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不好了,那批人在燒燬掉咱們的糧草和禦寒衣物後,全都跑了。”一名探子臉上還印着黃泥,從夾道處滾着跑了出來。
“什麼?糧草和禦寒衣物全被燒燬?”上官雲清冷冷捏緊十指,咬牙切齒的策馬上前,臉色早被氣得發白,真的差點被氣死。
而且,那堆人燒燬糧草之後竟然跑了!
上官雲清冷冷睨向四周,但見四周全是糧草的殘渣和衣物的碎片,所有糧草早被燒燬,連運糧草的糧車也冒出沖天般的紅光,現在要撲火,已經晚了。
從夾道逃出來的將士們頭髮凌亂,身上全是傷口,個個像人難民營逃出來的一般,地上四處是炮彈和箭矢的殘骸,滿目瘡痍。
上官雲清再看了眼雲冠楚的屍體一眼,厲喝道:“楊副將,你速領兩萬人前去追捕,務必要把那批人斬殺,好爲兄弟們報仇。其他人跟本將迅速上路,儘快離開三彎夾道,前往沁陽。”
現在糧草和禦寒衣物、藥草全被敵軍毀掉,這裡荒無人煙,要是再不離開這裡,不盡快趕到沁陽,一定會餓死在這山道上。
“是,將軍。”
楊副將領命後,領着兩萬人速速前去。
“蘭統領,迅速派人通知皇上糧草被損一事,請求皇上立即派人前來支援。”
“是,將軍。”蘭統領說完,心裡有些咯噔一下,他們五十萬人,竟然保不住自己的糧草,讓敵軍燒得灰燼,這事要是讓皇上知道,皇上一定會雷霆大怒的。
飛羽殿
男子身着一襲墨色錦裳,腰釦華夏騰龍束腰玉帶,頭戴玉冠,雙眸冰冷,威儀十足的坐在玉椅上。
大殿上,身着一襲戎裝的張巾領頭,正拱手朗朗的道:“如今昊雲糧草已被毀,相信他們還沒走到昊雲,便會餓死在半路上。等上官雲清們累得筋疲力盡快全軍覆沒時,王再領軍親自前去收復,如果他們不歸降沁陽,只有死路一條。”
男子狹眸深沉,冷聲道:“寐銀,速速清點五千精兵,孤王要親自會會上官雲清。”
“是,王。”寐銀說完,迅速退至一旁。
雖然他們只有五千人,不過人人手裡都揹着炸藥包和配着袖箭、炮彈等武器,能以一敵百,威力無窮,到時候對付一堆吃不飽穿不暖的將士不是難事。
星月宮
璃月身着一襲白色貂皮輕裘,正坐在榻上研究一張炮彈圖,突然,一雙溫熱的大掌輕輕捂住她的雙眼,男子輕潤的道:“猜猜我是誰,猜對有獎。”
璃月立即會心一笑,伸手撫上男子的手,俏皮的道:“你是孩子他爹。”
“聰明!”男子這才體貼的放開手,將璃月輕輕拉起身,璃月四下打量一下他,見他右手背在後邊,料定他手裡有東西。
正驚愕間,男子手裡已經多了朵雪粒花,雪粒花花瓣潔白,花朵很大,看上去晶瑩漂亮,像一隻小燈籠般吸引着她的眼球。
“給你。”男子輕挑眉梢,自信傲然的將雪粒花遞到璃月手中,璃月緩緩接過,放到鼻前嗅了嗅,旋即溫柔一笑,“真香。”
見璃月聞花香的樣子,男子突然動情的將她攬到懷裡,大掌摩梭着她的髮絲,在她耳旁低沉沙啞的輕喃,“娘子,我們好久沒有親熱了,我好想要你。”
璃月一聽,耳根子立即火熱起來,輕聲道:“這是危險時期,不行,否則會傷到寶寶的。”
男子聽完,立即輕挑眉梢,朝璃月肚子處看去,嘴角邪俛的勾起,故作醋意的道:“這個小調皮,還沒成形就和父王搶母后,等他出生,看我不好好教訓他一番。”
璃月白了男子一眼,揚眉俏皮的道:“你要是敢欺負寶寶,我就欺負你。”
“娘倆一起欺負我這個做爹的,以多欺少,恃強凌弱。”男子嘴角淡淡勾起,右手往璃月小臉上輕輕捏了捏,神若遊絲的輕喃道:“臉怎麼小,怎麼皮這麼厚。”
