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情在此心彷徨4
“你去袖城的墳前幹什麼?”景秀問道。
“聽說昨天是她的忌日,昨天又出了那檔子事,所以今天特意來祭拜一下,我也想和她說說話。”芳一淡淡的說道。
景秀一言不發,破屋中的氣氛有些尷尬。
就在此時,屋中的破門被人從外推開,隨着光線突然射進屋來,正照在芳一面上,芳一被外面的陽光刺的眯了眯眼。
只見三個男子走了進來,芳一定睛一看,正是那三個惡人。
“喲,醒了?”之前的奸笑男本來進屋的一瞬間表情還算嚴肅,可見到芳一便立馬換上了另外一副嘴臉,那便是再次奸笑起來。
芳一不言不語的看着他,明知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乾脆等着他先開口,看看他的目的是什麼。
“二位在這裡呆得還算可以吧?”奸笑男尋了一處坐下,剩下的兩個一左一右護在他的兩側。
“素不相識,不知你們抓我二人來所爲何事?”景秀在柱子後面問道。
奸笑男想都不想的便開了口道:“爲了什麼?當然是爲了銀子。”
“要銀子好辦,你把我們放了,想要多少都可以。”芳一插話道。
奸笑男別有用心的笑了一笑:“景大人,景夫人,實不相瞞,我們弟兄三人也並非十惡不赦之人,把你們抓來也沒想怎樣,這次抓了你們,我們也不想,可是事已至此,景大人身爲朝廷命官,我們綁了朝廷命官,這罪名也不小,所以我們想讓景大人出一出血。”
景秀沉思,自己並未自報過家門,可是這人卻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芳一的,所以必是早有準備而來,說不定還是早已經在景府四周盯了很長時間,可又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對,他們本來是在墳前出現,與芳一似是偶遇,根本不會想到自己也會跟來,那麼他們的目標開始就一定是芳一,弄不好是一路尾隨芳一而來,還有一種可能,便是被人收買,起初是想對芳一不利。
“你們打算要多少銀子?直說好了。”景秀說道,此下已經不緊張,只要知道他們想要什麼就好。
“一千兩。”奸笑男也絲毫不含糊。
芳一一愣,心想,這人還真敢要價。
景秀冷笑一聲:“看來我們兩個人的命還真值錢,一千兩。”
奸笑男擺了擺手:“不是你們兩個人,是一個人,一千兩。”
“胃口還真大,可是給了你這些銀子就會放我們走嗎?”芳一揚聲問道。
“那是自然,雖然我們做的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事,可也是守信用的。”奸笑男些話一出,芳一便歪着嘴笑了起來,這幫人若是講什麼信用,怕是也不會做這傷天害理之事,三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做點什麼不好。
“錢可以如數給你們,可是你們也要回答我一件事,是誰派你們來的?”景秀一語道破,奸笑男眯着眼笑了笑:“這,景大人就不必知道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景秀原本也沒有打算他們會將實情說出,可是這下更是確定,是有人有意而爲,可是最開始的目的也許並不是自己,而是芳一。
聽了奸笑男的話,芳一心裡也犯起了嘀咕,看樣子是得罪了人,纔會受此。
會不會是上次在石塘遇到的那些人?想了想,又覺不是,若是的話,跟本不用假手他人,他們自己就能除掉景秀。
轉念一想,似乎開始他們的目標並非景秀,而是自己,想到這裡,芳一恍然大悟,這事根本不難解,自己能得罪了誰呢?除了紫萌和雪非,紫萌已然氣鼓鼓了回了自己老家,而雪非,呵,怕是也只有她了。
奸笑男突然站起,擡手從芳一發髻之上娶了一物,芳一擡眼,此時他手中正是自己平日戴的碧玉髮簪。
男子將髮簪給了身後的另一人,並吩咐道:“拿着這個,去景家報信,再附信一封,就說景大人和景夫人在我們手裡,讓他們拿着兩千兩銀子來贖人,三個時辰之內若是不拿銀子來,就等着來收屍吧。”
身後跟班得令,接過髮簪便走了出去。
隨之奸笑男又道:“二位先在這裡稍作休息,若是貴府上的人手腳麻利,痛快的拿着銀子來贖你們,二位就自由了。”說罷,也帶着另一個男子出了門去,芳一聽到了鎖門的聲音,一時間,屋子裡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景秀,你聽到了嗎?是有人花錢,要買我的命。”芳一冷笑,芳一想到的,景秀怎麼能想不到,景秀輕嘆一口氣,只覺得是家門不幸,甚至有些開始憎恨自己故去的祖母,倒底是因爲她,才留了個禍害在家中。
