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醒來

整整七天,落羽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而在這個時候,東之痕帶着剩餘的將士狼狽的逃回了東楚!

北辰文昕從始至終就不眠不休的陪在她的身邊,即使她絲毫沒有意識,但是他希望她能在醒過來的第一時間看見他!

“皇上,你還是吃些東西吧,要是餓壞了身子,羽相醒來定會擔心的!”福全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粥,輕聲勸說道!皇上已經好幾日都不曾好好的用膳了,要是再這麼下去,羽相還沒好,倒是連皇上自己也會跟着倒下!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日夜祈禱,祈禱羽相能早點醒過來,那樣皇上也放心,所有人都會放心了!

“你放着,朕不餓!”低啞的回了句,北辰文昕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落羽沉睡的臉上!只是短短的幾天,北辰文昕已經是滿面的憔悴,全身被一種悲傷的氣息所籠罩!這樣的北辰文昕看的人心疼,也更加能夠看出,落羽對他的重要!

阿羽爲什麼還不醒?到底現在怎麼樣?北辰文昕現在唯一在意的就是這個了,其他的什麼事情他都不在乎。

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他似乎看到了她的眼睫輕輕的顫了顫!他屏息等待着,他真的害怕這是他的錯覺!但是很顯然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再次的感覺到他緊握着的手忽然輕微的動了動!終於,在他的焦急等待中,落羽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長時間的毫無意識,毫無知覺,令她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地方!手剛要擡起來,但是卻被人緊緊的攥着,下意識的轉過人,卻見一臉喜悅擔憂,但是卻又難言憔悴的北辰文昕正定定的看着她!

“文、文昕?”落羽稍稍有些驚訝的看着面前這個不修邊幅的人,這真的是北辰文昕嗎?怎麼成了這副樣子?但是這樣的疑問只是一瞬,落羽就想起來了。這次的昏迷似乎是因爲上次內力使用過度,體內的毒失去了控制,因而纔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能就是因爲她忽然吐血昏迷,纔會引起北辰文昕的緊張不安吧!只是她有些擔心北辰文昕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身上的事情,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他知道後會怎麼想!

“阿羽,你沒事就太好了!”帶着深深的恐懼,北辰文昕輕輕的將她從牀上抱起來,猛地摟進懷中,全身都在顫抖!他是真的害怕,與其這樣,他寧願她一輩子都不曾回來,那樣的話,只要她活的好好的,其他的又有什麼關係!

“你……全部都知道了?”落羽雙手垂在身側攥成拳,眼簾微斂,語氣淡然!“現在知道了,還想要我?你不擔心我隨時會不在了嗎?到那個時候,你又將是一個人,你不怕嗎?”

“怕,我真的害怕,害怕你會離開我,害怕你會拋下我!阿羽,答應我,永遠不要放棄!”雙手緊緊的攥着她的肩膀,北辰文昕看着她淡然的雙眼哀求道!若是可以的話,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她的命,只要她能好好的,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我……曾經想過要放棄!在之前,我就在想,只要將南國解決掉,那麼我就找個地方靜靜的等待着那一刻的來臨!”落羽平靜的敘說着,似乎在說一件極爲平淡的事情,聲音中無悲無喜,臉上眼底亦是如此!感覺到雙肩上的手倏的加力,落羽眉間微微的蹙起,接着道:“不過那是之前的想法,但是自從決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放棄了當初的那種消極的想法。文昕,即使明明知道希望很小,但是爲了你,我依舊願意去嘗試一番!無論以後的結局如何,那我也不會後悔!”

“好,阿羽,這是你說的!”他說過要讓她成爲他唯一的女人,這是永遠的誓言,絕對不會更改!“但是阿羽要答應我,從今以後,你不要再管這戰場上面的事情,一切的事情都交給我即可!你只需要專心的治好你身上的毒!”

落羽一怔,但是隨即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清雅的笑意,點頭道:“即是如此,那我便在北都等你即是!這是幽冥軍團的號令符,雖然只有一千零一十人,但是卻都是以一敵百的強者,你好生的對待他們!”

北辰文昕接過那枚血色玉佩,一時間喉嚨酸澀難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的阿羽永遠都是那般的維護着他,永遠都爲他做好了一切!這樣的人,讓他如何能放手!

再次將落羽摟在懷中,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阿羽放心,北辰文昕絕對不會令落羽失望!”