“好啊,你取笑我,我就欺負你了怎麼着。”璃月說完,輕踮起腳,右手迅速在男子臉上反捏幾下,高高仰起頭,一臉得意的看向沁驚羽。
哇,他的皮膚真水嫩,輕輕一摸,像要出水似的,真難想象這麼好皮膚的他竟然是男人。
“好野蠻!看我不好好懲罰你!”男子說完,迅速趁璃月放鬆之際,右手極速的朝她咯吱窩撓去。
登時,大殿裡響起兩人歡樂的嬉笑聲,兩人在笑過之後,一齊躺在大牀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愜意和溫情。
微微的,男子將璃月輕輕攬入懷中,一臉溫潤深情的看着她,璃月也滿腹情深,玉手輕輕撫了撫小腹,“羽,你說給咱們的小寶寶取什麼名字好。”
男子溫柔的在璃月額上印上一吻,將她抱得更緊,微微思索一陣,“還不知道寶寶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如果是男孩子,就叫沁戀月,如果是女孩子,就叫沁愛月。無論怎麼,我都只愛璃月。”
璃月將小臉緊緊埋入男子懷中,輕輕點頭道:“羽,我也愛你。”
沁戀月,沁愛月,雖然名字取得極其簡單,裡面卻包含着他濃濃的深情。
一句我愛你,兩人皆深情對望,男子輕輕挑起璃月下顎,溫柔的覆上她的脣,在她櫻脣上輕輕啃咬,吸吮,吞噬,將她的櫻桃小口緊緊含住,差點將她揉進心裡。
璃月也狂熱的迴應着他的吻,兩人脣齒交纏,吻得纏綿悱惻,緊緊相擁,一室旖旎。
男子烏墨色的長髮鋪滿肩頭,眼眸浸潤且漂亮,眼神裡嵌着濃濃的情慾,看上去十足的魅惑人心。
陡地,男子一路吻向下,他輕輕咬了咬璃月的小耳垂,吻過她的眸,她的鼻,最終停到她玉頸處,此刻的他,喉嚨微微蠕動,眼裡熾熱的慾望更甚。
他在璃月耳邊溫柔的吹氣,用慵懶且帶有魅惑的聲音沙啞輕喃道:“月兒,我好想現在要你!”
“可是……會不會傷害到小寶寶?”璃月有些擔憂的看向他,懷孕前三個月不能行房,她現在是第二個月,還真有些擔心。
“乖,別擔心,我會很溫柔很小心,絕不會傷害我們的小寶寶。”男子說完,更加魅惑的吻上璃月的玉頸,身上熾熱的慾望越來越濃。
“嗯。”璃月溫柔答完,臉上早浮起一抹緋紅的雲霞,害羞得輕輕閉上眼睛,不敢去看那吸引人心的男子。
男子緩緩將璃月衣裳滑落,兩人肌膚相貼,攸地,他沙啞的低吼一聲,將璃月推向至真至情的最高點。
窗外雪花簌簌飄下,打落在烏紫色的窗櫺上,雪梅傲然挺立,微微綻放,幾隻寒雀在枝頭吱嘎輕鳴,將一片安寧的王宮點綴得頗有生氣。
寢殿裡,蔓蔓的紅蘿帳下,男子動作一直很溫柔,很小心,生怕傷到他們的小寶寶一丁點。
翌日,天微微亮,淺淺的薄霧冉冉升起,大地一片銀妝素裹,雪停了,已進入隆冬時節,此時已近十二月份。
璃月像只小懶貓似的窩在男子懷裡,臉上寫着幸福與快樂,此生,她從來沒這麼放鬆,這麼幸福過。
男子溫柔的撩起她眼梢處的髮絲,將她霸道的擁入懷中,兩顆孤寂的心,終於心心相印,緊緊靠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輕擁良久,終於,兩人在起身後,男子溫柔的替璃月穿上一件件外套,兩人才手拉着手走出寢殿。
洗漱完畢後,璃月略施薄粉,男子輕執黛石,爲璃月畫了一雙新月般的秀眉,邊上的雪兒、倩兒等人眼裡都浸着滿滿的感動。
一個君王竟然親自給妻子畫眉,是多麼溫馨的一幕,可以說,沁陽王是王宮所有女從傾慕的對象,而他卻只鍾情王后一人,如此情真意切,都沒人願意去打擾他們。
