瑩的衣襟。
簡瑩抱着她搖晃了兩下,又笑着逗她,“有孃的孩子是個寶,沒孃的孩子是根草,我們昕姐兒當然要在親孃身邊長大,是不是啊?”
小丫頭就跟聽懂了一樣,嘴裡含糊地“咿呀”了一聲。
姜媽不知道她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正驚疑不定,就聽門外傳來丫頭們招呼“二少爺”的聲音。立時有了主心骨一樣,挺直了腰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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