“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我還有事情問梅兒。瞧你這個樣子,真的很邋遢!快去梳洗一番!”落羽推了推他,催促道!無奈的看了一眼一臉嫌棄的落羽一眼,北辰文昕只能依依不捨的去將自己整理一番!

一旁的福全看到這一幕,嘴角可疑的抽了抽,貌似他這麼個大活人在這裡站着,似乎所有的人都忽視的乾淨。竟然當着他的面,就這般的卿卿我我,讓他真的很想要找個地洞鑽了去!這還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北辰文昕轉身欲離開的時候,剛剛一個轉身看到他,就一臉驚訝的看着他,道:“福全?你什麼時候來的?進來不知道通報,你現在膽子倒是蠻大的嘛?嗯?”

蒼天啊,這是何等的冤枉,他哪有不敲門就進來,他明明還和皇上說話來着,怎麼反而被問罪了?

等到他們都離開之後,落羽忽然一動,雙腿有了直覺,這個認知令她臉色一變!指尖有些遲疑的搭上手腕,只是瞬間,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一年,她竟然只剩下一年的時間!

“公子,公子你醒了嗎?”就在這時,菊兒的聲音自門口傳來!落羽收拾了臉上的表情,恢復淡淡的樣子,看着焦急欣喜的幾個人!

“這般毛毛躁躁的做什麼!”落羽淡淡的話語令菊兒的頭一縮,訕訕的笑了笑!見此,落羽也並不是真的打算要對他們如何,“我睡了多長時間?”

“七日!”梅兒上前打算爲她整理身上稍顯雜亂的衣衫,但是卻被落羽輕輕的避了開!“我自己來!”

說着就從牀上掀被起身,眉眼之中看不到任何的不妥!落羽想不到的是,她竟然睡了七天。怪不得她醒過來的時候,北辰文昕看起來那般的憔悴!她一直認爲,她頂多昏迷三天而已,這次倒是一種預示!

預示?什麼預示?落羽爲自己竟然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可笑,緩緩的搖了搖頭,然後擡起頭,卻見四個人都是一臉凝重的看着她。心中瞭然他們這是在擔心她,心一暖,淺笑的說道:“你們不必擔心,我說過不會輕易放棄,從現在開始,我會努力的去找尋解毒的方法,你們應該要相信我纔是!”

“是!我們都信公子!”幾人無言,只能這般的回答!公子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是會這麼做,這一刻,他們的心中稍稍的放了些心!

“對了,我昏迷之後,東楚那邊如何?”轉身間,落羽忽然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

“除了東之痕與桃夭帶着一小隊人馬逃離之外,其他的人已經全部伏誅!現在鳳霞關已經沒事情了,皇上剛剛下令,明日就啓程回北都!而且皇上已經派遣了新的人擔任雲靄城的城主一職,竹從現在開始就跟在公子的身邊,保護公子!”梅兒輕聲的回答了落羽的問題,也將竹往後的動向交代清楚!

落羽點點頭,她知道他這麼做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有了竹在身邊,那麼她就不必要再使用內力,這樣至少毒也就不會再失去控制了!明白他的好意,她當然是不會拒絕,更何況,她本身就不打算讓竹長久的任職雲靄城,這樣做也省得她再次開口罷了!

第二日,三軍護送皇帝的玉攆踏上了北歸之路!

不知道爲何,自從這次醒過來之後,落羽總是感覺很累,稍稍的消耗一點體力,她就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這不,剛剛登上皇帝的玉攆,她就在北辰文昕的懷中沉沉睡去,絕美傾城的容顏上很是恬靜!

北辰文昕輕輕的拂開她垂在臉上的髮絲,略顯粗糙的手指輕柔的撫着她光潔的臉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是有種感覺,落羽眼角的那朵紅梅似乎顯得很是黯淡!拇指輕輕的摩擦她眼角紅梅,眼底盡是悔恨,這裡本是一點硃砂,可是爲了他,她在牢獄之險些毀容,這才留下這麼一朵屈辱的標記!

在珠沙城耽擱數月,再加上這鳳霞關的數月,回去之後應該就能逢上除夕了吧!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冬天的風顯得尤爲刺骨!雖然玉攆上的四周都裝上了厚重的防寒厚毛簾,裡面更是放了很多取暖的東西,但是落羽卻依舊凍的直髮抖!