等兩人穿戴整齊好之後,雪兒和倩兒便出去端早膳,這時,一襲白色身影迅速踏進大殿,一看到雪兒,立即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身影在朝雪兒眨眼之後,迅速走到兩人面前,恭敬的拱手道:“無心參見沁陽王、王后,王和王后吉祥。”
璃月正沉浸在沁驚羽的溫暖之中,見無心一溜煙的跑進來,臉上還浸着細密的熱汗,小臉紅撲撲的,一臉的激動模樣,她也高興起來。
“無心,你終於回來了,我和雪兒都想死你了。”璃月往無心肩上拍了拍,發現一個月不見,無心長得更瘦了。
無心朝璃月微笑着點頭,朗聲道:“小姐,墨玉公主和大將軍已經安然到扶風城,開始時大將軍已經能起身走動,不過還是一臉冰冷,不太愛笑,只有看到墨玉公主才稍微溫和一些。墨玉公主叫我轉告小姐,她們一切都好,請你不要擔心。大將軍在聽到太后的死訊後,只說了句希望她安息,然後一個人在房間裡呆了兩天才出來。”
“出來後呢?”璃月擡眸,輕聲問道。
“出來之後的大將軍不像之前那麼悲傷,人也開朗許多,每天有墨玉陪着他,他比以前愛笑多了。逝者已矣,況且太后死有餘辜,大將軍似乎已經將她忘掉,反正從沒有提起過。”
“也是,不提起纔好,一提起就會神傷,不如忘記。”璃月淡淡接口,朝無心繼續道:“你一路風塵僕僕趕回來,快去梳洗一下,再好好休息。”
“多謝小姐關心,無心沒事。”無心感激的朝璃月行禮,由雪兒帶着去偏殿梳洗。
雪兒無心走後,外面傳來太監的稟報聲:“啓稟王,靈蠱仙人晉見。”
“師父來了。”沁驚羽牽起璃月,兩人朝進來的靈蠱仙人走去。
靈蠱仙人依舊是一襲白衣,白髮髯髯,不過眉宇間似乎浸着無盡的憂愁和擔心,在看到璃月和沁驚羽時,他一雙黑眸裡更是傷痛。
“師父,你怎麼了?”男子狹眸略有些怔然的看向靈蠱仙人,心裡咯噔一下,似乎感應到什麼不安。
靈蠱仙人愛憐的看了兩人一眼,重重嘆了口氣,沉聲道:“是爲師沒用,研究這麼久,一直沒研究出千山雪蠱散的解藥。”
一聽到解藥二字,璃月一顆心也攸地懸了起來,靈蠱仙人這次比上次心情還沉重,會不會她們真有什麼劫難?
想到這裡,璃月叫倩兒把宮女們全部譴了出去,此時殿裡只剩下她、驚羽和靈蠱仙人三人。
男子一直緊緊篡着璃月的手,在溫潤看了她一眼之後,一雙紫眸堅定不移的看向靈蠱仙人,輕聲道:“師父,如果蠱毒沒有解藥,結果究竟會怎麼樣?”
“哎,都是那孽障害的,我爲他收拾的爛攤子還不多嗎?前幾日我與怪道老頭通信,他告訴我,連他都沒有解藥,還說讓你們等死,真是氣死我了,要讓我捉到他,一定一掌劈死他。”靈蠱仙人說到這裡,已經開始激動起來,彷彿心裡有好多悶氣不得散發似的。
“等死?”璃月和男子同時出聲,兩人都不敢相信的盯着靈蠱仙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靈蠱仙人看着面前金童玉女般的徒弟,眼裡早泛着晶瑩的淚光,顫抖的道:“中了千山雪蠱散的人,如果沒有人用內功壓制住中蠱者體內的毒,它會在一個時辰內身亡。如果有人運功壓制,並將中蠱者身上的毒移到自己身上,便能救中蠱者。所以上次墨曜給璃月轉移,並不是沒用,由於他功力不深,只是將璃月體內的蠱毒暫時鎮壓住,卻沒能將璃月的蠱毒吸到自己身上,不過,因爲有墨曜十年功力鎮壓,璃月如今還能活五年。”
“五年?”男子一聽,如雷轟頂,雙眸早已泛着青紫的寒光,五指緊緊握成拳頭,眼裡滿是蒼涼與孤寂,怎麼會只有五年!