“這回,怕是凶多吉少。”景秀的聲音又低沉了下去,略有絕望的意味。
“此話怎講?他們不是說了嗎?只要拿到銀子就會放了我們。”
景秀無奈的笑了笑:“你太天真了,我們已然看到了他們三個的樣子,他們怎麼會放了我們?他們也不傻,明知我是朝廷命官還不將我們放了,只能說明他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們若是守信將我們放了,難保我們安全之後不會派兵捉拿他們,到了那時,無論他們手裡有多少銀子,也是在劫難逃。”
景秀說到這,芳一頭皮只覺得發麻。
“他們既然已經受人之託,可還是問我們要錢?”芳一不解的問。
“在他們這種人眼中,綁了誰都是綁,爲什麼不趁機多敲點錢?聽他話中之意,定是在我們與委託之人間加了價錢,從而更能看出這夥人是不講信用的。”
“那怎麼辦?”芳一有些緊張,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夥人手裡,那纔是天大的冤枉。
景秀穩了穩芳一的心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着急擔心也沒有用。
芳一沉思片刻,心裡總覺得發堵。
正在試想,既然已是凶多吉少,那若是自己的心裡話不說出來,死也怕是閉不上眼睛。
可是想對景秀說的話一到嘴邊,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了,嘴張了又張,愣是半個字也說不出。
躊躇半晌,心快跳到嗓子眼裡,實再無法。
“景秀。”芳一閉着眼睛咬了咬牙,終是叫了他的名字。
“嗯?”景秀回問。
“我們是不是要死了?”芳一的聲音有些顫抖,景秀離得不遠,以爲她是害怕,剛要開口,只聽芳一又說:“既然快死了,那也沒有什麼好怕的,景秀,如果還有來生,我可不可以先結識你,做你心裡的那個人?”
此話一出,空氣都變得稀薄了一樣,屋子裡靜得甚至連灰塵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
芳一此時的心情焦灼,緊張,激動,期待。
許久,景秀才開口道:“芳一,我已經有妻子了。”景秀莫名的此句,芳一卻聽懂了他的意思,他已經徹底的將心門關上,鎖得死死的,無論是誰,無論是前生後世,都不會再容得下他人。
芳一苦笑,滿心的失落,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有些哽咽:“你能把我當成袖城嗎?”
景秀長舒一口氣,不知爲何,莫名的難過襲來,從袖城去世之後,他便早已沒了這種感覺,卻不知爲何在此時此地爲她又重新動盪了起來。
“袖城,只有一個。”景秀再一次將話說的決絕。
芳一的心再一次轟然倒塌,似乎此時突然明白,景秀,終不是她能愛的了的。
許久無言,芳一失落的只盯着地面,已然無地自容。
門再次被推開,此時已沒了日光,外面的光線也暗了下來,看來,已是天黑。
奸笑男進了門來,手一擡,身後兩人便去解綁他們於柱上的繩子,雖然離了柱子,可手依然被反綁着,見狀,芳一猜測,他們要用自己和景秀去換銀子了。
三人將他們帶出門來,此下面前又突然多出七八個人來,景秀這才明白,三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原來還有人接應。
一行人押着景秀與芳一來到一處莫名山頭,到了一處山涯邊,又命他二人坐在涯邊,芳一手被困着,腳下懸空,天色已晚,看不清下面,雖然不是那種特別險峻的山澗,可也強不了多少,若是此時他們從後面推上一把,從這裡摔下去,也是凶多吉少。
芳一一直低着頭,不敢去看旁邊的景秀,景秀的目光似是偶爾落到自己身上,可芳一就是不敢擡頭去看。
“銀子我已經帶來了,他們人呢?”不遠處傳來袖靈的聲音。
芳一一陣興奮,感覺這袖靈似有天大的本事一般,只要她在,芳一便心安不少。
芳一回扭過頭去,卻只能看到人牆擋在他們面前。
幾人突然從中間散來,芳一這纔看到袖靈,只見袖靈穿了一身景府中的丫鬟衣服,有意掩藏自己的身份,定是有備而來。
“你把銀子放下,就可以離開了。”奸笑男對袖靈說道。
“你們什麼時候將他們放了?”袖靈問道。
“待你離開這裡,我們確定安全就會放人。”奸笑男說道。
袖靈面無表情:“若是你們不放人呢?”
奸笑男再一次奸笑起來:“你現在沒有資格與我討價還價。”
袖靈眉頭一皺,緩緩點頭:“好,那我現在離開。”走之前,不着痕跡的與芳一眼神交匯,芳一看懂了她眼中的情緒,越發確定她是有備而來,說不定他們的人就在不遠處。