自從這次醒過來之後,他們發現落羽現在已經和正常人無疑,體溫雖然依舊與往常一般的偏低,但是卻已經知道寒冷!只不過,正是因爲這樣他纔會擔心,落羽似乎非常的懼冷,明明已經做了很多的措施,但是對她卻起的作用卻很小!她體內的濃厚內力似乎像是石沉大海一般,現在根本就無跡可尋。現在的落羽根本就與普通人無異!

“嗯……文昕什麼時辰了?”大概是被臉上的摩擦擾醒,落羽有些朦朦朧朧的問道!

“未時三刻!時間尚早,你再睡一會兒吧!”北辰文昕輕輕的擁着她,爲她擋住周圍可能的寒氣,輕聲建議道!

“不用了,睡了這麼長時間!在下雪?”自他的懷中起身,落羽輕聲問道!

“嗯,是啊,在你入睡一會兒的時候,就開始下雪了!”點點頭,爲她攏緊身上的披風,淡淡的笑道!

一轉頭,卻發現隨心正一臉糾結的趴在另一邊,面前放着一盤棋局,一雙大大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面前的棋局!落羽莞爾一笑,這個隨心,自從有了這玲瓏殘局之後,似乎就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隨心,過來!”輕輕的招了招手,落羽輕聲喚道!

隨心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的棋子,快速的來到落羽的身邊,“姐姐你醒了!”

“玲瓏殘局如何了?”

“隨心辜負了姐姐的厚望,這麼長的時間,卻是一點都不知道!”隨心有些挫敗的垂下頭,姐姐只是交給他一局棋,可是已經一年多的時間了,他卻依舊不能將其解開,實在有負姐姐的期望!

落羽只是淡淡一笑,道:“是不是辜負,姐姐的心中自是有數!你現在回答我,經過這次的事情,你學會了什麼?”

“現在的隨心還很弱小,還不能保護姐姐,所以纔會給姐姐添麻煩!但是以後隨心一定會很好的保護姐姐,一定不會再讓姐姐受到傷害!”隨心稚嫩小小的臉上帶着滿滿的堅定,垂在衣袖中的小手更是緊緊的攥成拳!

“好,那麼可還記得我曾經告訴你的話?人生如棋,人的一生中充滿了數不清的陷阱,更有許多令人難以言喻的災害!但是你不可能一帆風順的都能避開!衆所周知,棋局之中絕對不會後退,但是在人生的困難之中,你真的要一步不退?只知道無謂的前進,到底有什麼好處?隨心,以你的聰慧,定能明白這其中的奧妙!”輕輕的牽起他小小的拳頭,落羽眼底一片淡漠嚴肅!陷阱,棋局如此,人生更是如此,就是看自己能不能及時的發現,順便避開!

隨心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帶着滿腦子的疑問重新回到殘局前!小手拖着下顎,帶着一臉與他的年齡不符的老成嚴肅!

兩個人將他的認真看在眼裡,心中更是暗暗的點頭,這個孩子以後定是不一般!

“你說的這些話,你真的以爲他一個孩子能聽得懂?”將她冰涼的雙手暖在手中,北辰文昕笑道!

“以他的資質,即使現在不懂,但是很快他就能明白!那盤棋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看了眼被他緊緊攥着的雙手,從手上傳來的熱氣,令她凍的發涼的身子終於有了絲回暖的跡象!也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的她總是覺得很累很怕冷,這並不是個好現象,她自己清楚!但是卻也無法避免,爲了不讓他們擔心,她自始不能將真相告知!

臘月二十七的時候,皇帝的玉攆終於抵達北都,周圍百姓高聲歡呼!這是他們敬愛的皇帝與羽相回來了,在這個年關回來了,可想而知他們心中的歡喜!

“阿羽是進宮還是回落府?”細心關切的爲她繫上胸前的披風,北辰文昕問道!其實他倒是希望帶着落羽回皇宮,畢竟現在他一點也不想和她分開!不過他也知道她的府上有人在等她,所以還是要徵詢一下她的意見!

落羽垂眸看着身上的披風,淡淡的說道:“還是回府吧!畢竟皇上的皇宮之中還有兩個貴妃等着皇上,若是我現在進宮,這算什麼?”其實這句話只是開玩笑,畢竟那兩個女人對於她來說,根本就夠不成威脅!