璃月也是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她行醫多年,從未聽過什麼千山雪蠱散,不過她心裡一直害怕這蠱毒的後果,沒想到,她的所有擔憂都成真。
輕輕撫了撫小腹,璃月有些難受的與男子對視,但見此刻的沁驚羽,星眸裡浸着淡淡淚光,淡脣冷冷勾起,樣子危險而嗜人。
靈蠱仙人輕嘆口氣,繼續道:“驚羽一出生就中這蠱毒,要不是爲師及時趕到,將七十年功力傳給他,他也不可能活到今日。按爲師給驚羽輸送的功力來看,他的生命可以維持二十八年,如今已過二十三年,他正好也只剩五年命可活。”
說到這裡,靈蠱仙人眼裡的淚已經淌了下來,他這一生從來沒爲誰流淚過,如今,爲面前這對苦命的鴛鴦第一次流淚。
璃月在聽了靈蠱仙人的話後,早已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額頭冷汗直冒,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角滑出,她不相信這是事實,不相信。
難道說,她和驚羽都只能活五年,真正活不久的是她們,而不是墨曜,也不是任何人。
她怎麼能接受這種毀滅性的打擊,她現在真想把怪道仙人抓起來,將他碎屍萬段,剁成肉醬。
“墨曜給了璃月差不多十年的功力,所以璃月能活五年。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們這個真相,就是怕你們承受不住,多年來,我一直呆在靈蠱山,潛心研究解蠱的方法,可這蠱毒很奇怪,我想盡辦法都解不了這毒。這個秘密一直壓在我心底多年,上次在見你們時,我就想說出來,可看你們一臉幸福的樣子,我根本不忍心告訴你們。但是,如果我再隱瞞你們,讓你們無法完成人生的心願,我也會良心不安。”
璃月眼裡噙着淚,大顆大顆的淚淌到脣邊,心裡的震驚、憤怒、哀傷將一顆心緊緊佔滿,她覺得全身無力,心口窒息得很難受。
“師父,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沁驚羽一把將璃月擁入懷中,用寬大的袖袍將她裹住,生怕她受半點傷害。
他此生爲璃月生,爲璃月死,他的生死他不介意,他只是無法接受璃月要離開自己,更不想讓未出世的寶寶沒有父母。
在問完之後,男子將璃月緊緊抱住,大掌在她背上輕輕拂了拂,溫柔的道:“璃月,別害怕,有我在,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羽,怎麼會這樣的,爲什麼只能活五年。以後,誰來照顧寶寶,她會不會受人欺負,如果寶寶沒有爸爸媽媽,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說到這裡,璃月的淚已經將男子的衣襟打溼,一張小臉蒼白如紙,整顆心早已破碎不堪。
上天怎麼這麼好笑,竟然讓她和她深愛的人都只能活五年,這麼巧,卻又這麼痛。
心裡好痛,痛得她差點站立不穩。
靈蠱仙人不忍的沉下眸,繼續道:“如今,我只有繼續回靈蠱山去制解藥,如果能在五年內製出解藥,你們就有救。除了這個方法,還有一個,就是由一個內力高深的人將你們體內的蠱毒轉移到自己身上,這樣你們就有救,但是這種情況微乎其微。連老夫擁有七十年內力都轉移不到驚羽的毒,這世上恐怕再難有人能救你們。況且,轉移你們身上的毒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誰願意救?”
聽到這裡,璃月突然擡眸,朝靈蠱仙人道:“師父,墨曜給我十年內力我可活五年,我們可不可以找人爲我們輸送內力,再輸十年,便可多活五年。”
“哎,要是這方法管用,我也不會嘆氣了。第一次朝你們體內輸送內力時,你們體內一注入外來的功力,兩股內力交匯,會形成一種強大的反彈力。如果有人想第二次爲你們輸送內力解毒,會被你們體內擠出來的反彈力彈傷。反彈力造成的傷害十分巨大,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暴斃而亡。也就是說,如果誰想再爲你們輸送內力,首先他必須有強勁的內力,而且還得冒着被反彈死的危險,這世上有內力高強、而且願意主動尋死的傻子麼?”
靈蠱仙人說完,無奈的點了點頭,繼續道:“就算有人願意尋死,救人者和中蠱者都必須有堅強的意志力,這樣才能將中蠱者身上的蠱毒轉移到自己身上。爲師曾經救過驚羽,無奈沒成功將蠱毒轉移過來,連爲師都失敗了,更何況其他人?”
靈蠱仙人說到這裡,大掌已經有臉上抹了一把淚,身影彷彿變得更瘦,他有些怔怔然的朝殿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怪道老兒受風麟指使,早和他同流合污,他們一心只想害死你們,不過,你們別急,爲師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們,替那個孽障贖罪,還要殺了那個孽障。”
靈蠱仙人輕顫顫的走出去後,璃月早已控制不住心裡的悲憤,眼淚如開匣般噴薄而出,她才和沁驚羽幸福沒兩天,竟然要面對死亡的痛苦。
她死倒沒關係,可是肚裡的寶寶和驚羽怎麼辦?
驚羽本來就沒幸福過,她本來打算用餘生給他幸福,如今,卻只剩五年。
她弄不清楚靈蠱仙人說的那一大堆,她不懂那些什麼奇怪的蠱毒,她只知道,她和驚羽都只能活五年!
“璃月,別害怕,有我在。”男子一向堅強,可眼底還是浸着淡淡的淚光,他將璃月緊緊擁在懷裡,死死抱着她,一刻也不想放開。
兩人暫時都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心裡均不敢相信,只能活五年,短短的五年,一瞬即逝,她們還有好多話想對對方說,五年哪裡夠。
說來說去,都是風麟害的,要不是風麟指使怪道仙人,她們也不會中蠱毒。
估計怪道仙人一直都是風家的人,以前驚羽中蠱毒,肯定是風麟他爹害的,姓風的都沒幾個好東西,風塵染,風麟,都讓她恨之入骨。
她發誓,就算她要死,她也要拉風麟陪葬,要報了仇再死。
想到這裡,璃月悲憤的擡眸,朝男子堅定的道:“羽,別難過,我們不是還有五年嗎?這五年,我一定會好好愛你,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而且,我要殺了風麟,要爲我們報仇。”
男子溫熱的大掌輕輕拂向璃月的臉龐,擦乾她臉上的淚,擔心且心疼的看着她,輕聲道:“璃月,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嗯,我們要一生相依,永不分離。從現在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她不敢離開他,因爲她害怕,害怕會失去他,害怕自己一醒來,他就會離開。
男子溫柔的擦掉璃月臉上的淚,此時兩顆孤寂的心靠得比任何時候都近,他發誓,他一定要除掉阻擋他們幸福的絆腳石,他要努力去做,努力除掉有可能傷害璃月的人。
風麟,不久就是你的死期!
璃月一直依偎在男子懷裡,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在寢殿裡坐了一天,周圍很安靜,靜得落針可聞。
雪兒、無心等人還不知道此事,全都以爲王和王后在說悄悄話,沒有人敢進去驚擾他們。
天漸漸的陰沉下去,一輪皎潔的明月破空而出,幾顆璀璨的星星掛在絲絨柔幕上,將天空點綴得熠熠生輝。
“好神奇,今天竟然有月亮和星星。”守在外邊的雪兒驚奇的大叫起來,冬夜本來就難看到月亮,沒想到今晚竟然有,而且那麼明麗。
殿裡兩人聽到這裡,皆頗有默契的對視一眼,男子將一件粉紅色貂皮大衣搭到璃月肩頭,替她順了順烏黑的秀髮,但見她的眼睛,有些微微紅腫,卻不失美麗。
“我們出去看星星。”
月光灑在梅園裡,將整個大地披上一層潔白的銀紗,梅間馨香撲鼻,簇簇紅梅迎風綻放,在梅林間,還有朵朵雪海棠、雪粒花等競相開放。
男子一襲白衣,顯得高大玉立,深邃且癡迷的看向對面的粉衣女子,此時的璃月被一件大衣裹着,好像一隻胖乎乎卻粉雕玉琢的小糉子。
“璃月,你餓了嗎?”她一天沒吃東西,令他很擔心。
璃月緩緩搖頭,“不餓,你呢!”