“那兩個女人是什麼身份,阿羽不是比我還要清楚?你總是喜歡引我心慌!既然要回府的話,那就好生的照顧自己,我將宮中的事情解決一番,再來找你!”北辰文昕輕笑的颳了刮她的鼻尖,在她的脣角印下一吻,然後撩起厚重的簾子,讓她出去!

剛一踏出玉攆,刺骨的寒風就迎面撲來,落羽下意識的一抖!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倏的一暖,緊接着她整個人都被人打橫抱起!“外面冰天雪地,你這般的怕冷,我看我還是將你送回去,我才能比較放心!”

耳邊傳來的熱氣令落羽縮了縮脖子,然後斜睨了他一眼,道:“這種天氣實在冷得緊,還是比較喜歡以前的體制,一點也不怕冷!”

北辰文昕聞言稍稍一怔,然後沉默不語!

“落,你回來了!”一到門口,玉離就撲了上,美豔的臉上帶着激動!當她看到跟在他們身後包的像個糉子一般的隨心的時候,更加開心了!“隨心平安回來了,太好了!”

“落兒你……”紫璃軒雖然欣喜於看到落羽與隨心平安歸來,但是卻也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落羽一向不怕冷,但是現在怎麼包成這個樣子?

“沒什麼,進去再說吧!外面實在冷得刺骨!”北辰文昕搶先答話,然後越過不解的幾個人走向裡面!

紫璃軒心中的不安更深,幽深的眸子深深的看了眼跟在身後的梅蘭竹菊四人,卻也並沒在這個時候開口詢問!只是不着痕跡的與一旁的玉離相視一眼,然後就跟了上去!

“好生的照顧自己,我回皇宮去去就來!”北辰文昕將人放在溫暖的房中,輕聲囑咐道!

“好了,百官都等着覲見你這個消失了這麼久的皇上,快去吧!”落羽解下身上的披風,放在一旁淺笑的說道!還是房間中比較舒適,總歸是比外面溫暖的多!

“阿羽真是無情,也不知道留我坐一會兒!即是如此,你好生休息,我走了!”輕輕的在她的額上留下一吻,北辰文昕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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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溫暖的如春的房間總是讓她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想到這裡,落羽便緩緩的來到牀邊,眉宇間帶着深深的倦意,掀起被子就睡了去!

“你們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爲何落羽現在這般的怕冷?”紫璃軒一向嘻笑的面容,現在是一片冷然!

“落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們有任何的隱瞞!我們有權利知道!”玉離的臉上也是那一言語的肅殺,這次落羽的不同,她自然看得出來。但是想想到落羽那邊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直接問這四個人要簡單的多!

四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梅兒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看着他們,將事情一一道出!與其這般隱瞞着他們,還不如讓他們清楚的知道比較好!反正他們也不可能傷害公子,多個人知道,終歸是對公子有些好處!

這一瞬間,幾人之間被一種悲傷的氣氛所籠罩……

北辰文昕剛剛回到皇宮,應對了那些殷切的文武百官,有與北辰文樂細細詳談了一番之後,正打算去看望落羽!卻不想竟然被人攔住了去路!

“皇上,臣妾聽說你回宮,特來拜見!”薛子琪一身貴妃服飾,一臉嬌羞的盈盈跪拜!盼了這麼久,他終於回來了,這次她絕對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她一定要得到他!

“臣妾參見皇上!”相較於薛子琪的殷切嬌羞,西涼兮輕就顯得冷靜了許多。禮儀得體,語態恭維!這倒是令北辰文昕有些刮目,深深地看了眼冷靜淡然的西涼兮輕,道:“熙貴妃留下,雲貴妃先回去吧,朕有事情與熙貴妃詳談!”

“皇上……”薛子琪不敢相信,那個女人竟然可以留下來,剛剛要說些什麼,但是卻被北辰文昕的一記眼神給攝住,只能嚥下喉間未出口的話語,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出去!臨行前,狠狠的瞪了眼身邊依舊淡然的西涼兮輕!

“皇上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臣妾洗耳恭聽!”西涼兮輕冷冷的說道!

“好,朕也比較讚賞爽快的人,既然熙貴妃這般說了,那麼朕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北辰文昕冷然的看着她,聲音低沉平靜:“身爲西涼的死士,是否真的忠於西涼的皇室?”

“你……是!”西涼兮輕就知道她的身份根本就瞞不住他,雖然震驚於他不拐彎抹角的態度,但是也不打算狡辯!

“好,那麼朕就讓你見兩個人!”說着,裡間就緩緩的走出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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