她現在哪裡吃得下,根本不想吃任何東西,只想安靜的看着他,直到永遠。
男子也微微搖頭,驀地,似想起什麼般,他溫柔的拉起璃月的小手,輕聲道:“你肚裡懷有小寶寶,不吃東西,會餓壞她的。”
聽着男子溫潤的話語,璃月努力噙着快滑下來的淚,輕聲道:“再看一會星星,我們就去吃點點心。”
“好,如果餓了,要告訴我。”
兩人並排坐到梅樹下的木架子上,淡淡看向漫天的繁星,繁星微微輕閃,好像在朝她們眨眼睛,很可愛。
“羽,明天我跟你一起出徵,好不好?”
璃月輕輕倚到男子肩頭,肆意的聞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安靜。
“萬一傷到小小月,怎麼辦。”男子眼裡是滿滿的擔心,他才捨不得她受半點傷害。
璃月微微斂眸,就知道他會拒絕,可是,她現在一刻也不想離開他,她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小小月很堅強,她沒有這麼脆弱的,況且,還有你保護我。”璃月朝男子露出一個安靜的微笑。
才說完,突然,男子玉指在她背上輕輕一點,接着,璃月迅速陷入沉睡中。
見璃月慢慢倒在自己肩頭,男子將自己的青色狐裘鋪到雪地上,再把璃月抱坐到上邊,他則迅速走到她身後,開始沉聲運氣。
他是如此的深愛璃月,怎麼可能會讓她隨自己而去,就算付出自己的所有,他也要保護好她。
溫柔的在璃月脣上印上一吻,男子將她身子推正,右掌緩緩朝她後背推去,再然後,他氣沉丹田,開始慢慢將自己的內力輸送給璃月。
“璃月,你要撐住,一定要堅強,很快就會沒事的。”男子輕聲說完,兩掌繼續使力。
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體內一股真氣竄流,漸漸的,那股真氣慢慢從掌中溢出,在黑夜裡形成一團淺淺的薄霧,慢慢從璃月背部浸了進去。
那真氣越來越快,在最後時,已經不受他的控制,迅速迸進璃月背部,不一會兒,兩人中間早溢起濃濃薄霧。
這樣慢慢推進,大約過了半盞茶時間,男子額頭已經浸滿細密的冷汗,接着,他沙啞的輕吼一聲,將最後一股真氣推進璃月背部。
終於,男子快支撐不住,嘴角溢出一股緋紅的鮮血,不過雙掌仍舊死死抵着璃月的背,正在這時,前邊的璃月慢慢睜開眼睛。
待她一睜開眼,便覺得體內有無數氣流在亂竄,雖然在亂竄,不過她卻並沒有半點不適,反而覺得有些輕鬆。
等她意識到背後男子在做什麼時,立即一個轉身,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男子“噗”的噴出口鮮血,臉色十分蒼白,嘴脣殷紅似血,整個人顯得有些羸弱。
“驚羽,你怎麼了,你怎麼了?”璃月心疼的看着男子,但見他眼梢處的月牙印記慢慢變成深紅色,此時的他,顯得比平時更妖媚。
男子慢慢擡眸,當他看到璃月一片雪白的眼梢處時,烏紫的瞳孔裡立即溢起滿滿的欣喜,“璃月,你沒事了,太好了,你的印記不見了。”
聽了男子的話,璃月這才弄明白,剛纔他點了她的睡穴,趁她睡着時給她輸這內力,並將她體內的蠱毒轉移到自己身上,怪不得他的印記越來越紅。
看到嘴角溢血的男子,璃月一顆心難受得像被刀子剜了般生疼,她忙替他拭乾嘴角的血,擔憂的道:“驚羽,你怎麼這麼傻,我們同生共死不好嗎?你爲什麼要捨身救我,爲什麼!”
“娘子,我……我本就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不想連累你,你要陪着小小月幸福安然的生活下去。”男子雙眸溫潤,嘴角扯出一抹輕淡的微笑。
“不要,我不要!”璃月有些悲憤的怒吼一聲,雙手緊緊抓到胸前,體內像被抽空一般,爲什麼他要不顧性命來救她,如果沒有了他,她也不會苟活。
男子將大掌輕輕撫上璃月蒼白的小臉,溫柔的道:“璃月,不要爲我心痛,我本就爲你而活,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也毫無意義。答應我,無論今後你的人生中有沒有我,你都要堅強的活下去,還有……我們的小小月。”
說到這裡,男子已經氣若游絲,面色更加蒼白起來,雙眸迷迷離離,似睜又睜不開一般。
“驚羽,我不要你出事,我愛你,我絕不會讓你出事。”璃月一把抱住男子,斷了線的淚珠簌簌滑落,難受的哭了起來。
她的驚羽多麼美好,他爲什麼要受這種苦,她一定不會讓他出事,她要救他!
此時,北風開始呼嘯颳起,凌厲的飛雪從天而降,簌簌打落在兩人身上。
璃月緊緊摟着男子,雙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背,努力感受他身上溫熱的氣息,兩人緊緊相擁,不管天上飄落的飛雪,心裡只有彼此。
“驚羽,你要撐住,我們說好要在一起一輩子的……”璃月一邊說,一邊難受的繼續哭出聲,眼淚一個勁的滴落,此生,她從來沒這麼難受過。
她的喜怒哀樂,全都是因爲面前的男子,如果他出事,她也不會獨活,因爲她們的心早相連在一起,她會愛他直到永遠。
“璃月……不要難過,我……我沒事,只要稍微休息一會就好了……”男子有些吃力的說完之後,雙眸輕輕一閉,便緩緩靠到璃月肩頭。
感覺到男子的異樣,璃月突然驚恐的瞪大眼睛,她立即把他扶正,見他已經昏睡過去,一顆心砰的爆炸開來。
面前的沁驚羽臉上早沒了血色,蒼白得宛若靜謐的淡雪,看上去十分纖弱。
“師父……師父救命。”璃月趕緊將男子扶穩,一把將他背到背上,咬牙朝前走去。
星月宮裡,隨後趕來的靈蠱仙人一個箭步衝到大殿裡,見幾名宮女全都跪在地上抽泣,而璃月,正緊緊抓住男子的手,一直擔心的看着他。
見靈蠱仙人前來,璃月立即朝他難受的道:“師父,你一定要救救驚羽,只要你能救好他,要我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靈蠱仙人迅速走到牀前,伸手探了探男子的脈象,立即搖了搖頭道:“驚羽這孩子,真是個情癡。他把你體內的蠱毒轉移到自己身上,如今他的蠱毒已佈滿全身,最多……只能活三年。而且他身體會變得十分纖弱,平時必須好好調養,否則會出大問題。”
璃月難受的搖了搖頭,緊緊握緊男子的手,輕聲道:“師父,你告訴我,怎樣才能救驚羽,我要救他。”
靈蠱仙人嘆了口氣,擡眸道:“他的蠱毒早已浸進五臟六腑,如今除了製出解藥,別無他法。幸好剛纔我已參透這解藥的奧秘,我已經配製好解藥其中一百零六味,還差最後一味藥草,解藥就能配好。”
“真的嗎?”璃月欣喜的瞪大眼睛,果然,上天不會亡她們,肯定會在緊要關頭拉她們一把,她相信上天會眷顧好人。
靈蠱仙人眼裡既高興,又難過,“喜的是我已知道解藥如何配,憂的是,還差的那一味藥草名叫雪靈花,雪靈花百年開一次,而且世上只有一株,它生長在昊雲天山上。距離上一次開花,纔過去三十年,如今要它再開花,得等七十年,驚羽哪裡等得起?”
“雪靈花?”璃月微微一愣,怎麼有些像天山雪蓮一類的東西。
要再等七十年纔開花,那她的驚羽怎麼辦?
“嗯,三十年前那株雪靈花被怪道老兒奪去,他才製得千山雪蠱散。之前我一直未參透其中道理,後面翻查經書才知道,這雪靈花可以連同其他藥草制蠱毒,也可以連同其他藥草一起解蠱毒,它既能做毒藥引子,又能做解藥。如今只有找到那株雪靈花,才能救驚羽,否則別無他法。”
“還要等七十年,驚羽哪裡等得起。怪道仙人,風麟,我要他們償命!”璃月冷冷咬牙,恨不得現在就殺進昊雲,把怪道仙人和風麟砍成十八段。
“不過,世上的事誰能說得清,爲師相信奇蹟。說不定這次大劫,能讓你和驚羽衝破一切,更加相愛。爲師會和你們一起去昊雲,這正是冬季,是雪靈花開的時節,不管它是百年開一次還是十年開一次,我們都要試着去尋找,千萬不能放棄。”
靈蠱仙人朝璃月堅定的點頭,他相信他這徒弟不是普通人,更相信他不會那麼容易死。
璃月也冷冷擡眸,烏黑的眸子冰冷且犀利,冷聲道:“我先給驚羽吃顆養心丸,是禍躲不過,遇到困難時,我們更要堅強。什麼花都是一年開一次,我相信雪靈花也一樣。”
她相信奇蹟,相信上天會眷顧她的驚羽。
這一次,璃月胡亂吃了點清粥,便一直守在男子身邊。
溫柔的守在他身旁,她竟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安心,輕輕篡住他溫熱的大掌,璃月心裡是滿滿的感動。
他竟然爲了救她,不顧反彈的危險,不顧自己的性命,將她體內的蠱毒移到自己身上。靈蠱仙人替他轉移都沒轉移成功,他卻爲她轉移成功,這得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完成。
她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殺了風麟爲驚羽報仇,只要有她活着的一天,她都會想辦法報仇。
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和驚羽分開,她的心,她的人,全屬於驚羽。
天微微亮,一直守在邊上哭泣的雪兒、無心等人,早已困得沉沉睡去,璃月一夜未閤眼,只是安靜的守着牀上潔白如玉的男子。
這樣的他,好安靜,好淡泊。
突然,璃月感覺男子的手指動了動,她立即將他的手指鬆開,免得他被捏得難受。
輕輕的,男子慢慢睜開雙眼,當他第一眼看見的是璃月時,眼神立即安心起來。
“璃月……”男子溫潤出聲,朝璃月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璃月則緊緊篡住他的手,輕柔的道:“羽,你醒了?”
昨天他要替她轉移掉蠱毒後,立馬昏了過去,本來當晚就可以醒,爲人穩住他的心神,她給他服了一顆養心丸,讓他安安心心睡到現在。
男子淡然點頭,由宮女們扶着起身,一坐直身子,他就細心的看向璃月,在確定她臉上的印記真的消失後,這才滿意的點頭,“月兒沒事就好。”
璃月眼裡已經浸滿熱淚,她慢慢將雪兒手中的衣物接過,一件件給男子披上,並給他繫好釦子。
才醒來的沁驚羽臉色略顯蒼白,嘴脣依舊硃紅似血,看上去比以前更妖冶,不過現在的他,身子比以前要羸弱,皆因那蒼白的膚白,身上也透着一股淡淡的藥香,整個人有一種病弱風骨的美。
璃月故作開心的咧開嘴角,拿起桌上的銅鏡照了照,微笑道:“果然變得乾淨潔白,還是相公有能力,連師父都除不掉的蠱毒,相公竟然能除掉,相公真神。”
男子淡淡點頭,知道璃月是故意惹他開心,他便繼續溫文爾雅的笑道:“這一切都因爲夫人配合得好,夫人才是真的厲害。”
邊上的雪兒、無心早已醒來,全都恭敬的侯到一旁,眼裡是淡淡的孤寂和蒼茫。
現在姑爺只能活三年,比以前短了兩年,而且身體變得更加貴氣纖弱,這一切全都是因爲他救了小姐。
偏生小姐叫她們不得說出真相,衆人只能裝作和原來一樣的樣子,乖乖的侯在一旁,只是淡淡的哀愁。
多好的沁陽王,多麼優秀的他,他英俊、果敢、有謀略、才華腹比仙、氣質出塵,怎麼會中這種蠱毒,都怪那噁心的狗皇帝,要是有機會,她們真想殺去昊雲,替王和王后報仇。
等男子穿戴好一切,璃月這才細細打量他一眼,發現他除了臉色略爲瑩白一些,其他地方都和平常一樣,不過,臉色的蒼白已經證明他的病加重了。
用早膳時,璃月和沁驚羽兩人都很主動,兩人互相爲對方盛粥,互相關心,看得雪兒她們既是悲又是喜。
喜的是兩人的感情越來越甜蜜,越來越好,悲的是他們的王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